5月24號,星期一,也是為麥卡倫學長畢業送別後的次日。


    顧驁正式投入到了他最後五個學期的博士生學習生涯中。(美製學期,每個學期4個月,一年3學期。)


    因為才剛剛進入狀態,所以他難得地沒有在基辛格教授布置的presentation中持稿發言,而是跟著其他碩士學弟一起旁聽、提問。


    今天拿幻燈片的主講人,隻剩下帕特裏克學長和莎拉.桑德博格學姐這兩個博士生。


    這一期的小展示課題,依然是秘密外交這個研究方向上的時政分析,而且緊扣了時下的熱點——“論武裝衝突過程中,阿布兩國間秘密斡旋的得失”。


    課題背景是這樣的:月初,武裝衝突升級之前,布列塔尼亞國和阿根廷之間,就已經斷絕了外交關係。


    雙方打這場仗,其實都沒有什麽實際利益訴求,馬島畢竟是個鳥不拉s的窮逼島嶼,而且也不在任何國際重要商業航線上。


    所以,戰爭其實並不是不死不休的,加爾鐵裏總統和瑪格撒幣首相都隻是為了維持自己的支持率,為來年的大選拉拉票,才拉軍隊出去轉移一下國內矛盾。


    幾百上千條人命什麽的,都隻是這些西方卑鄙政客謀取私利的籌碼而已,誰也別嫌誰黑,這事兒上公允地說,加爾鐵裏跟瑪格撒幣一樣黑。


    既然是為了掙麵子而打仗,那麽,一邊明麵上斷絕外交關係、一邊私底下通過第三方放話斡旋,就是免不了的了。


    布列塔尼亞人選擇了帶話人是瑞士,而阿根廷人選擇的帶話人就是秘魯。這樣雙方才能在斷交情況下,實際上背地裏依然保持肮髒交易。


    不過,隻能說雙方都不太擅長,所以82年這一波第三方秘密帶話斡旋很失敗,一點可圈可點的成績都沒有。


    落在如今地球上秘密外交能耐絕對能排進世界前三的基辛格眼裏,簡直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於是,上周就臨時決定把秘魯和瑞士人拿來當課堂展示的解剖素材了。


    讓法國人帕特裏克站瑞士那邊,美國土著莎拉站秘魯這邊,各自分析他們過程中哪些地方做錯了。


    因為立場不同,加上是時政,課堂辯論辯著辯著難免會有點火氣,然後帕特裏克和莎拉各自開始拉學弟學妹助陣,交叉辯駁。


    顧驁作為基辛格如今還在帶的三個博士生中,唯一一個沒有被分配立場的,加上他素來在國際關係領域學術水準很能服眾,本來應該也是學長學姐爭奪支持的重點。


    ……


    此刻,場上莎拉學姐正在進攻:“我覺得前天貝爾格拉諾將軍號巡洋艦被布列塔尼亞人擊沉時,瑞士方麵斡旋人的反應、就存在你重大失誤!


    當時貝爾格拉諾將軍號是在離馬島200海裏以上的非交戰海域巡航,而且航向是朝著遠離馬島的方向駛去的,在兩國局部武裝衝突階段、沒有上升到全麵戰爭前,這種對戰區沒有威脅的巡航目標,不應該成為攻擊對象。


    可是瑞士方麵麵對這一突發情況,是如何代表布方向秘魯交代的?他們居然說可以通過挪威截獲竊取的蘇聯間諜衛星拍攝到的戰艦坐標曆史軌跡信息、曾經侵入過馬島200海裏範圍。這種辯解根本毫無意義,不但會多得罪本來無關的國家,也不會對事態有任何幫助……”


    莎拉.桑德博格的這番分析,顯然還是挺對的,這一點上,她說完之後,帕特裏克支支吾吾都沒什麽能耐反對,隻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場麵話。


    連基辛格教授也微微點頭。


    他教出來的學生不錯,至少推卸責任的能力已經超過瑞士外交官了。


    “你們大家怎麽看?顧,你先說說。”教授先點了名。


    既然如此,顧驁也躲不過了,隻好說:


    “我同意莎拉的觀點。如果瑞士方麵當時更專業一些,應該強調布國發射魚雷的那艘潛艇、接到的命令和實際作戰行為,都是在馬島200海裏巡航圈內巡邏的。是在警戒圈內發現敵蹤、並且忘了自己追了多遠、追上後就發射魚雷。這也比說他們通過挪威人偷了蘇聯的衛星通訊要好得多。”


    基辛格眼神微微一亮。


    沒想到小顧這廝,不顯山不露水的,都沒準備這次的匯報展示,但是隨便靈機一動想到的對策,都那麽外交、那麽把醜聞最小化。


    他顯然比莎拉更進了一步,莎拉隻是說瑞士人這次幫布列塔尼亞開脫時,托詞找得不好;而顧驁直接把更好的托詞是什麽想清楚了。


    一個半小時的剖析後,匯報展示課結束。


    不過大夥兒都意猶未盡,還在討論時政。


    隻不過,已經不是站在專業外交斡旋的角度討論了,而是隨便聊聊戰爭進展。


    剛剛輸掉了辯論的帕特裏克學長,鬆了口氣後,不甘心地說:“其實,我覺得瑞士人未必是真的隻有這點水平,他們或許隻是消極怠工,覺得哪怕解釋得粗鄙一些,激怒了阿根廷人,阿根廷人也沒什麽能耐反撲。他們隻能乖乖接受巡洋艦被擊沉的苦果,然後無能狂怒。”


