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農場作者農民在飛


    第六十三章心經


    田川在天色擦黑時回到京城,他進入校園前給趙教授打電話約好了一會見麵的事。趙教授已經回家了,他直接把車開到趙教授家樓下,打電話叫趙教授下樓。


    兩人來到學校招待所餐廳,要了個單間,隨便點了兩個菜,田川從車裏拿了一瓶酒,兩人邊吃邊聊。


    聽田川說起組建研發中心,開展采棉機項目研發的想法時,趙教授吃驚的張大了嘴,良久才說:“小田你真敢想啊,采棉機是一個係統性的大工程,可不是我們現在小打小鬧的這些收割機點播機可比的。它涉及精密機械製造,動力傳輸,係統工程,程序控製等多個領域,是實實在在的大項目,沒有上億元的投入是肯定不行的。而且這個項目的研發周期會很長,三年五年是它,十年八年也是它,你有思想準備嗎?”


    田川說:“今年機械公司的收割機和點播機全麵投產,在麥收季帶來之前,應該能產出兩種機械各一萬台,並銷售出去,創造超過兩千萬元的毛利潤,我準備把這部分利潤全部投入到研發工作中,主要想采棉機項目傾斜。下半年,隨著另外幾種新農機的投產,利潤應該也不會低於兩千萬,我將視情況做進一步投入,確保采棉機項目順利進行。我想過了,用機械公司的利潤來養活采棉機項目,持續努力幾年,不會沒有收獲的。我已經在京東的雙河包了150畝地,今年就開始種棉花,準備作為采棉機的實踐基地用。”


    “還有,關於采棉機的研發,我準備同時立三個大項目,一個就是國際流行的純機械式的模式。第二個是電腦控製的機器人定向采棉機。第三個是一種簡單的小型機械,用人工控製采摘操作,提高效率並降低勞動強度。最後一種小型采棉機是為了盡快出成果,見效益,給大家打氣的。”


    趙教授見田川已經下定決心,就不再勸阻,而是全心全意幫他出起主意來。他畢竟是農大的機械係教授,對采棉機這種農機中的戰鬥機了解不少,對當前的采棉機發展情況比較清楚,給田川大概介紹了一下情況。


    趙教授建議,采棉機開發的第一步,就是模仿約翰迪爾的技術,在模仿中學習,在模仿中創新。約翰迪爾的采棉機涉及到他們不少的專利技術,尤其是一些核心技術,更是被保護得嚴嚴實實,想要繞過去會有一定的難度。


    最後趙教授自嘲的一笑,說道:“其實在我國,專利侵權幾乎沒有成本,實在不行就不理他。”


    田川卻說:“專利這個事情不能不重視。雖然現在可以把在乎,但我們已經入世了,國外在這方麵給我國的壓力越來越大,何況將來如果我們的采棉機進入國際市場,專利侵權的行為會造成巨大損失的。”


    他不再糾纏於技術問題,轉而談起研發團隊的建設來。在這半年的合作中,田川對趙教授的了解很深,這是一個典型的科研工作者,踏實,肯幹,基本功紮實,對人寬厚,對工作要求嚴格。他很欣賞趙教授的工作態度和能力,希望他能夠擔當起采棉機研發團隊帶頭人的責任,並主持起從招兵買馬到研發公關的工作。


    趙教授卻沒有信心,他說:“我長期在農大這個小圈子裏混,眼界太狹窄,技術能力達不到要求。主持這個大項目更需要一個管理人才,一個係統工程專家更適合這個崗位。將來這個團隊裏必然要有自動化和車輛方麵的專家,協調他們的工作,我是做不到的。我覺得,咱們小小的農大,是負擔不起這麽大的項目的。”


    趙教授說著有些激動,端起酒杯,和田川幹了一杯,接著說:“我有一個學生,畢業後考上了華清的研究生,後來去美國留學,學的一直是機械。今年博士就要讀完了,聽說找工作不太順利。要不要聯係一下他,看他是否有意來研發中心?”


    田川對於美國博士倒不迷信,具體工作能力還要看一下,他說:“好,我們抽時間給他打個電話,先溝通一下,看他對工作和待遇有什麽期待。”


    田川問趙教授:“那個航大的學係統工程的學生,叫程什麽來著?工作表現怎麽樣?你知道嗎?”


