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然懷揣著《李衛公問對》晃晃悠悠回到了宿舍,一進門就看到蘇哲已經回來了,此事正坐在床榻上冷冷的盯著方浩然。


    “你好室友。”方浩然走到自己床榻邊上,開始整理自己的床榻,邊整理邊向蘇哲打招呼。


    蘇哲盯著方浩然冷聲道:“一點兒也不好。”


    方浩然手上的動作一頓,“誰惹你了?”


    蘇哲瞪了方浩然一眼,“除了你,你覺得這新平武院內還有人敢惹我嗎?”


    方浩然一愣,嬉笑道:“這麽說我本事還挺大的。”


    “不要臉!”蘇哲惱怒的罵了一句方浩然,轉過身從床榻上拿出了一個簾子,掛在了臥房中間,將臥房隔開了。


    方浩然吧唧著嘴,“你掛這東西幹嘛?多不方便。”


    蘇哲氣哼哼的道:“不要你管,反正你晚上要是敢踏過這條紅線,或者是隔著簾子亂瞧,本公子就砍了你的腿,挖了你的眼珠。”


    方浩然鋪好了床榻,上下掃了一眼氣哼哼的蘇哲,不屑道:“渾身都沒有二兩肉的,鬼才懶得看你。”


    “你不要臉!”蘇哲被方浩然氣的,揚起手就要打。


    方浩然嘟嘟囔囔的出了宿舍去打水了,“臉又不能當飯吃。”


    宿舍內,蘇哲聽到的方浩然的話,差點氣的頭發都豎起來了,等著方浩然遠去的背影,一臉咬牙切齒。


    半晌的功夫,方浩然端著木盆,打滿了熱水晃晃悠悠走了回來,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後,在蘇哲咬牙切齒的目光中,愜意的脫掉了外衣。


    “你不許脫。”蘇哲一見方浩然要脫衣服,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怒指著方浩然喊道。


    方浩然翻了個白眼,“打小我就習慣裸睡,不脫衣服我睡不著。”


    蘇哲不講理道:“那你就不許睡。”


    方浩然懶得理會蘇哲,直接把身上的外衣全部脫幹淨了,隻留下了一身內衣並沒有脫掉。


    蘇哲雙眼盯著方浩然脫衣服的全過程,整個人氣的耳根子都漲紅了。


    “你這個無恥的色狼,不要臉的東西,本公子遲早要殺了你。”


    方浩然哧溜一下鑽進了被窩裏,衝著還在地上氣咻咻的蘇哲道:“你到底睡不睡,本少爺累了一天了,得早點休息。”


    “睡!”蘇哲盯著方浩然,恨得牙癢癢。


    吹滅了蠟燭,蘇哲悄無聲息的爬上了床榻,渾身的衣服都沒有脫去一件,整個人渾身蹦的緊緊的,他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他。


    黑夜裏,蘇哲順著簾子望過去,就看到方浩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每次見到方浩然,就被方浩然氣的咬牙切齒的,從小就受過高等的禮儀教育的他,在方浩然麵前,完全沒有抵擋之力,輕而易舉就被對方給逗怒了。


    蘇哲很想教訓教訓方浩然,可惜方浩然手裏握著自己的把柄,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見方浩然似乎是睡著了,蘇哲隔著簾子衝著方浩然揮舞了一下拳頭。


    旋即,蘇哲躺在床榻上準備入睡。可是躺到了床榻上後,死活都睡不著。總是不經意的看向方浩然,生怕方浩然醒過來跑到自己床榻上來。


    “睡了沒?”


    就在蘇哲輾轉難眠的時候,方浩然的聲音隔著簾子傳了過來。


    蘇哲一下子就精神了,聳動著鼻頭輕聲‘嗯’了一下。


    方浩然知道蘇哲肯定睡不著,事實上他自己也睡不著,所以就打算逗一逗蘇哲。


    “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蘇哲聞言一愣,惱怒道:“我不會講故事,就算是會也不給你講。”


    “好!那我給你講一個。”方浩然早有預謀,知道蘇哲會果斷拒絕自己的要求,連說辭都準備好了。


    “從前,有一書生與一小姐相知相戀。一日,他們相約出遊,途中遇大雨,便至一空屋避雨,留宿至夜。這屋內隻有一床,二人雖是兩情相悅,卻未及於亂。那小姐憐惜公子,便含羞邀了公子共宿一床,卻在中間隔個枕頭,寫了張字條,上曰‘越界者,禽獸也’。那書生卻是個君子,竟真的隱忍了一夜,未及於亂。


    次日清晨,那小姐醒來,竟是絕塵而去,又留一字條。


    :上書七個大字,‘汝連禽獸都不如’。”


    不等蘇哲拒絕,方浩然劈裏啪啦的就把故事給講完了。


    蘇哲被迫聽完了方浩然的故事,先是一愣,隨後明白了過來,氣哼哼的大罵方浩然。


    “你這個無恥之徒,再敢亂說,本公子就殺了你。”


    方浩然躺在床榻上,聽著蘇哲氣的抓狂的聲音,心裏別提多舒坦了。索性翻過身爬在了床榻上,繼續道:“不喜歡聽這麽嗎?那我再給你講一個?”


