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霖以最快的速度尋找著房子,在自己經濟能力所能承受的範圍內,盡量找裝修好點,麵積大點,交通便利點,有一個周末就連看了十幾套,最後在地鐵站到頭的一帶小區裏找到了一套三室兩廳兩衛的房子,原房主是一對年輕夫妻,結婚一年多就離婚了,房子因此而賣掉好分錢走人。******$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鳳霖看房子十分寬敞,裝修很新而且實用,離開地鐵站不遠,價錢合理,當場拍板買下,房款全部用現金支付,兩周就過戶完畢。


    房子一到手,傅世澤周末第一時間就帶盧雅婷全家一起看房子,北五環的這一帶,小區都是最近五年內落成的,綠化和小區的衛生情況都差強人意,而且很多房子都被屋主分割成小間後用來出租,造成人口密度過大,擁擠不堪。但是這些小區是北京的政府工程,小區規模巨大,有完整的規劃設計,配套設施齊全,房子本身的質量、套型,公用設備都相當不錯,有正規的物業管理。盧雅婷全家進門後看見每個房間都寬敞明亮,裝修新穎大方,十分歡喜。


    傅世澤看大家滿意,暗暗鬆了口氣。傅世澤送盧家回家,一路上隻說這房子如果大家滿意的話,可以馬上搬進去住,今後等孩子大了,有需要的話,可以轉到孩子名下。


    盧雅婷父母挺高興,盧雅婷卻沒那麽輕鬆,過了會,小聲問:“那個,她知道這房子嗎?”


    傅世澤點點頭:“知道。”


    盧雅婷緊張:“她怎麽說。”


    傅世澤不吭聲。


    返回盧家,傅世澤的車從拐進小街開始,進小區,帕車,上樓,一直到進門,因為剛看完那邊的小區環境和那個剛裝修完畢一年的新房子,大家有了比較,就有了落差。這裏世將近二十年的舊小區,這些老房子顯得多麽陳舊、破爛、陰暗、肮髒、擁擠,連陽台的采光都不好,盧家三口回到家後打量了一下,哎,這裏連盼盼的尿布都沒地方曬。


    傅世澤觀察盧家的臉色,心裏有了點底,故意問:“叔叔,阿姨,你們覺得那邊的房子怎麽樣?還滿意嗎?”


    李匯琴很高興,覺得傅世澤在這麽分手又結婚後,還會想到給盧雅婷買房子,也算是有情有義了,這一年多年對他的怨恨不由的減輕了很多,於是連連點頭:“那房子不錯。”


    “喜歡就好,那大家收拾收拾,準備早點搬家吧。這裏的房子也可以租出去,即使收不了多少租金也夠孩子的開銷了。”傅世澤一笑,然後招呼盧雅婷跟他一起出去。


    傅世澤跟盧雅婷下樓了,李匯琴把已經睡著的孩子安頓好。盧厚信憂心忡忡的在旁邊小聲說:“小傅買那麽一套房子要花不少錢了,他剛才說那個女人也知道這件事。”


    “怎麽了?”李匯琴緊張了。


    盧厚信搖搖頭:“不知道。一個已經結婚的男人給過去的女朋友買房子,他老婆還批準了,肯定不會那麽簡單,說不定會有什麽特別附加條件的,反正世界上沒人會無緣無故的送這麽一大筆錢給別人。”


    李匯琴更緊張了:“是不是想把盼盼要走啊,從此不還給我們了,說不定看都不讓看一眼。那雅婷怎麽受得了。”


    盧厚信搖頭:“誰知道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雅婷肯定不會同意的,孩子是她命根子。她已經讓那個女人搶走小傅了,怎麽可以再失去盼盼。”


    李匯琴擔心壞了,盧厚信說:“放心,金山銀山也換不走我家盼盼。咱們先吃點東西,看等會雅婷回來怎麽說。”


    傅世澤帶盧雅婷到小區外,找了個小酒店坐下,這時已經過了中午12點了,兩人隨便點了幾樣小菜,毫無食欲的吃著,傅世澤在挑選字眼,盧雅婷在提心吊膽的猜想傅世澤會說什麽。小酒店的牆壁十分肮髒,桌麵油膩不堪,一個壁掛式空調,卻發出了窗式空調般的噪音,樓下小街的路麵在北京九月末正午的太陽下反光,現在早晨晚間已經相當涼了,隻有正中午時分,還殘留著秋老虎的餘虐。


    傅世澤緩緩開口,用的完全是法律上的詞匯:“雅婷,這房子是給盼盼的,也是給擁有盼盼監護權的撫養者居住、使用的......”


