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尹彥打量著眼前的兩人,相較於江刃飛,他對邵嫣的態度更加客氣,畢竟救命恩人,也是今日請客的原因。


    “說吧……肯定在你們身上。”


    江刃飛和邵嫣互相對視了一眼,冷淡道:“難道……我不應該拿回原本屬於浪天冒險團的東西?”


    “此言差矣,榫器歸全體帕爾村民所有,但這不是重點。”尹彥邊清洗著手中的茶杯,邊看向廂房外邊的走廊,“重點是……裏麵裝有我的血液,我便是你們一直在找的流淌著名為「堅韌」之血的人。”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邵嫣扶了扶眼鏡,開心道,“快說,你怎麽知道自己就是七德血之人。”


    “說來話長……還要感謝一位釋僧,要不是他教會我使用天鷙瓶,帕爾蘭城不知還要淹多久。”尹彥倒掉茶杯中的水,用筷子模仿自己跟水魔締淼初次交手的全過程。


    這時,裴邱到了。


    “了不起啊!尹兄,本僧果然沒看走眼。”剛說著,他身旁的林瑤昔迅速奪過尹彥手中的筷子,跳到邵嫣身旁坐下。


    “喂!你懂不懂規矩啊?這個位置要留給團長。”薛少陵指著身邊的空座位。


    林瑤昔嬌滴滴地挽著邵嫣的胳膊:“我跟邵嫣師姐好久沒見了,反正表哥沒那麽快,就讓我多陪她聊兩句嘛!”


    兩個女人隨即聊起了各自的冒險經曆,薛少陵見插不上話,隻好轉向尹彥:“除了我們浪天冒險團之外,你還請了誰?”


    “廷刑府的刑長——安瑞蒂,還有巡備隊長——趙義。”尹彥撥開兩根手指頭,“可惜他們突然有事來不了,起因是一宗距今十六年前的滅門慘案有了重大線索。”


    江刃飛聽罷,雙手顫抖不止,極力掩飾自己激憤的情緒:“他們還說了什麽?”


    尹彥剛要回答,廂房外邊傳來急促的喘息聲和抱怨聲。


    “表哥,你們也太慢了吧。”林瑤昔拉開廂門,給宋子熙和王昭林騰出位置。


    宋子熙把弓箭放在窗台邊上的茶幾旁邊,脫掉雨帽:“主要是全城在修路不好走啊!我們兜兜轉轉繞了好久才找到。”


    “人都到齊了,上菜吧,看看你們想吃什麽?”尹彥叫來了服務員,把菜單遞給宋子熙。


    “我不太會點菜,還是你來吧。”宋子熙又傳給王昭林。


    “郫澤風味牛排、孜然青椒烤魚、蟹黃罐餅……”


    服務員尷尬地笑了笑:“這位客人,看來你完全把本店當成是醉雲澤了啊!你說的菜名本店全都沒有。”


    王昭林又重新看了一遍菜單:“那好吧,烤魚三重奏、蜜汁蘑菇肉、郫澤風幹雞……再來三壇龍酒,飯按桌上的人數來算。”


    趁著服務員吩咐廚房配菜的間隙,宋子熙滔滔不絕,向眾人講述了兩人遲來的理由。


    我們追尋尼稗村祈禱師的蹤跡,進入一間聳立著夜翳族女人石像的室內,它發出的歌聲使人昏睡,當我們從水魔締淼摧毀帕爾蘭城的噩夢中蘇醒,已是一天之後。


    由於凝聲筒在水裏浸泡時間過長暫時不能使用,我們隻好摸黑尋找出路,沿著崩塌石像旁邊的密道,來到早已淪為一片廢墟的村長家中。


    經過了洪水的肆虐,整條村道麵目全非,附近有很多負責搬運屍體的救援人員,其中一人剛要問我們來曆,從垮塌的磚瓦和破木之間傳來一個貨郎的呼救聲,他旁邊有一個被倒塌村舍砸得血肉模糊的屍體,經辨認此人正是村長奧倫夫。


    平澤村和帕爾村相距甚遠,兩天絕對到不了,我們隻好以租用牛車為由,協助那人救出貨郎,他恰巧也要前往帕爾村運送物資,簡單處理完傷口,爽快答應與我們同行。


    尹彥忍不住打斷,表情似笑似怒:“死得好!還有你們幫的那個人揍過我。”


    “唉?你要找他報仇?”宋子熙笑著揶揄,“你——邵嫣肯定會問:‘你們從淵神廟出來後,凝聲筒早恢複了,既然你早知我與水工大人有約,為何不直接去帕爾蘭城?’是吧?”


    邵嫣故意冷冷淡淡地點了點頭,攤開雙手表示無話可說。


    “因為天塹號——我們的飛船,包括我在內,浪天冒險團所有人都把它忘在了茝草之森。”宋子熙舔舐著嘴唇,聲音顯得有點委屈,“一路趕著這頭在洪水中奇跡生還的牛兒,才想起來我們有更快的交通工具。”


    邵嫣插話道:“那……你有沒有跟賈嶼要委托金?”


