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丞相看著站在府衙搭起的高台一側的趙珩, 良久才收了視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蒼老的麵容布滿憂慮。


    天子正青年,然後宮無人。


    朝中不少大臣都盯著納妃一事, 不知是否也在留意那姑娘的一舉一動?


    北梁建國數十載不曾大興,大災大難卻不少。百姓渴求安定富足,朝臣卻想著鞏固權勢, 想著如何籠絡帝王, 如何興盛?


    他二人今日過來, 是想看這位新上任的戶部尚書,要如何處置抄家罰沒得來的房產和鋪子。


    未曾想,會遇到換裝出宮的天子。


    除了他二人,其他的朝臣倒是不在意陸常林, 應該不會來。


    謝丞相想著, 複又看向窗外。


    除了百姓和幾個商販, 並無朝臣。


    “老師?”崔尚書見他緘默不語,心下戚戚。


    天子自監國便展現出其的鐵腕的一麵, 婚姻大事, 必然不容任何人插手。


    他亦不願摻和此事。


    “帝王婚事非他一人能做主,宗室沒了貴籍正處處給他使絆子, 便是你我支持也無濟於事。”謝丞相轉回頭, 禁不住長歎,“朝中大臣家中有女之人占八成,宗室有女之家又有三成, 都等著他選妃時送入宮中。”


    “老師是不打算管?”崔尚書放鬆下來,“學生也覺得不該管,眼下朝臣都看著天子,要如何發落你我二人的門生。”


    科舉舞弊由來已久,天子對此事極為痛恨,此番口子撕開定不會手軟。


    “韓丞相與許尚書所留遺言,你可曾細想?”謝丞相答非所問,“為何他二人會留下如此口信,稱天子若是娶了民女會有亡國之憂?”


    那蘭馨坊的姑娘是從宮裏出去的,如今的身份是商人。與韓丞相和許尚書所留口信,都可對上。


    “不曾,學生與他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崔尚書不明所以。


    韓丞相當初極力拉攏,還安插了不少人在吏部,想要左右官員舉薦選拔,自己沒少吃暗虧。


    許尚書更甚,吏部的俸祿經常卡著不給。


    “天子成年至今,可不曾對哪個女子如此這般。”謝丞相意有所指,“韓丞相和許尚書為何一口咬定,此女會讓北梁亡國。”


    “老師是說他二人倒台,都與此女有關。”崔尚書一點就通。


    那姑娘在宮中的身份,是最低等的粗使宮女,出宮後行商,按說不該有讓人忌憚之處。


    韓丞相和許尚書所留遺言,分明是在暗示他們的同黨,此女危險。


    “能讓曾經的肱骨大臣如此忌憚,死了也要惡心天子,絕非尋常人。”謝丞相的麵色緩和下來,眸中泛起笑意,“你我太過杞人憂天了些,天子所見過的女子,容貌在那姑娘之上的不勝枚舉,便是品行可擔後位之人,也有柳丞相之女。”


    自己為官幾十載,自開國的太宗皇帝到新君趙珩,姑且能稱明君的隻有趙珩。


    當初自己患病被趙珩所救,心中確實感激。願意立場鮮明地支持趙珩,乃是因為他一句話:國之根本為民,民可載舟,亦可覆舟。


    “老師可是想幫天子?”崔尚書見他笑了,懸著的心落下,“北境棉花收購之事,如今看來並非天子授意。”


    “不止這一件事非天子授意,天子的許多決策,想來都與那姑娘有關。”謝丞相看了眼房門,壓低嗓音,“納妃立後一事你我不必管,天子自會處理好。”


    “明白。”崔尚書失笑,“老師可是對那姑娘感興趣?”


