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登基大典期間,眾仙朝拜,師父忙的沒有時間見我。


    登基大典當日我才又見到師父,他一貫的黑冠黑氅雖並未變換顏色,大氅上原本玄色的繡龍紋,卻換成了暗金色。


    眼見大典上師父極受崇敬,我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對我關切的近乎寵溺的人,他先前雖是太子,卻也隻是尚未登基罷了。他是天帝,是天界之主,長久以來我究竟是如何霸著他卻心安理得,內心羞愧難當。


    師父坐上龍椅後,先下了一道旨,在天界上神原來初、中、高三個階品上,添至高、至尊兩階,上神階品自此擴為五階。


    高階上神應劫成功,為至高上神。至高上神再次應劫後,為至尊上神。


    而我,應劫已過,涅槃歸來算作二次應劫,成為天界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至尊上神。


    然而,黑龍皇族階品卻照舊。如此一來,我也比我的天帝師父要高出了整整兩個階品。


    我那玉清境的大師伯廣成神君道,按禮法,師不拜徒,與階品相抵,天帝可免跪拜禮,至尊淩凰上神亦不可再向天帝行跪拜禮。


    我何德何能……


    旨意既下,我便隻能站著接旨,接受淨天殿一幹神君跪拜,跪拜的人裏,我也看到了我那玩世不恭的太一師伯。


    我領旨受禮後尚未退下,師父又下一道旨。


    賜婚至尊淩凰上神與天樞宮貪狼神君。


    起初封階品時,師父還會望我的眼睛,見我不安甚至還會流露安撫的眼神出來。


    待到第二道旨,賜婚宣旨的仙官將旨意高聲昭告的整個過程裏,我卻隻看到師父低垂的眉眼,與緊扣龍椅扶手,骨節發白的手指。


    豆大的淚珠如珠串一樣不停落下。夜白與我一道接旨,他跪著,我站著,等他站起握住我的手,我卻無法將視線從師父臉上挪開。


    按照師父的旨意,我與夜白的大婚被定在一個月之後。


    師父派了大師伯廣成神君來負責我大婚的準備事宜,我根本操不上什麽心,隻是隔日聽一聽廣成師伯的籌備進展罷了。每與廣成師伯見麵,師伯總要先行禮,我想還個禮,哪怕隻是揖手,師伯也一概不受。我這位大師伯廣成神君,與五師伯太一神君性子天差地別,若是五師伯我倒可以與他商量商量,但大師伯於天界禮法之事十分嚴格,半點討論的餘地都沒有。


    而我師父,登上天帝之位後便不再親自監督我的修習功課,隻隔三岔五派天權宮文曲神君來拜我,恭敬的問我這幾日修習是否遇到阻礙。有夜白在,我自然也遇不上什麽阻礙。可還是試著回了一次有些疑惑希望找師父問問,那文曲神君卻道他要幫我瞧瞧。誰要他來瞧。


    師父與我,終究還是疏遠了嗎?


    連日的歎息,夜白問我是否因將要大婚而感覺不安。我告訴他我這大概是神域裏說的婚前恐懼,夜白聽了之後安撫我一番,那之後我再見到夜白,即便興致不好,也要強裝開心的樣子,免得又惹得他難受。


    大婚前三天,按規矩,夜白便不能再來見我,要等到大婚時,我們二人才能再見。夜白不來,我也就不用再假裝,望著被布置喜慶的淩凰宮上下,我卻隻想去找師父,好好敬他一杯茶,再問問他為何這麽許久都不休息,這天界是不怕黑夜的,請他好好的睡上一覺,不要太過操勞。


    但我卻沒有勇氣真的跑去淩霄宮。


    意料之外,太子長琴不請自來。麵對麵坐著一同飲茶,等著他說出來的目的。可他卻看到我琴桌上的琴,問我是否可以彈一曲給他聽。


    這等班門弄斧的事情我竟也做了,畢竟太子長琴是我師父的好友,我當將他與師父一樣敬重。


    一曲奏畢,太子長琴卻說:“上神的心境,全在這琴音之中了。”


    我苦笑道:“讓您見笑了。”


    “長琴不敢。今日長琴冒然前來,除了恭喜上神即將大婚外,還有三件事要說與上神聽。”


    找我這個空有個階品的所謂上神能有什麽要緊事呢?就算有,我也未必幫得上他。


    雲隱端來了新做的糕餅茶點,布置好便退了出去。待雲隱將門關好,我道:“長琴上神請說,淩凰洗耳恭聽。”


    太子長琴緩道:“長琴從不是多事之人,但事關離慳,我卻不能坐視不理。”


    聽到是跟師父有關,我立即來了精神,盯著太子長琴,“跟師父有關?什麽事?”


    太子長琴略顯出一個淡然的笑,又揖手後說:“這第一件事,長琴請問上神,可知你隻有一半鳳凝霜的元神?”


    我一驚,“怎麽會?”


    “你涅槃歸來,離慳便已起疑。在你拜師之後,他多次用追魂術法查探你的元神,得知你鳳凝霜外另一半的元神是由許多魔族元神的碎片拚湊而成。“


    我心跳聲雷動,拍案而起道:“你開什麽玩笑?師父從未與我提起此事!”


    太子長琴臉上還是雲淡風輕的淺笑,鳳眼微抬,飄看我一眼,“他不說,有他不說的道理。他雖不告訴你,可你一半魔族元神中的魔性,近來已現覺醒之兆。”


    耳內嗡嗡作響,我搖頭道:“這不可能。”


    “據長琴所知,離慳近來度了你不少龍氣與修為,助你延緩魔性覺醒。”


    “我師父什麽時候……”我突然想起與師父共處湯池的那段日子,咬咬牙問:“若你所言屬實,師父為何隻字不提?你說他有他的道理,究竟是什麽道理?”


    太子長琴微微搖頭道:“離慳愛徒心切,且說與你聽也是無用。既然無用,也就不必令你徒增煩惱。隻是如此一來,折損了他的修為,也少了許多龍氣護體。”


    我突然想到師父接任天帝之位受的那十二道天雷,我雖聽說沒有任何痛楚比得上天雷劈身,卻也知道黑龍一族得仙力、龍氣雙重護體,便想著那天雷對師父來說應當不算什麽。


    可再仔細回憶,當日師父受第十道天雷時,身形確實有些搖晃,可當時我卻心大,沒往不好的方麵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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