    “這倒是,布列塔尼亞人的海軍強大畢竟是有傳統的……”莎拉附和道。


    課上完之後,沒有學術之爭,她跟帕特裏克私交還是不錯的。很顯然,她在戰爭走勢這個問題上,判斷與帕特裏克是一樣的了。


    教授也在一邊旁聽了討論,並不發表意見,隻是和藹地看著大家,學術氛圍很是寬鬆自由,所有人都能暢所欲言。


    亂糟糟了20分鍾,眼看快到午休時間了,大部分碩士學弟學妹都發表過自己的意見了,隻有顧驁還沉默不語。


    基辛格對顧驁也算熟悉,畢竟教了他半年,而且合作過那麽多大事,所以他知道顧驁肯定是又有讀到見解,隻是懶得說。


    基辛格隻好點名:“顧,你怎麽看的?怎麽又不參與討論了。”


    顧驁隻好勉為其難地說:“嗯,我覺得,瑞士人當時要是幫布列塔尼亞找借口服軟時走點心,還是有用的。現在借口這麽糙,難免給阿根廷鷹派殊死報複的風險。”


    一旁的莎拉學姐詫異道:“你覺得所謂的阿根廷人的報複會有用?據我所知,你們中國人可是有一句古話,‘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首搶地耳’。阿根廷人如今的實力,跟‘布衣’又有什麽區別?”


    “不不不,既然你漢學這麽好,連這句話都知道,那肯定也知道後半句。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天下縞素。阿根廷人的裝備和技戰術水平,雖然落後於布列塔尼亞人一個時代。但是,阿根廷人是本土作戰,布列塔尼亞人是遠洋作戰。


    如今這世上,除了美國之外,其他國家的海軍航空兵戰力是本來就落後於岸基空軍戰力一個時代的。布列塔尼亞人最先進的飛機雖然碾壓阿根廷,此次卻無法上場。如果被阿根廷孤注一擲,狠狠咬下點什麽,也是很正常的。”


    “有嗎?”莎拉顯然對軍事不太在行,下意識反問時,並不是朝著顧驁,而是兼問其他男生。


    “好像……不清楚,沒有實戰例子佐證吧。”侯賽因王子和帕特裏克如是回答。


    顧驁聳聳肩:“沒有實戰例子不代表不能推演,我覺得這個現象是很明顯的——我可以拿一個假想的例子推演,你們可以想想,當年韓戰的時候,美國海軍夠強大吧,出動了那麽多埃塞克斯級航母和艦載機部隊去朝鮮半島。


    可是,1950年的時候,埃塞克斯級上用的艦載機,最晚也就是46年的,當時都還是活塞螺旋槳飛機,極速不到700公裏,也無法搭載任何導彈。


    如果當時東方的誌願部隊空軍,真能第一時間拿到蘇聯人50年剛剛小批量服役的伊爾-28噴氣式攻擊機,可以搭載3噸炸彈/魚雷、900公裏突防的那款。早就能滅掉美國人的航母編隊了。


    因為美國空軍的岸基噴氣式戰鬥機作戰半徑無法進入黃海給航母編隊持續護航。航母上本身的螺旋槳艦載戰鬥機比敵方轟炸機還慢200,跟都跟不上。索尼你們得慶幸、幸虧50年的時候,東方聯軍還沒有問蘇聯人要噴氣式攻擊機。


    這才落後了4年、拿46年的艦載機懟50年的岸基機,都有可能死得那麽慘。如今布列塔尼亞人指望靠鷂式對抗超軍旗、乃至其他阿根廷人的超音速戰機,我看很難萬無一失。


    你們可要知道,阿根廷人雖然沒有航母,但他們是從‘我們’美國采購過c130大型空中加油機的。隻要下決心,讓本土起飛的高戰力岸基飛機飛臨交戰海域,根本沒有難度。”


    他最後那段話裏,自然而然提了“我們美國”這幾個詞。


    事實上,他當然不會把自己當成美國人。但既然是在喬治敦這種地方念書,字裏行間虛與委蛇一下,還是必要的。


    這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也對哦,阿根廷人還買了不少美式裝備呢,就算不是最先進的,但要是顧說的‘岸基對海航本來就有一代代差優勢’的設定成立,這事兒還真有可能……”幾個男生開始順著顧驁的思路分析。


    連基辛格教授都忍不住總結:“顧說得不錯,不是每個國家的海軍航空兵,都能有f-14熊貓這種傑作可用的。所以你們以後想問題的時候,要考慮到外部世界的貧窮落後,不能總是用我們美國人的完美去推導。這一點上,顧的認識比你們全麵。”


    “切,他不就是比我們更知道窮國有多窮麽。”個別不服的學弟,內心如是無聲吐槽。


    然而,就在他們討論的時候,校園裏午休播放的廣播新聞裏,傳來了一條最新消息。


    “今晨最新消息:布列塔尼亞特混艦隊新銳驅逐艦謝菲爾德號,被阿根廷空軍擊沉。該艦於今晨早些時候被反艦導彈攻擊,經數小時的撲救後,全艦大火無法撲滅,已於午前棄艦。


    幸大部分艦員得以轉移,人員傷亡僅70人。更多詳情本台將持續為您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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