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雪天的,怎麽會有小孩子出現在馬路邊呢?而且還在這麽危險的施工路段。’儲凝好奇地看了看附近,並沒發現有大人的身影。


    “小朋友,別害怕,是不是和媽媽走丟了?”儲凝見小女孩哭得頗為可憐,便上前輕聲哄著她。


    “姐姐,媽媽不要我了,我找不到她了。”小女孩看到儲凝後,更是大哭了起來。


    “一定是和媽媽走丟了,姐姐現在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儲凝又拿出紙巾給她擦著哭花的小臉,小女孩的哭聲這才變小了些。


    儲凝看了看左右後,才抱起小女生小心翼翼地跨過施工地段,可是她們剛走上川菜館方向的斑馬線時,竟看到一輛小車斜刺刺地衝了過來。


    儲凝嚇得趕緊朝路邊躲去,想避開這輛有些失控的小車。


    可是她感覺小車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竟跟著朝路邊衝了過來。


    不容多想,儲凝下意識地將小女生朝一旁扔去,然後任命地閉上眼睛。


    “小心!”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道聲音急馳而至,下一秒,她的身體被推了出去……


    還好,落地的刹那,她隻有摔痛的感覺,可是,在倒地之前,她分明聽到一道沉重的悶哼聲和緊急的刹車聲。


    世界仿佛靜止般!


    儲凝突然全身炫暈,一股不祥的預感直襲心頭,她感覺心似跳出了體外般,完全無法呼吸,腦中卻仍然有著一種強烈的意識,那便是要堅持,決不能暈倒。


    “宇瀚、宇瀚,是你嗎?宇瀚!”短暫的失聰般後,儲凝不顧身上的疼痛,爬行搜尋著那道聲音的主人。


    她確信,剛剛推開她的人,一定是他,那聲音、那堅實的懷抱…


    當下一刻,那個靜靜地躺在雪地中一動不動、嘴裏和身上都溢滿鮮血的人出現在儲凝的視線中時,她整個人也隨之崩潰。


    “不--”


    “林宇瀚--”


    ……


    救護車很快急馳在通往醫院的大道上,車上的警報聲在寂靜的午後顯得格外刺耳。


    儲凝隱忍著哭聲,緊緊地握著林宇瀚的手,曾經那雙有些調皮、還有些頑世不恭的眼神,此刻卻已緊閉,無半點生機,仿佛再也不能睜開般。


    儲凝看著清晨還是生龍活虎、此刻卻毫無生機地躺在擔架上的林宇瀚,不禁痛悔萬分,如果她聽文軒的話直接叫外賣,事情會不會有轉轉寰的餘地?


    “宇瀚,你為什麽那麽傻?我死便死了,何須你用命來換,宇瀚哥、宇瀚哥--”


    “可是林宇瀚已經不能回答她的任何話,隻能握住她的手,表示他還有著生機。


    隻是儲凝發現林宇瀚剛才還殘留著餘溫的手,此刻溫度正在慢慢變冷;而他的嘴唇早已沒有了血色;胸前殷紅的血跡,此刻已經凝聚成黑色,可是他漸漸冰冷的手卻依然抓住儲凝的手不願鬆開。


    “醫生、醫生,您快幫看看,他身上好冷,宇瀚哥,你不要害怕,一定要好起來,等你好起來,我便一直陪在你身邊,好不好?”此刻的儲凝竟十分驚慌起來。


    “小姐,您還是先讓他休息吧!”一旁的醫生有些不忍心看到這一幕,於是開口勸道。


    儲凝聽了醫生的話,趕緊拭幹淚水,然後將臉頰輕輕地貼在林宇瀚的手中,好讓她身上的體貼傳一點給林宇瀚。


    “宇瀚哥,我答應你,等你好了後,我便戴上你送給我的項鏈,然後我們哪裏都不去,我每天陪你在漢江河邊散步,然後你陪我在常青林裏練琴,我們日複一日,沒有任何人打擾,好不好?”


    淚悄然滴下,緩緩匯入那隻漸漸冷卻的手……


    急救室外,儲凝木然地望著紅色急救燈,雙手緊握在胸前。


    此刻的她,心中有自責、有無助、有不安、有祈禱。


    她為林宇瀚救她受傷而感到自責、無助與不安;她祈禱林宇瀚能活著,隻要他活著就好,其它一切都已不重要。


    文軒兄妹緊隨其後地趕到醫院,小女生是一路哭著來到醫院的,文藝也一籌莫展,任由文軒趴在身上哭得昏天暗地。


    “儲凝--”急救室長廊的盡頭處,突然又響起一道沙啞而急促的聲音,是林宇浩來了。


    儲凝聽到這個聲音後,還未擦幹的眼淚旋即又嘩嘩地流了出來。


    她轉頭,林宇浩風塵仆仆,額頭和鼻尖均沁滿汗水,但他卻恍然未聞,他的身後緊跟著已然崩潰的林姨。


    那一刻,儲凝仿佛遇到救星般,所有的不安與硬撐著的堅強在刹那間崩潰,下一刻,她隻感覺天旋地轉,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儲凝--”


