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明確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柳丞的眼睛裏流露出巨大的震撼。


    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十分抓馬地大力來回晃動著我,因為過於癲狂連說話都變成喃喃自語:


    “這能行得通嗎?你能夠辦得到?柴筱寧,你有膽量暗害我父親?他可是……”


    “我知道,他不單單是你的父親,他還是叱吒一方的大佬,是陵城的傳奇人物。”


    我接過他的話茬,緩緩說道。


    “如果是在過去,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可是現在,他隻不過是躺在那裏的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而我,是柳擎的妻子……就算我這麽做,也不會和你扯上關係。所有人,都隻會認為是柳擎做的。”


    我直視著柳丞的眼睛,看到他的目光漸漸從震撼中緩過神來,換成了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


    “對,你是柳擎的老婆,你是有資格出入父親的病房的。即便你對他動了手腳,別人也隻會懷疑柳擎圖謀不軌,根本不可能懷疑到我的頭上。好,這個好……”


    他終於放開我,在病房裏來回踱步後地思量著,眼神裏已經滿是可以掌控一切的狂喜之情。


    “這樣一來,你可以一箭雙雕,既解決了你父親,還解決了柳擎,順利坐穩億達的位置,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你。”


    我於是添油加醋,繼續為他描繪出未來的藍圖。


    “如果你真的能夠辦到,事成之後,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我見目的已經達成,於是低眉順目地說:


    “我別的不求,隻希望事成後你能夠放我和孩子一條生路,讓我們移民到國外好好度日。”


    “你既然已經想好,那就別怪我把醜話說到前頭。我可以提供你機會,但是倘若你敢和任何人說我和這件事有關係的話,我不會饒過你。”


    “我不會,我畢竟是一個母親,不會拿我孩子的前途和生命冒險,你大可以放心。”


    我見他漸漸打消疑慮,於是再度說道。


    他這才把目光轉移到了正在熟睡的海綿身上,許是又回想起當初,於是突然充滿懷疑地問我:


    “柳擎那小子這樣對待你們,是不是因為這小子壓根就不是他的兒子,而是……”


    我見他又一次想到這茬兒,於是在他還沒有說完話之前,便脫口而出:


    “這孩子確實是柳擎的兒子,無論是他還是你,隻要登上那個位置,想要幾個孩子都會有。如今你有我出馬為你解決最後的後患就好,根本就無需再借助孩子為籌碼,不是嗎?”


    我這麽一說,他瞬間會意,臉上更是露出陰險狡詐的神色:


    “你說的倒也沒錯,老頭子一倒,億達這個帝國便是我的囊中之物,我還需要什麽孩子……算了,我可以暫時繞過你和這個孩子。不過,在你沒有把事情辦到前,這個孩子暫時由我的人來照看,如何?”


    柳丞冷冷說道。


    我自然明白,想要得到他這種爾虞我詐的人的信任,無疑是刀鋒上舔血,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隻是……可憐了海綿這個小家夥,還身在病中,卻要陪著我涉險。


    “可以,但是海綿病沒好之前,我隻放心他在這個醫院,不能帶到別的地方。”


    “好……”他低頭瞟了一眼海綿,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曖昧的笑意,他抬起我的下巴端詳起我的臉仔細看了看,隨後竊笑著說,“還真保不準這孩子不是我的種,依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你的。隻不過,你不承認罷了。”


    “海綿真的不是你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我深怕他會突然哪根筋搭錯,再度打起海綿的主意,於是連忙伸出三根手指頭發誓道。


    可誰知道,他竟握住我的手指頭,同時猛地扣住我的腰,陰笑著說:


    “不管是還是不是,我已經不在乎了。不過我會看在他是我柳家的血脈上,派人好好照顧他。至於你,你打算什麽時候行動?”


    “如果你考慮好,當然是越快越好。這種事,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難保柳擎不會反擊,你說呢?”