    “確實有想要結交的想法。”謝丞相也笑起來,拔高聲調招呼顧孟平進來。


    也想請她多多注意,莫要被小人利用,繼而影響到天子。


    “老師。”顧孟平開門入內,恭敬站到一旁。


    “你可認識蘭馨坊的蘇姑娘?”謝丞相語氣隨意,“梨廷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他日前來信與我說,這姑娘容顏殊麗性子穩當,想要求娶。我到底是朝中大臣,家中嫁娶之事不可大意,須得親自把關。”


    用如此借口讓他去捎口信,便不會讓他多想。


    這顧孟平學問做的不錯,就是太過自負還欠曆練,若讓他知曉自己見那姑娘是為了天子,會讓他以為自己與天子無話不可說,生出飄然心態。


    “學生與那姑娘還算相熟,老師想要何時見她?”顧孟平臉上浮起笑意,“那姑娘倒是時時得閑。”


    謝梨廷是謝家庶子,蘇綰能攀上謝家算是有造化了,便是庶子總好過她身邊那位平平無奇的男子。


    “明日巳時珠玉樓五樓,你替我傳個話。”謝丞相將他的反應收看盡,心中暗自歎氣。


    此人怕是難當大用。


    自己故意用庶子當借口,他竟是流露出那姑娘是在高攀的眼神。便是不知那姑娘身邊的男子是天子,也該細想那姑娘在北境收購棉花的手法,與尋常商人不同。


    這消息還是他傳信告知。


    會讀書便如此目中無人,日後入仕定眼高手低,不肯為百姓做實事。


    “是。”顧孟平恭敬退下。


    謝丞相又喝了口茶,等著門重新關上,幽幽出聲,“日後不必再照拂他,能否出人頭地看他自己的造化。”


    “老師可是覺得他不堪用。”崔尚書苦笑,“此子心高氣傲,對貧苦百姓確無憐憫之心。”


    謝丞相略略頷首,“今日就到此為止,天子的婚事不聞不問,便是有人打聽也不可說出真的想法。”


    天子在民間買宅子,以商人身份出現在汴京,定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他們若是擺不正位置,又有科舉舞弊案纏身,難免落得跟韓丞相許尚書之流一樣的下場。


    值此朝局未穩之際,一步錯,便是萬劫不複。


    “學生明白。”崔尚書深以為然。


    老師未盡之言,他懂。


    謝丞相喝了口茶,先行下樓離去。


    崔尚書等了一陣,下樓付了茶資,慢悠悠往回走。


    顧孟平追上去,輕聲詢問是否還有事安排自己去做。


    “無事,老師著急梨廷的婚事,你幫他傳信便好,回去吧。”崔尚書麵露微笑,“國子監學業繁重,你也該抓緊時間備考,不必日日上門問候。”


    “師兄所言極是。”顧孟平心底升起一絲激動,“孟平定會拿下榜首。”


    距離春闈隻剩兩個多月,自己確實該努力了。


    師兄如此提醒,應是十分看好自己。


    “去吧。”崔尚書擺手。


    這顧孟平是國子監監生中學問最好的一個,老師覺得是個可造之材,這些年多有提點。


    他亦覺得此子不錯,如今看來,他師徒二人都看走眼了。


    恃才傲物,偏要讓人以為自己謙虛,終究是虛浮了些。


    崔尚書走遠,從各處趕來看熱鬧的百姓越來越多,府衙門前的長街堵住,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顧孟平麵上浮起誌得意滿的笑,隔著人群看向蘇綰,揚了揚眉抬腳過去。


    身為商戶,能夠攀上當朝左相,估摸著是因為天子授意。


    自己當初在國子監門外,巧遇還是儲君的天子,他曾說蘇馳是故人的家人。


    後來天子登基,蘭馨坊開業賜匾說的蘇綰救駕有功。如今看來真正救駕的,應該是蘇綰姐弟的爹娘。


    恩師素來不管家中後宅之事,卻為了庶子的婚事要見蘇綰,應是天子有賜婚之意,老師不敢苟同才親自過問。


    說起來,蘇綰的出身確實配不上相府。


    便是嫁給庶子,也是天大的造化了。


    顧孟平收了笑容,擠到蘇綰身邊大聲說,“蘇姑娘,我有事找你。”


    蘇綰側過頭看他,“顧夫子?”


