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刀疤臉的大手就要甩到沐水的小臉蛋上,卻在即將靠攏的瞬間被人截住了。


    “你沒必要這樣對付一個小孩吧。”江洛拉著刀疤臉的胳膊勸阻道。


    “弱雞,你什麽意思?”刀疤臉望著江洛,似乎很驚奇他會站出來阻止自己。


    “大哥,他剛到這裏,還不懂這裏的規矩。”這時,方無站了出來,試圖調和兩人,用手扯著江洛,想叫江洛放手。他貼在江洛的耳邊悄聲道:“兄弟,這邊情況就是這樣的。現在早就不是正常的時候了,就算你犯罪了也沒人能把你怎麽樣。他們都還算克製的了,僅僅是為了自己吃飽肚子而已,還沒做出太多喪盡天良的事情。你想要活下去,就隻能配合他們,不然大家都沒得玩了。”


    “嗬嗬。”


    一聲冷哼從帳篷外麵穿了進來,紅發女青年走了進來,方才發生的一幕全部落入了她的眼裏。


    “方無,這是能入夥的人?”


    方無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算了吧,我們走,他不適合我們。”


    出乎意料,紅發女青年並沒有繼續為難江洛和這對母子,而是直截了當地選擇了離開。


    但刀疤臉明顯很不爽,他在出去的時候還故意把盛著半碗魚湯的鐵盆打翻,湯汁灑了滿地,甚至濺到了那對母子身上。


    “算你運氣好。”他狠狠瞪了江洛一眼。


    然而就在他轉身走出帳篷的瞬間,卻感到腰部一陣劇痛,他“啊”的一聲半跪在地上,隻見在他背後腰間部位正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滲出的獻血迅速浸透了他髒兮兮的校服。


    弟弟沐火和沐母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呆了,誰也沒料到會有此變故,而襲擊他的人竟是旁邊一直沉默寡言的沐水。


    “你小子......好哇......”刀疤臉疼得滿頭大汗,咬著牙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快扶他出來!”


    紅發女青年指揮著其他青年把刀疤臉小心翼翼地慘扶到外邊,上前查看了一番情況。好在沐水僅有八歲,力道明顯不足,這把匕首插得不深。她還注意到一點,這把匕首明顯是軍用匕首。


    “別拔!”她立馬製止了試圖幫刀疤臉拔出匕首的人。


    “你會害死他的!去拿我的藥箱,快!”


    如果真的是軍用匕首的話,刀刃上肯定會有血槽,在拔出的瞬間就會放大傷口,造成更加嚴重的傷害。


    在藥箱拿過來之後,女青年就讓人把刀疤臉抬到了附近的一個帳篷裏,半小時過去了,女青年仍舊沒有出來,裏麵也沒有半點動靜,期間沐氏母子和江洛都被其他混混嚴格控製著。


    “小水,你哪來的匕首!你怎麽敢用刀去傷人呐......”沐母又驚又怕地對著冷漠的沐水叨念著,她已經有些失常了,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就不知道將會麵對怎樣的結局。小火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她很了解,而從小被叔公撫育長大的沐水,她也僅僅是這個月才接觸到。如果不是因為她丈夫的原因,她們也不至於淪落在如此地步。


    終於在沐母的無限惶恐之中,紅發女青年從營帳裏出來了。


    “大姐大,大哥怎麽樣?”一群混混焦急地問道。


    “暫時沒什麽危險了。”說完她就看向了帳篷裏的母子。


    “真是咬人的狗子不會叫,好歹毒的小崽子。”


    此時,沐母正拖著病軀抱著兩個孩子,聽聞女青年的話語後就把兩個孩子牢牢地護在身後。


    “你......你們想怎麽樣......”


    “咣當”一聲,一把鋒利光亮的匕首被紅發女青年擲在水泥地麵上,那熟悉的外形讓江洛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軍方的95式匕首。


    “我們對你們本來也沒有惡意,但是你的崽子卻差點殺了我的兄弟,你說我能怎麽樣......”紅發女青年玩味地說道。


    “小小年紀就這麽心狠手辣,要是長大了怕是不得了!哪隻手捅的人,就把哪隻手砍了!”在說道後半句的時,她就像一隻猙獰的母獅子,滿臉都是殺氣。


    “不,不要這樣!”沐母哀求著看向撿起匕首走向他們的混混。


    盡管沐水已經被嚇得臉蛋煞白,但卻沒有一絲表情。他從小到大就被灌輸著一種理念,感情會讓你變得遲鈍,而他將要成為的人是不需要感情的。


    “他還小,什麽都不懂,有什麽事我來負責!”沐母堅定地擋在了沐水的麵前。


    看著為自己阻擋壞人的母親,不善表達情感的沐水卻覺得眼眶有些濕潤。自己被爺爺從那個地方領出來以後,是他自記事起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母親。當時她很美,就那樣對著自己笑,盡管自己沒有任何表情和話語。這麽多天過來,跟著她一路逃竄,他也沒叫過她一聲母親,不是他不認可她,而是從小被灌輸的理念讓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媽......媽媽,你讓開,一人做事一人當!”沐水張好幾次嘴,才艱難地叫出了一聲媽。