    “嗯。”盧雅婷懷疑的看著他。


    傅世澤有點覺得很難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意思,於是幹脆就不委婉了:“雅婷,這房子給盼盼住的,等到他長大成人後,會過戶到他名下。現在他還未成人,所以他的監護人,也就是說誰養他,就跟他一起住這套房子,不跟他一起生活的人就不能住。”


    盧雅婷多少有點莫名其妙:“現在是我在養他啊,我沒說我會不養他啊,你不給我房子,我也不會不養他啊。你怎麽像是,要用這套房子收買我養他似的?”盧雅婷困惑。


    傅世澤狼狽:“對不起,雅婷,是我說法不對。”


    傅世澤又沉默了,找不到合適的表達方式,最後咬咬牙:“雅婷,我平時工作很忙,你也知道的,我周末必須要加班。現在,我已經結婚了,有了家庭,今後.....還會再有孩子,這麽每周見盼盼,我時間上實在有點安排不過來......請你諒解。”


    盧雅婷恍然大悟:“原來你給我這套房子的目的是.......今後不想再見盼盼......”盧雅婷臉白了。


    傅世澤局促:“嗯,也不是徹底不見,逢年過節什麽的總應該見的,但是每周見,對不起,雅婷,我真做不到,你知道我不是每周去我爸媽那的,有時一個月都不會去一次......但是,你可以每周都去,爸媽他們都很喜歡盼盼,希望能經常看見他。”


    盧雅婷淚下:“你就是不想盡當父親的責任,你怎麽可以對盼盼這麽沒有感情,你是他親生父親啊......我沒求你跟我結婚,隻求你每周帶盼盼玩半天,這麽點時間你都不給。別人離婚的兩夫妻,輪流帶孩子的都多了去了,老婆周一帶到周五,老公帶周末,我才需要你半天.....”


    傅世澤最難的話已經說出口了,忽然覺得輕鬆了,下麵沒什麽講不出口的了:“雅婷,人的時間精力是有限的,我每天隻有24小時,我一周必須工作70小時以上,然後還要吃飯睡覺應酬,剩下的閑暇時間不多,其實一周總共也就這麽半天,我們在一起五年,我的時間表你應該是很清楚的。所以我無法做到每周用半天時間陪盼盼,這樣我將再沒有任何別的時候陪我的家人。除非,你願意把盼盼給我養,監護權轉給我,但是這樣的話,你要每周來看孩子,也是做不到的,我沒有這樣的時間接待你。而且要看你也隻能在我父母那邊見孩子,因為我和你並沒有見麵的必要。”


    傅世澤決定把話說得更直白,斷了盧雅婷以為兩人還會再續前緣的幻想:“雅婷,我已經結婚了,有自己的家庭,工作很忙,瑣事很多,而且今後還會再有孩子。我肯定是隻能把我僅有的空閑時間留給我妻子和跟我共同生活的孩子的,這是一種現實,你願意接受也罷,不願意接受也罷,事情隻能這麽發生,我不可能把我的時間給你和盼盼超過我的家人。”


    盧雅婷哽咽:“一周半天並不多,他是你親生的,你怎麽可以這麽厚此薄彼。”


    傅世澤點點頭:“理論上說孩子都是一樣的,但是現實的說,當一對曾經相愛的男女再也無法共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時,未成年的孩子隻能跟某一方生活,那他就隻能得到一方父母的關愛,另一方父母的關愛勢必要減少,尤其在另一方已婚,又有了家庭和子女的情況下。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生活,雅婷,希望你能體諒。但是即使你不能體諒,我也沒辦法了,因為我隻能這麽做。”


    傅世澤盯著盧雅婷眼睛說:“雅婷,我希望你能跟叔叔阿姨都搬進新房子裏去住,那裏生活條件好些,對孩子好。而且那一帶,民辦幼兒園和私立小學都很多,有些甚至是很上規模的。我覺得你可以在新家附近再找份工作,這樣你生活就不會這麽累了。”傅世澤說完,站起起來。


    盧雅婷臉色慘白,也跟著站起來了:“等等,別走,再好的房子也抵不過孩子的親生父親,我不怕熬窮,我要我兒子像別的孩子一樣有個爸爸。”


    “感情出現波折的男女,理論上是不應該要孩子的,因為孩子出生後注定是單親。但是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那麽就麵對這個事實吧。雅婷,你很堅強,我為你驕傲,但是請原諒我,我能給你的隻有這麽多。”傅世澤說,“即使你不想搬家,從今天起,我也不會再每周去我爸媽家了。你可以每周都去,他們非常歡迎你和盼盼,但是我不會去。”


    傅世澤最後看看盧雅婷說:“雅婷,現實點,不要再去追逐不可能擁有的東西,這樣你付出很多,很累,但是最後還是得不到什麽。還是抓住眼前能擁有的東西吧,這套房子很寬敞,叔叔阿姨年紀大了,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尤其這一年來,他們吃了很多苦。你們搬家後,他們住得會比較好,孩子會過得很舒服,而且可以遠離你現在的鄰居、親戚,現在的生活環境,你搬家後,生活質量能得到極大的改善......."


    盧雅婷眼淚下來了:“傅世澤,你卑鄙,你想用一套房子買斷你和盼盼的父子情。你這麽做對得起自己良心嗎?”


