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無畏之劍的任務以失敗告終,眾人初步猜測這件七神器落到了天兆教的手上,四年之後天兆邪教死灰複燃,這一次奪取了無畏之劍,下一步不清楚又會有什麽陰謀。


    蘭泠湘和黎殃向村裏借了兩匹快馬,迅速從諏華村趕回了浩雋城,並將這個消息轉告給緋之月冒險公會的茉依會長。


    茉依為大家準備的慶功宴隻能作罷,她本以為此次行動會萬無一失,想不到竟是天兆教從中作梗,四年前的那一幕仿佛再度浮現在她眼前,詳細情況她覺得要見上淩汶軒一麵才能問得明白。


    隻是淩汶軒並未跟隨蘭泠湘返回浩雋城,說是諏華村有事情等著他去處理,僅是讓蘭泠湘幫他商討委托失敗的處理辦法,他嘴上說怕麻煩,信不過蘭泠湘,可真到了事忙的時候,他還得陪著笑臉懇求對方幫忙。


    蘭泠湘果然沒有辜負淩汶軒對她的期望,按理來說,委托失敗,茉依承諾的一億貝侖賞金應當一分不給。鑒於僅有他們一家掛名的冒險團接受了委托,她提的條件茉依不得不聽,況且兩人都是那種寸步不讓的性子。


    結果為慶功宴擺設的酒桌變成了兩個人的談判桌,作為調停人的黎殃,心裏憋屈得很。


    蘭泠湘認為茉依必須支付五千萬貝侖作為賠償費,為此她給出了如下理由:第一、當自己想要協助冒險團完成委托的時候,茉依故意從中阻止,以至於冒險團奪取無畏之劍時,身邊缺少幫手。這是委托失敗的最主要原因,她稱之為問責費一千萬貝侖。


    此要求被茉依立即拒絕,因為阻止蘭泠湘前往原本就是淩汶軒的意思,那是為了照顧她的身體所作的考慮。


    第二、幸虧自己機敏的身手才擺脫了茉依的控製,發現天兆教陰謀的人是她,通知緋之月冒險公會的人是她,期間往返諏華村和浩雋城四次,累得腳酸腰疼,才救了冒險團一行人,蘭泠湘稱之為辛苦費一千萬貝侖。


    茉依神情無奈地搖了搖頭,若論辛苦,蘭泠湘那點跑腿根本不算什麽,況且對於控製蘭泠湘,她毫無興趣。


    第三、冒險團成員在執行委托任務過後,因傷亡的醫療費、精神損失費、體恤費,合計三千萬貝侖。


    這個給出的理由茉依反而覺得有道理,畢竟為了此次委托,王昭林的兄弟陸居忌被人所害,人家的二叔死了兒子,是應該撥出一筆錢款以表慰問。


    茉依決定隻給三千萬貝侖作為補償,但蘭泠湘仍然固執己見,兩人爭論到了深夜,以至於茉依累得終於作出了讓步,答應撥給她四千萬貝侖,並在一張現金支票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隔天清晨,從錢莊裏領到錢的蘭泠湘就騎著快馬返回諏華村了,幾日以來,在冒險公會裏好吃好睡,她誇讚過溫暖的被褥,精美的各種首飾以及價值不菲的藏品,並對家居布局中存在的缺陷主觀地進行批評,言語中毫不掩飾自身的優越感。


    到了送別之日,比起作了一番惜別之辭的黎殃,茉依隨便應付了幾句扭頭就走。


    沿著村莊小徑,根據字條上黎殃所給的地址,蘭泠湘很快找到了王昭林的家,由於她是第一次來這裏,還不知該怎麽稱呼王昭林的二叔和二嫂,向二老詢問並闡明來意,對方才讓她進門。