    “哥,我不要去,我也不要媽媽去,我們快跑啊,我想爸爸......”幼稚的沐火哭出了聲。


    “你們母子情深,但我兄弟不能無緣無故遭罪。”一個混混說著就要過去抓沐水。


    “不,不要!”沐母抓著混混的手,哀求著。


    在沐母拖住他的時候,另一個混混又上前來抓沐水。


    沐母用身體擋在混混之前,用嘴狠狠咬在了混混的手臂上。


    “呀!臭娘們!”混混吃痛,一巴掌打在沐母的臉上。


    平心而言,大約三十幾歲的沐母若非風塵仆仆再加上生病氣死很差的話,絕對算得上是風姿綽約的氣質型少婦,但此時此刻她就像一個瘋婆子一般死死纏著混混,不讓他們接近自己的孩子。


    “唔,唔,唔......”她咬著混混的手臂,嘴裏發出痛呼,但卻沒有鬆口。


    沐水和沐火見母親被人毆打,也衝上前來去打兩個混混,卻被一腳踹開,捂著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


    其他帳篷裏的人都在遠遠的地方看著,盡管有的人並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雖然很同情那對母子,但卻絲毫沒有辦法,在這裏的都是一群老幼婦孺,自己尚且不能顧好,又哪有能力去幫助別人。


    被沐母咬了一口的混混終於掙脫了,他看著自己被咬出了血的手臂,吸了口冷氣,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撿起了地上的鐵棒,衝進了營裏。


    “老母狗,今天我就是打死你,也別怪我!”


    他狠狠地揮起鐵棍,敲向沐母的腿。


    可見這一棒子下去,那可憐的女人絕對就是個瘸子了!


    圍觀的人們有些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但想象中痛苦的叫聲過了許久還是沒有聽到,他們才睜開眼睛看向帳篷裏。


    江洛用手抓著混混的鐵棒,此刻他的手已經被震得酥麻了。自從上次他蘇醒之後,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反應速度快了很多,比如徒手抓鋼管這種事情,放在以前他肯定是不敢想象的。


    “又特麽是你!”混混試圖抽出鋼棍,但對方抓得意外的緊,沒想到這個瘦弱的青年力氣還真不小。


    “方無,你找來的好家夥!”混混看向方無。


    方無隻能摸著光頭尷尬地笑笑,他也沒想到這個小夥子竟然又一次做了出頭鳥。


    “小子,你做什麽出頭鳥?”伴隨著一聲質問,一根鋼棒從後方打向江洛。


    似乎是出於身體的條件反射一樣,在江洛心想自己要躲的時候,他竟然直接閃了過去,盡管由於動作偏慢,還是被鋼棒擦到了,後背很快傳來一片火辣辣的痛。


    他一個踉蹌跌了出去,撿起之前紅發女青年給他那根鋼棒,轉身和對麵的混混對峙起來。


    除去一個受傷的刀疤臉,此刻他正被六個混混包圍著。


    “弱雞,身手不錯啊!”紅發女青年嘲弄地說著,並用玩味的眼神觀察著他。


    實際上,江洛的格鬥技巧都是紙上談兵,他從小到大連小朋友打架都沒經曆過,此時麵對六個提著鋼棍的青壯年,他心裏慌得一匹。


    自己為啥要做出頭鳥?他不知道,但他覺得自己下場肯定會很慘,尤其是在秩序幾乎失效的地方。


    望著逼近自己的六人,江洛瞄了眼身後,拔腿就跑,但由於不熟悉這邊的街道情況,他很快就被堵進了一個死巷子裏。


    “你特麽繼續跑啊!”追過來的隻有四個人,把江洛堵在了牆腳。


    江洛舉其鐵棍一陣亂劈,試圖驅散他們,但一個沒打到還浪費了力氣,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一個混混趁江洛一不留神從側麵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另外三個混混很快按了上來,江洛被他們壓在地上,臉同腥臭的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


    “你特麽還動!”一個混混用手啪啪打著江洛的臉。


    “還想做英雄,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啪啪啪,混混每說一句就打一下江洛的臉,很快江洛的臉被抽的通紅。


    他青筋暴起,試圖掙紮反抗,但仍舊被牢牢地壓在地上。


    混混們在一陣羞辱後就把江洛架了起來,兩個混混反絞著他的手,他們打算押送回去讓大姐大處置。


    盯著走在前麵兩個混混,江洛伸出腿就踹了其中一個一腳,這一腳把他踢得向前摔了一跤,手中的鋼棍也掉在地上。後麵兩個混混也沒想到這家夥還敢反抗,一時之間沒注意又讓江洛掙脫開了。


    江洛也不知哪生出一股狠勁,操起地上的鋼棍就劈頭蓋臉地向四個混混抽去。


    “嘭”的一聲,江洛被人在背後抽了一棒,打得他一個趔趄栽倒在旁邊的牆上,頭也撞出了血。


    看著倒在一邊滿臉鮮血、一動不動的江洛,一個混混問道:“他不是死了吧?”


