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娜感到一雙無形的手死死掐住她的頸脖,就在她快要窒息失去知覺時,幸得天夢石護體,一道白光閃過彈開了自己的雙手。她趴在地上咳喘,瞥見鏡子中的黑發幽娜產生恐怖的變化:臉上的皮膚燃燒殆盡,露出紅色的真皮層,猶如無數條彎曲擴張的靜脈血管,順著腳跟流下,逐漸在鏡中世界蔓延開來。


    她恍然間意識到這女人是鏡鬽靈假扮的,急忙召喚出導靈禦敵,可是未等她開槍,鏡鬽靈居然隱形了,引得她趕緊起身提高警惕,她注意到境內的“血網”還在不停擴散,即是說說鏡鬽靈依然藏在鏡子裏。


    舞蹈室門被一股未知力量封死,不消滅鏡鬽靈就不能離開,何況鏡麵比她想象中要結實得多,天笠子彈也不能將其擊穿,先要找到它紫色怨火的實體才行,要是它不顯形就會很難辦,唯有趁它發起攻擊之時,迅速進行閃避、還擊。


    但鏡鬽靈的動作很難預測,且所有襲擊都是通過傷害自己反饋到幽娜身上,隻需借助長指甲而已,很快她手上多了幾處劇痛的撓痕,所幸沒有傷及要害,僅是稍微滯緩了一下她的行動,在掌握好規律之後,接下來四槍全部命中,鏡鬽靈進入第二形態。


    它的四肢和軀幹全被密集如織的“血網”給燃盡了,鏡內景象也在鮮血的影響下變成區別於舞蹈室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有很多病床的房間,雪櫃上擺放著一些運送屍體的工具,剩餘部分皆被血液所覆蓋。


    當幽娜因恐懼而動彈不得時,發出慘叫聲的鏡鬽靈頭顱突然冒出,撞擊鏡子內部將她震倒在地,與此同時,無數拖著掃帚般紫色怨火的人臉從病床上和雪櫃中竄出,向著她正前方襲來。


    在怨火人臉快要撞到鏡麵之際,幽娜連開數槍將它們全部驅散,致使痛苦不堪的鏡鬽靈重新顯形,並有長達數秒鍾硬直時間,足夠她切換出威力更大的天笠。


    這一槍正中鏡鬽靈眉心,疼得它再次隱身,大量怨火人臉陸續出現,但幽娜已經知道對付它們的方法,所以沒什麽效果,不過是重複召喚出槍速更快的導靈射擊罷了。


    終於在第三槍過後,鏡麵上的裂紋越來越大,幽娜趁機開啟換彈裝置,上膛實體子彈一擊致命,將整塊鏡子徹底擊碎,鏡鬽靈在哀嚎聲中被幹掉了。


    待玻璃完全破碎並掉落之後,顯現在幽娜眼前的並非光禿禿的白色牆麵,而是血流緩緩退卻的房間,仔細清點了一下病床和裝屍體的雪櫃數量又正好是八十四這個數字,其中到底有何寓意?


    鏡像中所展現出來的一切簡直難以置信,但此處是朧安醫院地下室的太平間,嚇得她不敢進入裏邊,拒絕嚐試的理由目前也說得過去,因為房門已被鐵板焊死,根本無法從這裏出去,隻能原路返回。


    這時擋在舞蹈室門前的力量消失了,她才留意到唱片機壓著一頁折疊起來的紙張,上麵寫著校園七大怪談其(三):


    鏡子裏的魅影


    奧諾學院雖然不及某著名舞蹈學院那樣培養過一批優秀演員,但是仍然有很多沒有放棄夢想的人才聚集在舞蹈部,其中有一對孿生姐妹的實力最為出眾。


    她們用出色的表現贏得了評審的褒獎,教練的肯定,以及部員們的誇讚,評價略勝一籌的總是姐姐,雖說兩人的身體條件和舞技都在伯仲之間,但在表現力上,卻是姐姐擁有感動人心扉的優點,這便是大多數人一直重複的評價。


    一開始妹妹沒怎麽在意,但好幾次被姐姐搶走主演之後,她變得緊張、焦慮了。這個時候,兩校合辦的學習交流會來臨了,某舞蹈學院作品,就連輿論界都給予重視,為了勝過該學院,校方決定評選出合適的主演。


    試鏡那天發生了意外,姐姐在表演過程中暈倒了,經檢查她的腳被一根銀針紮中,血流不止,染紅了她所穿的一雙舞鞋,結果,主演的榮光照耀在妹妹身上。


    失意的姐姐喪失了活力,幾次強忍傷痛的練習又導致傷勢進一步惡化,最終,由於傷口感染嚴重而失去了生命。


    半個月後,妹妹的屍體也在舞蹈室內找到,據說除了她脖子上留下的指甲痕跡外,沒有任何外傷。


    待幽娜讀完怪談,回到走廊處打開地圖,思考著要不要去往樓上尋找“深淵之匙”的線索,顯而易見,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二樓第一間即是唱詩班教室,她透過燭光搖曳直視窗內,看到那些被塵世遺棄的孩子,雙手捧著《聖約》,在用稚嫩的聖音,歌頌孕育世間的璨星諸神,在那棕漆色主教台,能否甄清迷茫者心中的罪念,天國之門為誰而開?神態**的主教是在給眾人洗腦嗎?


