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主去,錢溪五、管家,皆帶著醉勁去看,看窯主邁進塌毀房子。窯主在塌毀房裏走了一半,他二人回過頭來帶著醉勁啃肉。


    磚窯的工人們在往下卸磚瓦,幫忙的二寶子龍少戴著老夏與方頭夥計搬磚手套往下卸磚。往下搬磚,二寶子讚道:“這手套不錯。”


    “嗯,好。”龍少摞了磚,瞧眼手套。


    手套給了人,那老夏與方頭夥計,皆空手搬磚。空手搬磚搬一陣便磨手。老夏麵上沒啥,是他提出借的。那方頭夥計卻是麵上難受,搬磚顯得不情願。


    窯主走進院子,這家掌櫃坐那椅子上啃肉,見一人手掐旱煙卷,肩上背著包裹進院,他問道:“你是幹啥地呀?”


    這家人問,窯主走兩步停下。他看那問話的人,抽口煙,道:“我是磚窯的窯主,那磚就是我地,從我那磚窯拉地。”


    “啊?你是磚窯窯主呀?那個你是哪個磚窯窯主,是村北那個嗎?”這家掌櫃坐那椅子上問。


    “是那個,村北磚窯。全村就我那一家。”窯主回。窯主向挪兩步,抽口煙。


    “你有啥事呀?”這家掌櫃問。


    那人問,窯主問:“你是什麽人,看你像這家主人。”


    這家掌櫃回道:“我是這家掌櫃。”這家掌櫃問:“你有啥事?”


    “你是這家掌櫃。”窯主抽口煙,他道:“聽說你家賣烤肉那種醬料,拿刷子蘸了,往烤肉上刷?”


    “你聽誰說地?”這家掌櫃問。


    “那人說地?”窯主側轉身,往管家對坐那人指,一手指,另一手抽口煙。這家掌櫃看去,見是與管家喝酒那工人。他問:“他告訴你地呀?”


    窯主回:“他告訴我的。”


    人都來了,別人告訴。這家掌櫃想下,他問:“你要買多少?”


    窯主將煙往嘴上放,說:“那玩應,夠吃就行。五六十斤肉。你家咋賣地,是擱壇子不?”


    他家那醬料都是賣燒烤時,往燒烤上刷,賣的是燒烤,而不是將醬料拿出來單賣醬料。他家那醬料倒是擱壇子裝的,那壇子如那石凳子般大,裏頭有個小半壇子。他賣了就得再做。他說:“我家那壇子還剩些,有個小半壇子。你要買多少?”


    “五六十斤肉,你看得刷多少,你那壇子夠不?”窯主掐煙問。


    “你要買,賣你一半吧。另一半我家留著。五六十斤肉,夠你刷的。”這家掌櫃回。


    窯主朝這家掌櫃抱拳:“成交。”


    這家掌櫃家見了,抱下拳回下禮,烤肉在腿上盤中放著。他回了禮放了手問:“你有裝地東西沒?”


    窯主來,是坐著磚車來,與村主去村衙取賣磚瓦的錢,不是來買刷肉的醬料的,裝醬的壇子他哪想過帶。他說:“沒有,你家有裝地沒?”


    “裝地,小壇子倒有。不過,你得拿這個。”這將掌櫃將手撚著。


    “這個?”窯主伸手撚了撚。窯主知道意思,將兩手抬起,朝這將掌櫃抱拳:“成交。”


    “你現在就要?”這家掌櫃欲起來。


    “掌櫃給我去舀?”窯主見這家掌櫃欲起,問道,兩手抱著拳,右手上掐著旱煙卷,旱煙卷升著青煙。


    這將掌櫃端了腿上盤子,起身。道:“隨我來。”


    “麻煩。”窯主朝這家掌櫃抱了下拳,一手放下一手掐煙隨這家掌櫃去。


    窯主隨這家掌櫃去了。院中掌櫃夫人在坐那吃烤肉,倆丫鬟在吃烤肉,倆家丁在吃烤肉。他們在吃烤肉,吃燒烤美味。


    管家與錢溪五皆喝醉了,那錢溪五說:“這烤肉烤的咋樣,管家?”


    “行,你這烤地,不比賣燒烤的,烤的差。”管家說到此,想起錢溪五來,他說:“待給,塌毀房子村民,蓋了房子,你,整個燒烤爐,在街邊賣燒烤行。燒烤這東西,都愛吃,能掙錢。”


    管家喘著粗氣,啃烤肉。


    聽了管家的話,一直空蕩蕩的錢溪五,仿佛尋到了一盞油燈,照亮了自己。自己似有了方向,有了要做的。他嘴裏慢慢的烤肉,想著,想著賣燒烤。


    看眼錢溪五,管家說:“咋樣,想不想蓋完房子幹燒烤?”


    錢溪五有了奔頭,前途有了油燈。他想畢,道:“管家,你不是人那。”


    管家聽了一愣,咋被錢溪五罵了?錢溪五道:“管家,你不是人那,你是,我,錢溪五,你是我錢溪五。”錢溪五將手指著自己心窩,說:“你是我錢溪五,麵前的一盞燃燒的油燈。你,將我的麵前照亮了。”


    管家看錢溪五,聽他說話。


    錢溪五打了個嗝,說:“管家,我得感謝你呀。你照亮了我,前麵的路。”


    “我咋照亮地你?”管家問。


    錢溪五將烤肉抬起,道:“這個。”


    管家看錢溪五啃得不成樣的烤肉,問:“這是啥?”管家拿未伸直的手指。


    “這是燒烤。”錢溪五說。他看管家。


    管家看眼前溪五那烤肉,說:“這還叫燒烤了嗎?”


    錢溪五看眼手中烤肉,說:“也叫燒烤。”


    錢溪五上身晃了晃,他說:“管家,你給我指了一條路,一條燒烤之路。管家,我跟你蓋了房子,就弄個燒烤爐,賣燒烤。到時,你到我那吃燒烤去。免費請你吃。”


    “你真要幹燒烤?”管家問。


    “幹。幹燒烤,掙錢呀。燒烤這東西,香啊。誰聞誰想吃,吃了還想這口。”錢溪五說。


    管家看錢溪五,將手上啃得不成樣的烤肉動著,說:“你要成掌櫃了。”


    錢溪五現在是工人,給管家幹活的工人。蓋了房,給管家當了工人。他便弄個燒烤爐,在街邊賣燒烤,賣燒烤,離掌櫃還遠著呢。他瞧街邊商鋪,都是二層樓,大院子,正房廂房,家裏夥計家丁,丫鬟。那生活,離他還遠著呢。


    他看街邊商鋪,難免覺得困難。錢溪五低頭看地,上身晃晃。看得一會兒地,錢溪五說:“我能當上掌櫃嗎?在街邊,賣個燒烤?”


    管家啃烤肉,嘴裏嚼著,瞧他那啃得不成樣的烤肉。說:“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隻要你將心放正,啥事都能成。”


    管家已喝醉,他說:“千裏之行潰於蟻穴,凡是都要一步一步積累。那一千步,便都是一步一步積累的。你不走,不前行,那一千步咋能有呢?咋能從山腳登上山頂呢?做人要不畏困難,明白不?”管家話畢啃口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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