    “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這兒太吵了。”顧孟平拔高聲調,“就兩句話,不耽誤你多少工夫。”


    蘇綰抬了抬眼皮,想到剛才他和謝丞相還有崔尚書在一起,轉身往外走,“夫子找我有何事?”


    這兩位可是一直不願意結黨的大臣,他們特意到附近喝茶,目的絕對不單純。


    “當朝左相謝丞相乃是在下的恩師,方才他約見我,讓我給姑娘帶句話。”顧孟平的嗓音緩和下來,略帶幾分不屑,“明日巳時,珠玉樓五樓恩師會準時過去。”


    “多謝顧夫子告知。”蘇綰淡道謝,轉頭折回去。


    謝丞相出麵,是想勸自己跟趙珩保持距離,還是有別的用意?


    顧孟平被她冷淡的態度給刺了下,心中頗不是滋味。她一個商戶罷了,竟瞧不上書香世家的相府,不知天高地厚。


    眼看著那道嬌小身影回到人群中,與身邊的男子親密交談,他胸口的鬱氣漸重,扭頭走人。


    多少人想入相府大門都找不著方向,她竟瞧不上。


    府衙門前搭起的高台下,人越來越多,拍賣也正式開始。


    “大家夥安靜下,今日由府衙做主將太師府和太子府進行拍賣。兩座宅子的圖紙已經送上來,底價都是一千兩,加價一次一百兩。”汴京府衙師爺提著鑼上台,“隻要舉手便表示願意加價,若有人搗亂,服勞役一月。”


    四周安靜下來,百姓伸長了脖子看台上的圖紙。


    “都聽明白了沒有。”師爺再次敲鑼,“先拍太師府,想買之人出列站左邊。”


    趙珩低頭,在蘇綰耳邊說,“我先把太師府買下。”


    蘇綰含笑點頭。


    陸常林為了充盈國庫還真是用盡了心思,他這個拍賣是從琉璃館學來的。誰的價格高,就賣給誰。


    人家琉璃館賣的是舞,他賣房子。


    不光是太師府和太子府,明年太平坊那些原本屬於徐太師的鋪子,也要統一拍賣。


    整條街八成以上的鋪子都曾是徐太師家的,全賣出去,差不多有十萬兩進賬。


    韓丞相家中的鋪子不在太平坊,但也不少。還有林尚書和大將軍以及兩位國公的,北梁的國庫被這些人都個掏空了。


    “天子師覺得此法如何?”陸常林將暖爐遞給她,“若是拍賣的法子可行,等鋪子的租期到期,可以做得更大。”


    “這樣撒網費時費力,你想賣那些鋪子就直接去找牙行的東家,讓他幫忙發請帖,邀請城中的商戶和東蜀來的商販參加,這些人都是買鋪子的主力,”蘇綰壓低嗓音,“你可直接安排人負責此事。”


    “學生受教了。”陸常林欣喜看她,“如此一來,到場的幾乎都是買主。”


    “對,每次拍賣前要發出公告告知百姓,允許百姓前往觀看,鋪子和房產都可這般賣出去。”蘇綰揚眉,“你不光得想著創收,還得管好每一份撥出去的銀子,要有專人審核。”


    “學生已安排會算賬之人,專門負責核對賬目。”陸常林歎氣,“這個管家不好當,學生還有諸多問題想要請教天子師。”


    “正因為不好當,他才選你。”蘇綰失笑,“你不必總這麽稱呼我,叫名字即可,有問題可以直接去蘭馨坊找我。”


    “是。”陸常林轉瞬換上笑臉。


    他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回到汴京還沒幾日,蕭雲敬和謝梨廷都來了信,問他有沒有見到陛下身後的高人。


    他不止見了,還被打擊得懷疑自己白讀了十年書。


    自她提起蟲害防治和種子選育一事,他花一天時間翻找戶部的資料,發現她所提建議,此前戶部從未管過。


    自己想要把這事做好,不僅缺人還缺經驗。


    “當”的一聲,師爺手中的鑼敲響。


    陸常林和蘇綰雙雙看過去。


    隻有趙珩一個人買太師府,一千兩,交了銀子便可將房契地契改名。


    “太師府一千兩賣出,接下來是太子府,想買的人出列。”師爺用力敲鑼,“起價一千兩。”