    為了這次冒險,王昭林欺騙了二叔,謊稱自己是導遊,他們作為同行人還幫著隱瞞了真相,讓同時喪失兒子和養女的二老既憤慨又悲傷。


    蘭泠湘拿出盛放三千萬貝侖的錢袋擺到二老麵前,向他們傳達了茉依會長的慰問,安慰二老節哀的同時,還順帶打聽出了陸居忌安葬的地方。


    在諏華村北麵,歧水河南岸是一片起伏平緩的田野,種類繁多的花草以及藥材廣泛分布其中,平日這裏既是村民采集和放牧的地方,又用於祭奠逝去之人。


    瑟瑟寒風差點吹走了蘭泠湘的針織帽,她捂著帽沿,捋起發絲,見到了遠處站在墓碑前禱告的瑰熏兒,以及蹲在地上獻上花束的王昭林。


    四周雜草足有半截人那麽高,有些墳頭的位置甚至都難以找到,活脫脫像是一個亂葬崗,任何一個在這裏呆久的人,受到這種環境的影響,內心定是混亂無比。


    瑰熏兒也說了,她是個修女而不是偵探,她所能幫到的地方非常有限,竹綠是凶手也隻是她主觀的猜測,下次若是再遇到了此人,一定會想方設法幫王昭林查明真相。


    不過真相對於王昭林已然不是很重要了,他放棄了報仇,並打算在諏華村安詳地度過自己的一生。


    即便是很小的願望,別人為了達成這個願望所做的努力,外人也不該隨意否定,有人選擇為天下而活,就會有人選擇為自己而活,都是活著,並無不同。


    就像遠處冉冉升起的一縷炊煙,無風亦或是有風,都不能阻止它化為天空中的塵埃。


    很快瑰熏兒發現自己想得太遠,她揉了揉眼睛,停止了禱告,因為她發現這並不是普通的炊煙,一陣刺鼻的氣味隨風而來,她趕緊讓蘭泠湘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淩汶軒盤腿坐在草地上,兩腿之間擺放著一本他在浩雋大圖書館偷來的古籍《琳芸記》,原本他以為此書乃是紫芸國的某位史官所著,直到他在歧水龍宮知道了真實的曆史,上邊的內容顯得荒唐無比,畢竟用造假來掩蓋過去不光彩的曆史符合統治者的利益,一本假書翻閱的人多了,就變成了舊書,越是舊的東西,越容易被人們當成權威來頂禮膜拜。


    撕開書頁的“呲呲”,火焰燃燒的“劈裏啪啦”,以及身邊幽娜的問話,方能打斷了淩汶軒的思緒。


    “問我為什麽要焚書?當然要焚了,難道你會阻止一個人去否定那些偽真理的東西嗎?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小時候經常在圖書館中翻閱經文,發現了很多與現實不符的荒謬書籍,於是我花錢把他們買了下來,然後全燒了。”


    “至於《紫芸古卷》,茉依已經證實了上麵所記載的是一個邪惡的宗教聖禮,作為一個正統宗教的神父,我為何要相信這種邪門的東西?這個竹簡和我摘抄下來的詩句都沒有存在的價值。”


    “最後那份《歧水龍宮》地圖,則是王昭林讓我燒的,算是給此次冒險劃上一個句號吧。”


    “神父大人,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幽娜側臉躺在草坪上,“在歧水龍宮的時候,有段時間我的記憶非常模糊,事後大家都聲稱是我施展咒法救了他們,可是我明明隻是個撒羅,那是仿佛出現了另一個‘我’。”


    “首先你明白撒羅這個詞的含義嗎?‘撒羅’是一句沿用至今的古雋龍語,意為凡人,隻是在你們圍族人聽上去,這個詞的發音有些別扭罷了。”淩汶軒從口袋中摸出打火匣,在手中擺弄了一陣,“一個人是否優秀,不在於修為的高低,而在於他是否有足夠的勇氣,你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因此那個人為何不能是你?”


    在幽娜看來,淩汶軒的話是在鼓勵自己,另一層意思就是覺得她成為一個凡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她想知道的並不止這些,例如在歧水龍宮她撲到淩汶軒懷裏的時候,驚訝地發現他的衣服是幹的,袖口卻是濕的,又或者淩汶軒手上擺弄的打火匣,之前從來都記得他有過那樣的東西。


    幽娜隱約感覺淩汶軒對她隱瞞了什麽,她也說不上來,想問的時候,又被奔跑過來的蘭泠湘所打斷,嚇得她趕緊站起身來拍掉了身上的雜草。


    “喂!你有病啊!在這裏焚書,也不怕引發森林大火。”蘭泠湘把雙手貼在嘴邊呈喇叭狀,向著身後大喊,“那邊的護衛修女快來看啊!你家神父又在幹壞事了,快來阻止他啊!”


    可是當蘭泠湘再度回過頭,淩汶軒已經施咒將火焰給熄滅了。


    聞聲趕來的瑰熏兒見到了還在冒著黑煙的《琳芸記》殘本,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都那麽多年了,你還是改不掉你那壞毛病,話說燒《琳芸記》也就罷了,為何連《紫芸古卷》你也燒,說不定上麵有殞心決的線索。”


    “我愛燒就燒,你管不著。殞心決什麽的,趕緊消失好了,反正我又用不上。”淩汶軒說罷,站起身來轉向蘭泠湘,“我要你辦的事情都辦妥了嗎?除了賠償給王昭林二叔的那筆錢,其餘的都要交給我來保管。”


    蘭泠湘彎下腰,狠狠地在淩汶軒的胸前戳了幾下:“本小姐辦事,送你兩個字‘效率’,跟我要錢,再送你兩個字‘沒門’,可別忘了我是你的債主,我都還沒跟你要錢。”


    淩汶軒氣得雙手直撓頭發,但又不得不承認蘭泠湘說得有理,隻好轉過身子向著諏華村的方向走去,麵對三個女人疑惑的神色,她揮了揮手:“關於下一件七神器,我要去請教一下班仁桀師傅,你們快跟過來。”


    蘭泠湘嘴裏還在喋喋不休,見到淩汶軒捂著耳朵跑遠了,她立馬追了上去,瑰熏兒見狀,向還在墓前的王昭林低頭行禮,然後轉身離開,幽娜則是在原地駐立了幾秒,向著王昭林微笑、揮手道別,隨後跟上了瑰熏兒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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