    “在我得知尹芙苓死後,就沒臉要了,未免老人家見不著孫女起疑心,我隨便編造了一個謊言蒙混了過去。”宋子熙失落地看向慢慢滿溢的酒杯,“當我趕到的時候,樹枝和亂葉猶如天塹號身上的一層綠毯子,接連幾天暴雨,沒把它淋壞算不錯了。”


    邵嫣輕聲安慰:“你對飛船的愛護,怎能與人之感情相提並論?”


    “哎,不提了……我先自罰一樽。”宋子熙舉杯喝了一小口。“此次委托任務失敗,都怪我們沒能阻止彰秀帶走陰魔罐,你說對不對?王昭林……”


    王昭林愣了一下:“嗯,是我的錯。”


    “那丫頭隻是跟紫凝同姓,沒事的……都過去了……”宋子熙輕拍王昭林的肩膀,剩餘半杯濁酒下肚。


    “真的都過去了嗎?我倒是覺得才剛開始哩。”等服務員把菜上齊後,尹彥先動筷把一塊魚肉夾入碗內,“我指的是郫澤渠奠基儀式,苓兒若泉下有知,一定會非常欣慰,至於我老丈人則完全沒必要欺騙,他早晚都要知道。”


    “但……我還是怕老村長承受不住孫女已死的打擊。”


    “無妨……我扛得住就行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父親是女兒永遠的英雄,對吧?”宋子熙為尹彥斟酒一杯,“我謹代表浪天冒險團,敬抗洪英雄一杯。”


    兩人各自舉杯飲盡後,尹彥又問他後來是怎麽找到郫味軒的?


    “當然是駕駛飛船過來的啊!我們辦理了入境手續後,曜日還未落山,於是參觀了航站樓旁邊的天鯤號,見船長認識邵嫣,就跟他講了我們如何通過淵神廟的試煉關卡。”


    “不就是百米開外命中靶環,利用勾繩躍過懸崖嗎?”王昭林冷哼一聲,以表結束話題之意,“如此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依我看,天下之事,無論大小都很重要。”尹彥說著向坐在宋子熙身旁的邵嫣敬酒,“就跟副團長治好了我的手傷,我才能握緊築渠的鋤頭一樣道理。”


    邵嫣喝了酒,雙頰緋紅,笑問尹彥:“那你現在還感覺疼嗎?”


    尹彥捏著手上的繃帶,抿嘴一笑:“不用顧著我,你們多吃菜,別客氣!還有你……江兄,有些話憋在心裏才會難受。”


    江刃飛舀起一勺酥酪放入口中,悶悶不樂地端起酒杯:“跟你說了也沒用,此事要問安瑞蒂。”


    在座八人之中,隻有宋子熙不認識此人,便問坐在對麵的王昭林。


    王昭林沉聲把酒杯往桌上一拍:“她是廷刑府的二把手,已死廷長郭胤明的下屬。”隨後把自己失蹤前夜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


    邵嫣聽他這麽一說,頓感飯菜不香了:“我明明讓你盯梢沈芳璃,你居然跟丟了。”


    “但……我沒看走眼,當時將我重傷之人確實是根源之厄——邪神依娜。”王昭林臉色凝重看向江刃飛,“你也可以作證,之後虛無空間中憑空浮現一具葬劍山莊弟子的屍體,害我被全城通緝,不得已逃往帕爾村,又在跟隨尹彥宣傳修渠大業途中與團長相遇。”


    裴邱摸了摸下巴:“此事甚為蹊蹺,本僧認為,廷長大人之死也許跟葬劍山莊有關。”


    尹彥跟裴邱碰了碰酒杯,點頭表示讚同,他回想起臨別前,安瑞蒂說過要給浪天冒險團介紹新的委托人。


    “你應該早說呀!此次任務失敗,我快窮死了。”宋子熙撥開手指頭訴苦,“首先是天塹號維護費,其次是團隊成員日常開銷,最後還茉依借我的房貸,天啊……一旦讓那個視財如命的女人知道我這個月業績不達標,她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誒嘿!有那麽嚴重嗎?”尹彥使勁憋住不笑。


    “你是不懂我們冒險旅人有多苦,整日風餐露宿,還要承擔委托帶來的風險。”宋子熙捂著暈乎乎的額頭,醉意漸濃,“那些門派修士手裏的錢多到用不完,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太令人羨慕了,如果……安瑞蒂明天要我攻打葬劍山莊,嘻嘻……我就不收她委托金。”


    “哎呀!表哥你醉了,說什麽瘋話啊……少喝點!”林瑤昔搶不過宋子熙,他又往嘴裏灌了幾杯。


    “禦劍飛行有什麽了不起的,比不上我們有天塹號飛船,完全比不上……”宋子熙拿起酒壺,搖了搖手,邁著飄飄然的步伐,“嘻嘻……在海拔兩千米吹著冷風,凍成冰棍。”左手指向一眾浪天冒險團成員,“到時去了葬劍山莊,你們不能一時技癢,學了葬劍山莊的功法,否則……”


    話未說完,宋子熙倒在椅子上呼呼睡去,尹彥把他扛到窗前榻榻米上,然後把三張房卡分別發給林瑤昔、薛少陵、江刃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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