    “儲凝--”


    “儲老師--”


    ……


    夜,無比地悠長!心,似已找不到方向。


    無數次地被惡夢驚醒,隻是再次醒來後,她感到四肢發冷,因為纏繞著她的這個惡夢,好似在循環般,一直在她的夢中反反複複地回放。


    她早已分不清楚夢中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現實,如果不是現實,為何她會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還打著點滴?可若不是夢,為何在夢中又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夢中的每個字、每聲哭泣都是那麽的深深刻。


    夢中,她和文軒兩人都趴在林宇瀚的身畔毫無形象地哭喊著,而文軒,早已經嚇得全身發抖。


    “宇瀚哥,一定要堅持住,你聽,我已經聽到救護車的聲音了。”儲凝雙手顫抖地撫摸著林宇瀚,但是她發現每摸一處,她的手上全都是血,她根本不知道林宇瀚具體傷在哪裏。


    “儲凝,你聽我說。”此時,林宇瀚稍有微弱地反應,緊接著,他艱難地伸出手,先握住儲凝的手,然後艱難地舉起手幫儲凝拭著眼淚,可是眼淚卻越拭越多,以致於儲凝瞬間變成了大花臉。


    “宇瀚哥,你不要動,我們一起等救護車來,好不好?”儲凝轉而握住林宇瀚的手道。


    “聽我說,在我的--,外套口袋裏,有一樣東西。”林宇瀚不舍地看著儲凝道。


    儲凝又抹了把眼淚,依言在林宇瀚的外套裏口袋裏摸索著,隨即她摸到一個精致的、粉紅色的、上麵還沾著血跡的盒子出來。


    “還記得前幾年…你在江城參加的演出嗎?當時你穿上了哥哥為你設計的禮服,再帶上與禮服配套的珍珠項鏈,不知道有多漂亮,咳…,但是我卻感到非常的遺憾,如果不是哥哥因為你參加表演時,才為你準備的項鏈的話,你平時竟然連一條項鏈都沒有,女孩子…怎麽可能少了這些首飾呢,所以…,我便也悄悄地給你買了這條項鏈,這些年來,我一直帶在身上,本想等你和哥哥結婚時,才送給你的,看來我是看不到那天了…,所以--,所以希望你在那天到來時,咳咳…,一定要戴上它。”


    “不,你若要送給我,也要等那天到來之後,你再親手交給我,我要你親自看著我戴上。”儲凝忍不住側過身,捂著臉道。


    “儲凝,還記得那本《*的葬禮》嗎?我想說--,那個葬禮過於窒息、過於悲壯,我很不喜歡…,所以,如果我也死了,就不希望大家為我掉那麽多的眼淚--,這樣在天上的我也不會安心。”林宇瀚繼續艱難地說道。


    “你為什麽如此的傻?不--,你不會死的,你不能丟下我們。”儲凝早已泣不成聲,她不值得他用生命來捍衛。


    “儲凝,死--,並不可怕,活著的人--,才會更加痛苦,你一定…要堅強。”林宇瀚已出現了喘息聲。


    “宇瀚哥,嗚嗚--”


    “還有--,魚嘴…其實…很不好吃,全部都是皮,而且…又腥又鹹。”林宇瀚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說道。


    “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文軒--,林宇瀚又脆弱地笑著轉過頭看著文軒。


    “林宇瀚--,我、我在這裏。”文軒聽到喊聲,突然抬起了頭,忍住哭聲道。


    “文軒,你很好!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我們能早些相識。”


    “嗚嗚--,林宇瀚,其實你也挺好的,等你傷好後,我們繼續鬥嘴好不好?我還有很多的話同你說,還有,以後吵架時我都讓著你,好不好?”文軒焦急地向林宇瀚保證著。


    “好吧!我也有些累了,該歇一下了。”林宇瀚這才緩緩地閉上眼睛。


    ……


    “儲老師,您醒來了?”在儲凝數次輾轉後,文軒終於也醒來了。


    儲凝一直不敢吵醒趴在床畔的的文軒,她怕文軒醒來之後,告訴她任何和林宇瀚有關的消息,但是她卻又熱切地想知道他的消息。


    於是她依舊閉著眼睛,顯然不想承認她已經醒來的事實。


    “儲老師,您已經昏睡了很久了。”林先生已經打了好些電話過來問您的情況了,你若醒來了,就應一聲,好不好?”文軒接著道。


    “文軒,我醒來與不醒來有什麽分別?”於是儲凝睜開了眼睛,木然地看著病房的房頂。


    “儲老師,保溫瓶裏還熱著粥,要不要我盛些給你吃?”


    “我吃不下,文軒,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他們人呢?”


    文軒沒有回答,卻又開始抹起了眼淚來。


    儲凝見文軒腫成櫻桃般的眼睛,心裏便已了然。想必大家現在都在忙碌著,根本騰不出精力來這裏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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