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絞痛起來,“怎麽會這樣?師父應當早就知道要繼任天帝,也早就知道要受十二道天雷,卻在繼任前……他還說是怕我婚後被夜白欺負才……我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樣……難怪最後一日泡湯池時,我小小的一個走神,竟讓師父吐了血。師父,師父他……”


    “上神所言正是,單單走個神,對離慳來說還不至於吐血。但連續數十日將修為與龍氣都給了你,身體虧虛,再加上你一個走神,結果便不一樣了。”


    我雖與太子長琴隻有一麵之緣,但也知道他與師父是交心的知己,否則他們不會關起門來討論師父的情緣。既然是知己,他關心師父也是理所應當,突然跑來找我說這些,隻是因為他過於了解師父的性子,不得已而為之。


    再者,一直以來師父什麽都肯教我,卻唯獨不提追魂術法。我曾好奇問過,當時師父的回答說是因為我修為尚淺,追魂術法用的不好,極容易走火入魔,待我修為精進後再學。


    雖然很難接受,但太子長琴的話極為可信。


    如果我隻有一半前世的元神,嚴格來說,我這一世也算不得是鳳凝霜了。即便如此,師父還是對我關懷備至,甚至默默的為我傷了自己的身子。這樣的恩情,我要如何來報。


    我有心要快點結束對話,想快點去找師父,便說:“長琴上神所謂第二件事是什麽?”


    “離慳已經查到,你兄長鳳炎蒼,他還活著。昔日混沌鍾內飛出兩道金光,一道是你,另一道,便是他。”


    聞聽此言,我腦袋裏又是嗡的一聲。


    我聽到我顫抖的聲音問他:“我兄長身在何處?”


    “你兄長便是如今魔界之首,魔帝炎君。”


    “……。”


    坐在凳上,我已經無法思考。可太子長琴還等著對我說第三件事。


    “長琴上神,第三件事,也請說吧。”


    太子長琴走到我麵前跪了下來,“第三件事,長琴求上神不要驚動任何人,盡快離開離慳。”


    說完,也不等我的答複,太子長琴起身頷首後便離開了淩凰宮。


    我有些訝異,可又並不覺得意外。他來找我說前兩件事,也都隻是為了第三個請求。


    師父成為天帝後將我的階品升了兩階,沒有人階品高過我,也就沒有人敢來窺探我的元神。師父是天帝,大戰不過百年,天魔不兩立,師父這樣保我並非長久之計,萬一被人發現……天界絕不可能接受新上任不久的天帝竟然如此在意一個魔女。


    太子長琴,我應當感謝你,在我還沒真正開始拖累師父的時候將這些告訴我。


    我用了一天的時間研習追魂術法,因為體內有師父的修為和龍力,學的格外快些,然後我用這術法查了一查自己的元神。後找了一些古籍來看,但古籍裏對於化魔的記錄過於稀少,隻有寥寥幾筆,卻看的我膽戰心驚。


    再然後,我寫下兩封信交給雲隱,要雲隱在我大婚當日晨起便將信分別送給師父和夜白。雲隱覺得奇怪,我告訴她我和也白即將完婚,我有許多感激的話想說,卻又因為過於肉麻而無法當麵去說,便寫了信。這個說法雖不周全,糊弄一下雲隱卻也夠用。


    大婚前夜,師父很貼心的終於睡了,天界終於再次沉入暮色。


    戴好冪蘺及地的帷帽,我將能喚來師父的玉龍腰牌放在桌上,隻戴著手上與夜白一對的指環,又拿了從師門劍塚得來的龍淵劍,趁著夜色,走出淩凰宮,隱身躲過南天門的侍衛,騰雲離去。


    離開龍氣鼎盛的天宮,便再也找不出受龍氣庇護的地方。


    早就聽說昆侖山是清氣所鍾之地,我便一路騰雲到昆侖山,從山下往上找尋了十日,找到一處位於山腰,廢棄許久的洞窟。在洞窟住了三個月,確定不會有人跑來這無路可通的洞窟,便放下心來。


    我先到了距離昆侖山不遠的夷人國集市上,買了許多絹帛和筆墨,發現夷人國裏住的都是些靈根平平的小仙。


    大約因為見我不愛說話也不愛笑,賣筆墨的老者勸我道:“人生苦短,姑娘,凡事都有柳暗花明那一日。“


    以為他看出了什麽,我悄悄查探一下他的仙氣,也隻是個年紀比較大的小仙而已。以他的法力,是看不出我有什麽不同的。原來他也隻是簡單的好心,我扯出一個笑來對他點頭。


    我擅自做主將我住的洞窟命名為玉虛洞,隻因為山頂上有個天界文明的玉虛宮。玉虛宮是我師祖元始天尊曾經開壇講道的地方,我躲在這玉虛洞裏,也算是繼續著我與玉清境的師門緣分吧。


    用附近的樹木做了桌凳,絹帛鋪於桌上,提筆開始記錄我的魔化過程。


    受了天界和天宮多年的供養,我能做的,也許隻有補足那古籍中關於神仙魔化的部分。


    慳曆一年三月三日,玉虛洞內:


    師父所渡的修為與龍氣仍在我體內湧動,壓製著我一半魔族元神的魔性。魔化尚未開始。


    慳曆三年五月十日,玉虛洞內:


    今日是我78歲生辰,我去夷人國集市吃了一碗長壽麵,一枚壽桃。


    師父所渡的龍氣已經耗盡,師父所渡的修為與我的仙道修為一同,繼續壓製我一半魔族元神的魔性。魔化出現跡象,全身經脈開始變黑,麵部尤甚。每逢月圓,身上如千刀萬剮般劇痛。


    慳曆十年三月五日,玉虛洞內:


    今日是夜白六萬三千三百二十歲生辰,趁著身上不疼,去夷人國吃了一碗長壽麵,一枚壽桃,又去集市補了許多絹帛和筆墨。依然是那賣筆墨的老者,忽而來一陣風掀起冪蘺,老者見我猙獰之容,驚嚇之後勸我皮相無用,叫我莫難過。


    師父的修為已經耗盡。我的仙道修為勉強能壓住另一半魔性。進一步魔化,全身皴裂,裂口呈黑紅色,以手觸之,撒落黑屑。


    想念夜白。


    慳曆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玉虛洞內:


    今日是師父五萬一千零四十七歲壽辰,趕著去夷人國吃了一碗長壽麵,一枚壽桃,補絹帛筆墨。賣筆墨的老者見我來,送了我兩塊糕餅,極香甜的味道,這做糕餅之人的手藝,可與雲隱一較。


    我的仙道修為勉強壓製魔性,又進一步魔化。每日早、晚如元神撕裂、荒火灼燒之痛。前日醒來,卻不在洞內,身旁有被吸幹血的赤蛇小妖幹屍。


    開始在玉虛洞口布下仙障,以免沉睡時又去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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