    “你去試試!”


    被推出來的混混畏畏縮縮地靠近了江洛,剛伸出手指想去探他的鼻息,沒想到那人忽地睜開了眼睛,反手一鋼棍打在他身上。


    江洛打翻了一個混混,貼著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此時他滿臉都是血,顯得格外的猙獰。他能感覺到一股熱流正不斷湧上頭,渾身都充滿了力氣和戾氣,他想打人!非常想!


    “操你嗎,剛剛扇我扇得很爽啊!”他用鋼管狠狠地捅了一下躺在地上那個混混的肚子,他感覺前二十年自己就沒有這麽有力過,而前二十年所遭遇的一切不爽似乎一瞬間充滿了他的腦子,讓他通過打人發泄著。


    江洛甩了甩頭,抹了抹被鮮血糊住的左眼,又看向另外三個混混。


    “幹他!”


    隨著一聲叫吼,三個混混提著鋼棍衝了上去,和江洛小心翼翼地過著招,雙方都不想被對方打到。由於箱子比較狹窄,所以江洛才沒有腹背受敵,隻需要警惕正麵三個人就行。而身體裏那股奇怪的衝勁讓他變得嬌健起來,幾個回合下來還沒有被三個混混放倒,反而給三個混添了些許擦傷。


    就在他全神貫注的對付對麵三個人時,卻忘記了後麵躺著的混混,那個被他幹翻的混混此時緩了過來,悄悄地從背後靠近了江洛,而他手上正拿著一把彈璜刀。


    “去死!”伴隨著他的喊叫,江洛隻感覺後背像是被什麽東西刺穿了,冰涼而熟悉的感覺,隨後失衡感讓他踉踉蹌蹌地跌到在牆邊。


    迷迷糊糊中那個用刀捅自己的混混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還啐了一口。


    “捅我?”


    作為混混,隨身攜帶彈璜刀是基本常識。


    靠在牆邊的江洛感覺腰部很癢很癢,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握住了插在自己背後腰部的彈璜刀的把柄。


    “噗嗤”一聲,他把那刀拔了出來!


    深紅色偏黑的血液從他腰部一直流到地麵上,很快把他的衣服都染成了黑色。


    但這一切江洛都看不見,他隻感覺自己撤出匕首後,後背有點癢又有點痛,酥麻酥麻地,仿佛打了麻藥一樣。


    而在這四個混混眼中卻又是另外一幅模樣,那個人在驚奇地拔出匕首後,後背流出了許多黑色的血,然後他脖子上的血管也開始變得漆黑,就連看他們的眼睛都充滿了漆黑的血絲。


    這熟悉的場景讓他們想起了之前遇到過的屍體突變成的黑色食人怪物。


    “這個家夥,是怪物!”


    在看到江洛身上的異狀後,四個混混轉頭就跑。


    “呃......”


    江洛虛弱地靠在牆邊,他感覺那股熱流正在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不盡的疲倦。


    “呃,別走......”


    他看著越跑越遠的四個混混,他知道一旦自己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了。


    江洛借助著最後一股熱流站了起來,扶著牆跌跌撞撞地向著營地中心走去,他的血也流了一地。


    “喂,你們看,那個人,好嚇人啊......”


    江洛所過之處,不少逃難者都如同見到瘟神一樣避而遠之,然後在他路過之後又在背後指指點點。


    “流著麽多血還能動彈,不會是怪物吧!”


    “有可能,你們看仔細看他,臉上有些血管都是黑的,說不定就會變成那種屍怪!”


    ......


    江洛意識不清地爬到了那對母子的營帳前,他希望他們能看在他幫助他們的份上救他一命。但是很不幸,那對營帳裏的母子早就不見了。


    掀開布蓬,裏麵隻有那個被打翻的鐵盆在那裏躺著。


    “哎呦喂,你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江洛吃力地看向聲音的來源,張開嘴說道,“幫......我......”


    是方無,他摸了摸光滑的頭,蹲了下來,把手伸向了江洛。


    “兄弟,你這涼定了啊。”


    他摸著江洛身上的口袋,卻隻摸出了個沒電的手機和一張身份證,隨後他把江洛拖上了一輛帶著四個輪子的木板車。


    搖搖晃晃間,江洛隻感覺眼前一片昏暗,他想說話但卻開不了口。他最後的感覺是自己被扔到了一個濕漉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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