    人群安靜片刻,陸續有人出列。


    趙珩漫不經心地看了圈,泰然舉手。


    “一千一百兩。”師爺咧開嘴,巴巴看著另外幾位。


    就在他以為無人加價時,有人舉手。


    趙珩眉頭皺了下,再次舉手。


    那人受了刺激,猶豫片刻又一次舉起手。蘇綰忍不住笑,心想要不是太子府不能落到外人手裏,趙珩估計會讓對方哭。


    加價到一千八百兩後,沒人再舉手,太子府被趙珩買下。


    圍觀的百姓看完熱鬧各自散去,府衙的衙役開始拆高台,趙珩跟著師爺進去交稅辦理更名蓋章。


    蘇綰和陸常林在外麵等著。


    “我最近收羅了一些和農耕有關的書,好似沒什麽用。”陸常林有些難為情,“並無蘇姑娘說蟲害防治內容。”


    “百姓識字的原就不多,一個村子裏能有一兩個認字的就不錯了,很多經驗都是口耳相傳,想要做好隻在朝廷上發號施令可不行。”蘇綰唇角微彎,“等你把人找齊,就讓他們到地方上去,找百姓問。”


    “等準備好我便立即讓他們去。”陸常林茅塞頓開。


    蘇綰又跟他聊了會,見趙珩出來,笑意霎時浮上眉梢,“辦妥了?”


    “都好了。”趙珩晃了晃鑰匙,神情愉悅,“陪我去太師府轉轉。”


    蘇綰微笑點頭。


    太師府空置的時間不長,院內落滿了未化的積雪,屋裏還算幹淨。


    一行人轉了一圈回到前院花廳,陸常林先行離開。


    趙珩和蘇綰進去坐下,隨手將鑰匙丟到桌上,語氣輕快,“一會老賈和找好的下人會過來打掃,今後這裏是趙宅。”


    蘇綰點了下頭,笑道:“趙公子還有事要忙,我先走一步。”


    “我不忙。”趙珩目光深深,“老賈有鑰匙。”


    自己方才已經將另一份鑰匙交給墨竹,命他送去給老賈了。


    “我一會要送幾個人去城外的莊子,回來後要去布莊看做出來的布,你確定自己不忙?”蘇綰略無奈,“忙你自己的事去。”


    “確實無事可忙。”趙珩伸手捏了下鑰匙,請描寫的語氣,“今日這拍賣不光是將兩座宅子更名,更是為了讓那幾個想逼我納妃的朝臣,自己跳出來。”


    陸常林在朝堂上說沒有準備銀子給他納妃,若是想辦,可將太師府和太子府賣出去,國庫再撥一部分足以。


    他點頭同意,這才有了今日的拍賣。


    “跳出來後呢?”蘇綰想到謝丞相和崔尚書出現在附近的事,深深皺眉,“宗室對你取消貴籍一事原就不滿,若有朝臣今日跟來,必定也看到我了。”


    她不希望已經可以看到向好的開局,就這麽偃旗息鼓。


    “陛下放心,臣做了這些自然有後手。”趙珩鬆開手裏的鑰匙,伸手拽她身上的大氅,“日前天有熒惑守心異象,再過兩日福安寺主持入宮麵聖。”


    欽天監觀測到熒惑守心的天象,尚未告知眾朝臣。


    此象出,預示帝王有災,唯有移禍他人方可解厄。


    他已命福安寺住持入宮後,與欽天監連台唱戲,若不移禍他人便以自身誠意感動上天,十年內不納妃不立後。


    今日傍晚,等那些小乞丐到了太師府,老賈會將編好的歌謠教給乞丐,讓他們將天有異象之事傳開。


    “你也不信天象?”蘇綰微微有些詫異。


    她不了解這個天象在古代意味著什麽,但沒少在電視劇裏看過同樣的情節。最著名的便是武則天,好像是出了什麽天象,說她會稱帝。


    “若上天真能決定誰是皇帝,不會選父皇。”趙珩垂眸看她,“你等著看結果便好,你不喜皇宮我便出來陪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你,你若不願,我嫁你也可。”


    蘇綰怔怔看他,“玄黎?”