    趙教授說:“叫程海,我和他接觸不多,但聽說江曉光對他評價不錯,把不少工作交給了他,完成的都挺好。如果留下他培養幾年,也許會是一個人才。”


    最後趙教授說:“國內有的機構也有做采棉機的計劃,比如新疆石河子有個農機學院,是專門搞大型農機的,現在正在申請,要上這個項目,不知道審批情況怎麽樣。”


    田川對此不必在意:“不要管他們,我們自己搞自己的,難道聽蝲蝲蛄叫還不種地了。這些國有單位的一個項目,審批多長時間都有可能。何況這麽大的項目,資金從哪裏來?放心吧,一兩年之內他們啟動不了。”


    臨別時,田川囑咐趙教授:“雖然要搞采棉機項目,但新農機項目也不能被拖慢進度,我還指望新農機為采棉機項目輸血呢。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可以幫你分擔新農機設計的工作,把你從設計畫圖的簡單工作中解放出來,騰出精力做采棉機。”


    趙教授一時也想不出合適的人員,於是說:“學機械設計的人還不是大把大把的,現在春節剛過完,正是招聘旺季,隨便參加個招聘會,肯定能找到合適的設計人員。”


    田川想起後天是周六,他聽趙娟說過,有一場招聘會,趙娟訂了展位的。田川一個電話打過去,趙娟果然訂了展位,田川告訴她,到時自己回去,讓他們把展位給自己留出一角。這時趙教授在旁邊插嘴道:“田川,不用了,機械公司自己也訂了展位。”田川連忙告訴趙娟不用給自己留位置了。


    掛斷電話後田川有些尷尬,自己這個甩手老板當得果然是名副其實。


    田川回到家,覺得有點累,隨便衝個澡就睡了。一覺醒來,看時間還不到四點。他很少這麽早睡覺,有些不習慣。回想重生以來,自己好像從沒有十點之前睡過,昨天不到九點就上床睡覺了,看來春節後這段時間,自己確實有些太累了。


    他決定今天給自己放個假,放鬆一天。不工作,不上課,也不打拳,好好休息一下。


    一改以前睜眼就起的習慣,他懶懶的躺在床上,腦中浮現這一幕幕無意識的畫麵,要去看一下約翰迪爾采棉機工作的樣子,馬上解凍後棉花田要招人施肥翻耕買種子,太極拳競技化要做提綱,欒建軍那裏的房地產公司和家裝超市項目不知道進展的怎麽樣了,網絡公司的論壇在線公測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家裏新大棚的地基弄好了沒有,魚塘加高堤壩會不會驚嚇到雞群?


    半小時後,田川從床上跳起來,拍拍自己的頭,完全沒辦法從工作中逃脫出來啊。幹脆出去跑步打拳,有事情幹,心情才能放鬆。


    這一天吳老沒有出來打拳,田川一個人打了幾趟拳,然後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他回家洗澡換衣之後,打車去了西山的八大處。


    八大處公園林木茂密,三山環抱,一年四季景色優美。現在是旅遊淡季,公園裏遊人很少。田川行走在林間小路上,心情十分寧靜平和。路過寺院時也沒有興起進去拜佛遊覽的想法,隻是十分放鬆的走在山林間。這時他忽然想到,如果能夠長久的生活在這樣寧靜的自然環境中,該是多麽快樂啊。人生一世,所追求的不就是心靈的寧靜嗎?隻是紅塵中,有太多的牽絆。


    就自己的情況來說,父母還在家鄉興致勃勃的忙碌,小惠還隻是個初中小蘿莉,女兒新新如果今生還能相見的話,也還是分子狀態,家鄉的鄉親們還在使用半人工的方式耕作,大家還吃著農藥殘留或重金屬嚴重超標的食物,自己的幾個公司有的剛剛開頭,有的剛剛打開市場,正等待自己確定發展的方向,事情千頭萬緒,完全無法離開啊。


    一時間,田川有些迷惘,自己真的有這麽大的責任,要負責這麽多的事情嗎?


    下一時刻,一種緊張的情緒又抓緊了他的心:重生以來,自己帶給這個世界的影響太大了,蝴蝶效應會不會影響到新新的出現?我該怎麽做?


    他愣愣的站在距離靈光寺不遠的地方,心中煩躁不已,忽聽耳邊響起若有若無的誦經聲:“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田川心有所感,再仔細聽時,誦經聲卻又漸漸變小,最終渺不可聞。


    剛才這誦經聲清越悠遠,如同醍醐灌頂,讓田川頭腦為之一清。他忽然明白了,未來飄渺不定,難以捉摸,誰又能知道究竟會怎麽發展呢?現實的事情擺在麵前,隻管努力去做就是了。


    他不再猶豫,徑直走向靈光寺。在寺中的舍利塔前拜了九拜,又在觀音像前拜過,找到香客接待處,詢問捐印佛經的辦法,知客僧解釋了相關事項。他又問能否自己書寫心經,請寺裏幫忙印刷和傳播,知客僧說隻要書寫工整,沒有錯誤就沒有問題。


    田川從寺裏借用了一支狼毫筆和幾張宣紙,裁好紙後在一張厚紙上打了格,把一張宣紙鋪在格紙上,淨手後,開始書寫。


    他采用的是一種略帶魏碑風格的楷書字體,縱向書寫,紙裁成a4紙大小,每頁四行,每行六字,260字的經文,加上標題和落款,共寫了十二頁。


    經文寫好後,田川自己題寫了封麵,連同整理好的正文手稿一並交給知客僧。隨後,他給連晶晶打電話,讓她轉賬三萬元到寺院的賬戶。


    臨走之前,他將身上的現金留一百元坐車,其餘三千多元都捐給了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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