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上,李雲敏這是第三次看蘇錦音了。


    蘇錦音正小心翼翼地捧了塊糕點在吃。她一隻手放在自己下顎下麵接著,很是小心碎屑掉下來。


    “蘇姐姐,這個糕點不會掉粉末的。”李雲敏把原本要說的話吞回去,對蘇錦音道。


    “小心點總是比較好。”蘇錦音將那塊糕點吃到最後的時候,還用帕子擋住了口。


    李雲敏見她吃得這般有興致,便也忍不住拿手捏了一塊放入口中。


    這糕點是她哥哥讓她帶上的,味道很甜,吃起來也感覺還算不錯。就是比較甜食,李雲敏更喜歡吃辣的。


    她隻嚐了一塊,就沒有再吃了。


    蘇錦音又吃了一塊。


    李雲敏想了想,主動遞了杯水過去。


    蘇錦音接過水,道了聲謝。


    李雲敏見對方終於沒有再吃了,就把想了一路的話說出了口。


    “蘇姐姐,你知道那逃兵中有一個,跟我們家有點關係嗎?”


    李雲敏是聽了兄長李蕭然的話過來的,她雖然也對蘇錦音捅出了逃兵的事情有些不愉,但比較起盛怒的兄長,李雲敏更能控製住情緒。


    她善意地提醒蘇錦音道:“蘇姐姐,那個逃兵明麵上,並不是咱們家的人。但實際上,卻跟咱們家現在有些莫大的幹係。你應該知道我二姐姐定親的事情。”


    蘇錦音轉頭看了李雲敏一眼。


    這件事,她前世並沒有聽聞過。但仔細想想,也不足為奇。前世,李二姑娘未必議親的是這位。


    李雲敏沒有錯過蘇錦音那一閃而過的訝然。知道蘇錦音是不知情的,她心底對蘇錦音的不愉就更加少了。


    “蘇姐姐,那人是我未來二姐夫的親兄長。他們兄弟感情非同一般,因為這位父母早亡,長兄是既如父又如母。所以,這位逃回來的時候,雖然明知不可為,卻仍收留了。”


    李雲敏說完這些話,適時地停了下來。


    蘇錦音當然聽懂了沒有說出口的言外之意。姻親是除了直接血親之外最容易受到牽連的關係。如今逃兵一事,聖上震怒,李家雖然與這逃兵之家隻是姻親,但一個不喜是逃不過去的。


    並且,李雲敏一個內宅女子都對這些事情如此清楚的話,很有可能,收留此人,一開始李家就是完全知情的。


    自己這一次,算是徹底得罪那位靖北將軍了。


    蘇錦音掀簾看向外麵,發現那街道完全不是靖北將軍府附近的模樣。


    她因為想清楚了前因後果,也沒有過大的驚訝。


    將手中的茶杯放回去,蘇錦音平靜地問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李雲敏反而有些被揭穿的慌亂和不自在。


    她轉了下帕子,又端了茶杯在手中,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那是一個空杯子。


    蘇錦音也不揭穿,隻是靜靜地坐在馬車中,不再說話。


    李雲敏幾次張口,終究都沒有說出話來。她也不知道再說什麽了。這位蘇姐姐一貫聰明,李雲敏相信蘇錦音不僅聽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恐怕也已經猜到了要見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家大哥哥。


    比起怨恨蘇錦音,李雲敏反倒是更厭惡家中那位二姐姐一些。


    她心想,若不是這二姐姐屢次算計、惹惱了母親,母親如何會急著將二姐姐嫁出去?若母親不著急,也不至於選了一個這樣的人家來結親。


    在這尷尬的沉默中,馬車停了下來。


    蘇錦音比李雲敏還要更快一步地掀起了車簾,見到了那個意料之中的身影。


    “李將軍。”蘇錦音道。


    李蕭然負手站在道上,緊抿著雙唇,眼神中滿是寒意地看著蘇錦音。


    這仿佛能結出冰劍來的眼神,叫跟出馬車的李三姑娘都懼得打了個哆嗦。


    “大哥哥,蘇姐姐來了。”李三姑娘咬了下舌頭,才把話說完整。


    這樣的大哥哥真是太可怕了。他不會又發病吧?


    李三姑娘站在蘇錦音身後,沒有敢上前。


    李蕭然卻是忽然進了一闊步。


    他伸手將蘇錦音用力一拉,拉到了自己的麵前。


    李蕭然鬆開蘇錦音的手後,又箍住了她的下顎,強迫她仰麵看自己。


    “我發現,我上次還是看錯你了。”李蕭然譏諷地道,“我原本以為你隻是不安於室的貂蟬。如今卻發現,你是一條真正毒辣無比的美人蛇。”


    蘇錦音沒有理會李蕭然的這種挑釁。她就這樣仰著頭,看著麵前的男子,目光平靜得好像一口無波無瀾的井水。


    李蕭然很不滿意蘇錦音的這種回應,他再次拉起她的手,就把她往前麵拖去。


    意料之中的你要幹什麽,你要帶我去哪裏,這些話都沒有從身後傳來。李蕭然回頭看一眼蘇錦音,發現她臉上一點畏懼也沒有。


    嗬。


    怪不得敢動輒謀算這麽多條人命。


    李蕭然見蘇錦音這個平靜的模樣,就心火直燒,他拖著蘇錦音的步子邁得越來越大,走得也越來越快,聽到蘇錦音在身後喘氣也不肯放慢本分速度。


    一路拖拽,李蕭然直把蘇錦音拉到一個破舊的院子外才止步。


    這林中的房屋真是無比破舊了。幾個歪歪斜斜、鬆鬆垮垮的木頭橫七扭八的搭在圍欄上麵。那圍欄其實也甚小,走進去也就是兩個人能並排的距離。然後裏麵的那間房子就更破舊了。窗戶也如同圍欄上的木頭樣歪掛著,風一吹,仿佛就會立刻掉下來。


    那窗戶裏麵有壓抑的哭聲。


    那哭聲又尖又細,聽上去像是孩子的哭聲。


    李蕭然回頭看了蘇錦音一眼,刻薄地道:“想不想知道裏麵是什麽?想不想知道你這個自私自利的攬功行為毀了多少人?”


    “走進去吧,大概你就是想看到這樣他人淒慘的模樣。”李蕭然用力把蘇錦音往房子裏一推,罵道,“蘇錦音,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惡毒的女人!”


    蘇錦音知道李蕭然是不會讚同揭穿逃兵身份的,她也是有意激怒李蕭然的。但這其餘的逃兵身份,蘇錦音確實是沒有想過的。


    錯就是錯,逃兵就是逃兵,她走到這一步,後悔麽?


    沒有。


    蘇錦音很肯定自己沒有,即便這房間裏的景象讓她很是驚訝。


    可這環環相扣的計謀之路走到這裏,絕對是不會有任何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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