    我不想再花時間和他多耗,於是連忙說道。


    “好,那就今晚。我安排你進我父親的病房,至於怎麽做,那就看你了。”


    他已經徹底相信我的計劃,我於是重重點了點頭,對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這個計劃至此,已經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望著柳丞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浮出一抹算計的笑意。


    柳丞走後,我握著海綿的小手,伸手觸碰了下他的額頭……還好,燒確實退了,沒有反複發燒起來。


    這小子打小體格就硬朗,很少發燒感冒,昨晚就在我和柳擎商量事情的時候,保姆突然跑來敲門說孩子發了高燒。


    反正橫豎都要帶著海綿離開別墅來醫院看病,於是我和柳擎還要南逍一合計,便幹脆利用孩子的發燒,來促使這出苦肉計更加動人更加真實。


    為了打消柳丞的懷疑,讓他相信我和柳擎是徹底鬧掰,我愣是讓南逍用鞭子狠狠往我身上和手臂上抽了好幾鞭。


    此刻,望著眼前命途多舛的海綿,我的內心充斥著不安與內疚。


    盡管知道柳擎會派人在這家醫院暗中保護海綿的安危,可是我還是充滿了擔心。


    我緊緊握住海綿的小手,蜷縮著躺在小床的另一邊,孩子睡得迷迷糊糊中嘟囔了一句“媽咪”,又再度陷入了睡眠狀態。


    我就這樣默默陪著海綿好幾個小時,然後在深夜接到了一通匿名來電。


    電話那頭,傳來柳丞陰森的嗓音:


    “一切都準備好了,在億達醫院高等特護病房001,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了。”


    “好。”


    我沉聲應道,立馬從床上坐起身來。


    在海綿的小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後,我帶著無限不舍離開病房,在夜色朦朧之中攔了一輛車,往億達醫院而去。


    這一夜,夜空顯得格外神秘,整座城市的霓虹閃爍之下,我懷揣著莫大的恐懼來到億達醫院門口。


    我鼓起勇氣邁進了vip電梯,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億達集團高等特護病房001的門口。


    果然柳丞已經把一切安排妥當,偌大的醫院,竟沒有一個攔截我的人出現。


    我推開病房虛掩的房門,病房裏微弱的燈光籠罩之下,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安詳地躺在病床上。


    我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兜裏揣著的,是一小瓶國外進口的針劑。


    柳擎的妹妹柳柳是專門學醫的,並且是國外某著名醫學院的高材生。


    這瓶藥劑,便是柳柳配的,一旦注入柳新城的體內,可以在短時間裏造成假死症狀。


    過程可能會讓柳新城感受到一些痛苦,但是並不會危及生命。


    我戴著口罩,目光緊張地注視著這位昔日的商界大佬。


    關於他的傳奇事跡,二十來年一直在陵城的街頭巷尾傳遍。


    甚至乎沒有他一手創建的億達集團,便沒有陵城如今的輝煌。


    所以對柳新城,我是充滿敬畏的,以至於我盡管鼓足勇氣,內心還是有些發怵。


    我小心翼翼走到他身旁,先用針管將那支針劑抽到針管裏,隨後舉起針管準備對著柳新城的手臂注射。


    我壓根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緩緩睜開眼睛,而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已經無比迅速又果斷地將針頭刺入他的血管,把那劑針劑悉數注射到他的體內。


    他顯然是認出了我來。


    他的目光陡然一變,不知道是因為震驚還是疼痛,渾身猛地掙紮了好幾下後,手臂頹然落到床上……


    我伸手放到他的鼻子邊上,果然如柳柳所說的那樣,他沒有了呼吸體征,表麵上看上去和死亡沒有任何區別。


    按照和柳丞事先的約定,一旦我成功得手,我便會打開房間的大燈。


    與此同時,柳擎也會收到我的訊號及時趕到……


    這個藥物的時間不能持續太久,時間一長一旦柳新城蘇醒便會露出破綻。


    我深吸了一口氣,摁下了大燈開關,房間裏瞬間亮如白晝,而那個叱吒一方的大佬依舊安詳地躺著,就仿佛永遠睡著了一般。


    “砰……”


    就在我開門的下一秒,房間裏的門被人猛地推開。


    緊接著,一對身穿保鏢製服的人馬衝了進來,後麵跟著的,正是早就在暗中潛伏的柳丞。


    我手裏依舊握著針管,而柳丞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便大聲暴喝:


    “柴筱寧,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對我父親做了什麽?”


    柳家的人,果然都極有演戲的天賦。


    他驚慌失措地跑到他父親床前,親自上前確認過他父親已沒有生命體征後,竟猛地一個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臉上!


    “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謀害我父親的性命,你……”


    許是為了拚命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當著眾人的麵,他又一腳踹在我的身上,疼得我當場差點兒落下眼淚。


    “你給我住手!”


    就在那一刻,身穿一身黑色西服的柳擎帶著南逍出現在病房的門口,衝著柳丞大喊了一聲。


    柳丞不解恨地又踹了我一腳,我在極度要命的疼痛中抬起頭來,當接受到柳擎的眼神那一刻起,我瞬間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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