    這些幻象皆在她邁入唱詩班教室之前消失了,主教台上有一本白色日記,扉頁上寫著:借以此自敘,獻給那些希望探求真相之人——《七怪談》作者:帕拉迪。


    我可不像某些想出名的人一樣把自己的身世說得很複雜,後來得知這些都是親身經曆的事情,也就釋然了。


    熒星紀元710年,在墮龍鎮公寓的衛生間裏傳來嬰兒的哭聲,新生兒的父母不知所蹤,遭人遺棄的嬰兒被鄰居撿到,為他取名為帕拉迪。他的身世不得而知,從膚色以及眼睛的顏色來看,人們判斷他應該是一名瑲綠人後裔,僅此而已。


    鄰居無力撫養小帕拉迪,隻好把他送到歐爾芬孤兒院,一個民間慈善團體,交由院長嵐耀帆收留,並住在孤兒院裏。


    經過一段時間觀察之後,嵐耀帆發現小帕拉迪是個可塑之才,決定把他培養成未來接班人,每天給他灌輸各種邪教教義,強迫他的言行舉止都要服從規矩。


    隻因各種規矩都由嵐耀帆來製訂,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奧諾學院的校長。


    在小帕拉迪十一歲那年,院長作出驚人之舉,將孤兒院重要事務交托給妹妹嵐頤凡打理,親自挑選八十四名孤兒進入奧諾學院就讀。


    學院裏的課程非常緊張,教導主任經常體罰犯錯的孩子,小帕拉迪也未能幸免,但校長對待他的態度與別人截然不同,嵐耀帆告訴帕拉迪,他的母親早就死了,必須加倍努力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作為對嵐耀帆的回報,小帕拉迪“學習”更加努力,邪教裏的教義又正好迎合了他對於親生父母的種種不滿,他差點就變成和校方一樣偽善的惡魔,直到他遇到了暗戀對象,一位頗具抗爭精神的女生玫月,愛掐斷了他內心中邪惡和仇恨的種子,從玫月借給他的書籍中了解到世上仍有“仁心”的存在,進而改信天耀教被同學們視為異端,他們把對校園生活的不滿都發泄在小帕拉迪身上,諷刺、挖苦、甚至毒打。


    但這也未能使帕拉迪屈服,在玫月的建議下,他通過記敘各種靈異事件,以揭露校方的暴行,這便是《七怪談》的由來。


    當你讀完末段文字的時候,我已不在人世,七張怪談稿件被我藏在校園各處,隻要能找齊全部,就會得知一個天大的秘密。


    幽娜前腳剛離開唱詩班教室,隔壁美術室傳來嬰兒的哭聲,讓她一度懷疑《七怪談》作者的故事轉移到現實中了,她收好地圖,揉了揉耳朵,確信自己沒有幻聽。


    美術室內共有七張六邊形桌子,每張桌子可供六人就座,牆上鏡框內鑲嵌著學生們的優秀作品,矩形方格架上擺滿泥塑、雕刻等手工製品,畫架全都集中在教室後方,有的東倒西歪,有的早已損壞,還有的僅剩個空架子。滿地都是各類畫作,多為水彩畫、素描畫等。


    然而,在眾多畫筆和顏料共同塑造的成品中,卻有一幅未完成作品正掛在靠窗位置的畫架上,與周圍畫風迥然不同,顯然不是同一人所作。


    該畫作上人物麵容令人疑惑不解,沒有眼睛、嘴巴,僅憑線稿就能做到如此傳神,實在讓她讚歎不已,作畫者不僅功底十分了得,對細節的把握也很到位,由右上方向往左下方排線由深至淺,給人一種強烈的立體感和視覺衝擊。


    幽娜不禁浮想出作為該畫的模特長相:一位長相帥氣、舉止斯文,約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留著中規中矩的短發,迷人的脖子上係著一根幹淨整齊的領結,之所以有兩處五官沒有畫好,一定是那人還沒想好該如何體現。


    畢竟在肖像畫中最難畫好的部位就是眼睛和嘴巴,有種說法是,從深邃的眼眸中,能夠映射出一個人的靈魂,從烈焰紅唇中,能夠讀出一個人的思想,如果兩者必不可少,又會是什麽原因呢?


    在幽娜思緒漸止之際,嬰兒的哭聲從身後響起,驚得她猛轉過頭,在一陣劇烈地震動過後,一件泥塑從方格架上落下,碎成兩半,從小往上可見一個嬌小的模糊輪廓,它右手指著未完成的肖像畫,左手指著自己的下巴,那是一張和肖像相似的麵龐,同樣的蒼白且沒有眼睛和嘴巴,也不清楚它是從哪發出的哭聲。


    當她從驚愣中反應過來,準備追上前去時,那嬰兒鬽靈早已一溜煙跑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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