    蘇哲趕忙捂住了耳朵,衝著簾子另一側方浩然的方向搖頭道:“我不聽。”


    不聽,由不得你!


    臥房內靜悄悄的,方浩然的聲音潺潺而來,即使蘇哲捂著耳朵,依然能夠清晰的聽到方浩然的聲音。


    “晉時,玉水河畔,上虞祝家莊,祝員外有一女,名喚英台。英台妹美麗聰穎,自幼隨兄習詩文,慕班昭、蔡文姬的才學,恨家無良師,一心想訪師求學。祝員外拒絕了女兒英台的請求...”


    方浩然所講的正是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在前世,這一則故事流傳了一千七百多年,經久不衰,被世人所傳唱,家喻戶曉,流傳深遠,被譽為愛情的千古絕唱。


    方浩然從祝英台求學開始講起,語速並不快,輕輕緩緩的道出了祝英台一介女流,為了求學,如何跟父親祝員外鬥智鬥勇,最後還女扮男裝,讓祝員外看,祝員外一瞧祝英台女扮男裝瞧不出任何的破綻,才勉強答應她去求學。


    開始的時候,蘇哲雙手緊緊的捂著耳朵,可是慢慢的,蘇哲被方浩然所講的故事給吸引了。不自覺的放開了雙手,靜靜的爬在床榻上聽方浩然講故事。


    “越州城外,祝英台帶著丫鬟銀心,碰到了一位白衣書生帶著書童...”


    方浩然講到了祝英台碰到梁山伯的時候,就停下了。


    一側的床榻上,蘇哲下意識的問道:“後來呢?”


    方浩然嘴角勾起一絲淺笑,“剛才你不是說你不喜歡聽嗎?”


    簾子後的蘇哲,麵頰上微微浮起兩團紅暈,嘴裏狡辯道:“本公子被你吵得睡不著,覺得你講的故事勉強能聽,就聽了幾句而已。”


    “哦~”方浩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搖頭感歎道:“蘇哲,這個故事我聽了很多遍了,一直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


    蘇哲被方浩然的話勾起了好奇心,疑惑道:“什麽問題?”


    方浩然吧唧著嘴道:“你想想,這祝英台得多醜,才會女扮男裝不被人發現。”


    “你才醜!”蘇哲一聽方浩然的話,惱怒的反唇相譏。


    方浩然端直從床榻上坐起來,辯解道:“那你說,祝英台若是長得國色天香的,即使女扮男裝也難掩絕世容貌,肯定會被人發現的。為何她從上虞祝家莊一路走到越州城,都沒有人能夠猜到祝英台是女扮男裝?”


    蘇哲沒好氣的道:“那是因為祝英台聰慧,懂得掩飾,另一方麵也說明了世人愚笨。”


    “你的意思能夠猜得出祝英台女兒身的都是聰明人?”


    蘇哲聽了方浩然這話,點頭道:“那是自然。”


    方浩然咧嘴笑道:“多謝誇獎。”


    蘇哲一愣,皺眉道:“本公子何時誇獎你了,不知羞。”


    方浩然笑嗬嗬道:“你剛才說了,女子男裝出行,愚笨的人都發現不了,隻有聰明的人才能發現。而我...發現了你...”


    事實上當初在開元寺比武,方浩然一掌印在了蘇哲胸膛上,摸到了不該摸到的地方,才發現了蘇哲的身份。這也是為何方浩然當時挨了耳光也不還手的原因。


    “你住口!”蘇哲這個時候才發現上了方浩然的惡當,一團怒火瞬間從胸膛內湧出。


    方浩然調笑道:“幹嘛住口?難道我說的不對?”


    蘇哲惱怒的喊了一聲,“本公子警告你,若是你敢把這件事說出來,本公子一定...一定...切了你。哼!”


    方浩然明顯能夠感覺到簾子後方的蘇哲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頓時擋裏冒出了幾絲寒氣,不自覺的加緊了腿。


    “好吧!咱們不討論這個話題,換一個話題。”方浩然試探了一下,見蘇哲並沒有反對,才輕聲問道:“祝英台是為了求學,才不惜女扮男裝,征求了家裏的同意。你呢?你也是女扮男裝征求了家裏的同意,還是偷偷跑出來的?”


    蘇哲聞言,從床榻上一躍而起,掀開了簾子,豎起手指指著方浩然惱怒道:“你還說?!”


    月光透過窗戶照射了進來,撒在了蘇哲氣鼓鼓的臉頰上。


    月光下,蘇哲的臉頰很白,光華的如同瓷片兒,一頭秀麗的長發順著肩膀滑落下來,遮住了耳朵,秀發上閃著烏光,帶著幾許幽香,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氣咻咻的瞪著方浩然,恨不得用目光殺死他。


    方浩然初見也是一呆,旋即反應了過來,笑嗬嗬看著蘇哲,“我想蘇哲應該不是你的閨名,你若是告訴我你的閨名,我就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蘇哲直愣愣的瞪著方浩然,“我的閨名怎麽可能告訴你這個無恥之徒,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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