    “陛下有何吩咐?”趙珩傾身過去,抬手撫上她的臉頰,“臣說過,會保護陛下一輩子。”


    一輩子不夠,便兩輩子。


    “恐怕不行。”蘇綰深吸一口氣,握住他略帶涼意的手,“方才在府衙門外,顧孟平給我傳口信,謝丞相約我明日巳時去珠玉樓見他。”


    她想抱抱他,想親他,想告訴他自己也喜歡他。


    她說了要養他的。


    “他要見你便去見一見,我也想知道他想作甚。”趙珩危險眯起眼,“若他也反對,左相之位便是虛空也無妨。”


    她爹娘皆已過世,想要鞏固權勢的朝臣,定會私下拉攏她。沒想到第一個要見她的人,竟是謝丞相。


    “玄黎,你我都不可任性。”蘇綰低頭摩挲他的手背,“謝丞相是朝中的定海神針,連他都弄下去,日後誰還會真心諫言?身為帝王,你當知曉有所為有所不為。”


    “正因為知曉才會讓你受委屈。”趙珩牽了牽唇角,笑容苦澀,“答應我,無論他說什麽,你都不要離開北梁,不要去東蜀。”


    宋臨川身為一國儲君,哪怕初見她是見色起意而心動,此時心中所想,怕是與自己無異。


    她這般優秀,無論在何處都是明珠。


    隻要她還在北梁,自己才有機會跟她在一起。


    “我不去東蜀。”蘇綰失笑,“我等你的太平盛世,等到所有百姓豐衣足食,便嫁你。”


    趙珩伸手抱她,用力閉了閉眼,“一言為定。”


    蘇綰回抱他,抬手輕拍他的後背,“一言為定。”


    說罷,她鬆了手含笑起身,“我先回去。”


    他既然已經安排好,她就不亂出主意了,免得打亂他的部署。


    趙珩也站起來,輕輕點頭。


    這一次,他要讓所有的朝臣都閉嘴。


    誰再提納妃封後一事,滿門抄斬。


    送走蘇綰,趙珩叫來墨竹吩咐他通知老賈帶人過來打掃,隨即回宮。


    進了正陽門,孫來福站在雪地裏等著,神色焦急。


    看到他出現,那張臉像是凍僵了,笑不出也哭不出。


    “出了何事?”趙珩勒停馬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可是有急件送到?”


    “柳丞相求見。”孫來福哆嗦出聲,“他已等候多時。”


    “嗯。”趙珩從馬上下去,坐上轎輦,“去禦書房。”


    孫來福吩咐轎夫起驕,抱著拂塵小跑跟上,“早前刑部尚書來了一趟,禮部尚書也來過,江將軍也有事。”


    轎內的趙珩煩躁斂眉,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眉心,疲憊閉上眼。


    他不過出宮半日便這麽多事,今日還是休沐。


    到禦書房門外停下,趙珩出了轎輦快步走上台階。值守的宮人紛紛行禮,“陛下萬福。”


    趙珩徑自入內。


    “老臣見過陛下。”柳丞相起身行禮,“洛州在修的橋出了事,老臣不敢耽擱,收到信便趕來了。”


    “出了何事?”趙珩脫下大氅丟到椅子裏,拿起桌上的書信展開。


    “上月起,洛州便有傳言,說此橋被水衝斷乃是龍王震怒,若是再修橋,明年怕是還要遭遇水患。百姓聽信傳言,阻攔工人繼續修橋。”柳丞相歇了口氣,遲疑補充,“那流言還說……陛下隻要娶了命中帶土的皇後,方可化解。”


    皇後?趙珩的臉色愈發難看,“朝中大臣的家中可有哪個的女兒,命中帶土?”


    從洛州開始散布謠言,到是很會利用現成的事情造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17 17:26:55~2020-02-18 18:52: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4948676、渝愚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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