    傅世澤皺眉,開始不耐煩了:“雅婷,你不要這麽不食人間煙火好不好。買這套房子,連同所有的稅金手續費在內,花了差不多200萬,這筆錢對誰都不會是個小數目......算了,這種話就不用提了吧。我提醒你一下,北京的房價還會繼續上漲......想一想,這房子現在就可以拎包入住,今後會過戶到盼盼名下....我再說一遍,我是不會再去去我爸媽那裏見你了,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這房子。我給你時間,你慢慢考慮。”


    傅世澤說完走到櫃台付完帳,直接出去了。盧雅婷呆呆的透過窗玻璃看著傅世澤穿過街道,走進小區開車,始終都沒有回過頭。


    傅世澤回到家,把情況跟鳳霖將了一遍。鳳霖憂心忡忡:“你說,她會不會拒絕接受房子繼續鬧?她如果堅信鬧下去,你會跟我離婚,跟她結婚的話,那她肯定會覺得200萬數目太少,不如堅持下去,要你上算。”


    傅世澤思考著,慢慢說:“鳳霖,世界上應該沒女人會認為撒潑吵鬧很討男人喜歡吧,當然也不排除偶然有那麽個女人自信爆棚的,但是盧雅婷不是。她鬧啊鬧啊,其實一直是在鬧你,她在我麵前還是盡量溫柔賢惠的......”傅世澤忍不住一笑。


    鳳霖也好笑:“溫柔到恨不的把你吃了。”


    傅世澤點點頭:“那也是一種溫柔是不是,其實我在她麵前也一直都是盡量紳士的。大家不管是為了禮貌,為了利益,還是為了息事寧人,或者暫時穩定局勢,反正先裝三裝再說.....我不相信她真蠢到以為她拚命鬧,把我鬧煩了,我就會娶她。其實她鬧來鬧去的目的,隻是要鬧到你受不了跟我離婚,這樣她就有機會再用孩子加她的溫柔賢惠來爭取我.......”


    “一開始她以為懷孕了我會娶她,然後以為孩子生下來我會娶她,再然後她以為隻要我和孩子多接觸,培養出父子感情,我會娶她。我每周陪孩子玩已經兩個月了,說實話,我跟孩子親近不起來,不是孩子不可愛,也不是我不愛孩子,我覺得我對孩子的感覺是一種責任感,但是我對他缺乏像她自己那樣的、牽腸掛肚的感情。我沒有要跟孩子一起生活的**,甚至沒有非要見他的**——我對孩子缺乏真正的父愛,因為我心理上一直沒有這個準備,也沒有這種認可。那我怎麽可能為了孩子而娶他媽——其實即使我跟孩子親近,也不代表我想娶孩子媽,根本兩碼事。我想她看得出來我對孩子的感情,也看得出我對她的態度.....這些招都已經證明失敗了。那她還能怎麽樣呢?”


    “我想她現在已經意識到她怎麽都挽回不了我了,或者至少感覺希望非常渺茫了,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會接受房子,放棄對我們的繼續騷擾。因為騷擾是手段不是目的,當然,如果她騷擾我們她自己不損失什麽,那她可能出於報複要繼續下去,現在我們已經許諾了她這麽大的好處,她再騷擾下去,就算損失巨大的利益了。人都是現實的。假以時日,她會想通這些的。讓我們有點耐心。”傅世澤說。


    鳳霖歎氣:“怎麽忽然你腦子好使了。”


    傅世澤一笑:“我腦子一貫好使,你不也一樣。有時看別人反射弧那麽長,真替她著急。”


    忽然兩人一起大笑,笑的腿軟。


    傅世澤把鳳霖拉到自己懷裏,吻她:“有你跟我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鳳霖倒有點慚愧了:“嗯,那個反射弧比較長的,可能也包括我。”


    三天後,盧雅婷打電話來,同意接受房子,但是要求房子現在就轉入孩子名下。傅世澤平靜的說:“雅婷,你明白我現在不能把房子轉入孩子名下的理由的,我們就不用說出口了吧。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你就應該知道,一,我不會讓步,二,我不會食言。”


    盧雅婷再三考慮後,同意了。


    傅世澤把鑰匙給她送過去,然後把電卡之類需要使用的東西都給她送去:“雅婷,那我從這周起就不再去我爸媽家了。逢年過節,還有盼盼生日,我們可以見一下,到時再電話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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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周剩下來的時間,盧雅婷全家都在收拾東西,到了周末,雇了小區裏的一家搬家公司,搬家。


    這次搬家盧家多少有點感受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親戚沒有一個肯來幫忙的,事實上,他們氣壞了。上次4個親戚陪盧雅婷去鬧婚禮,結果被公安局拘留了,還留了案底,弄得那幾家人非常憤怒,覺得被盧家給害了。這回聽說盧雅婷從傅世澤手裏拿了這麽一套房子,親戚們更氣憤了——感情鬧了半天,幫忙的吃大虧,好處你一人獨吞。所以親戚們現在都不理盧家了。


    盧雅婷開著車,帶著父母和孩子,跟在搬家公司破爛的小卡車後麵。卡車上是盧家的那些陳舊的家具,電器。搬家公司一共就兩個男人,是外地來北京打工的一對兄弟,不算太年輕,但是有幾分力氣。


    車子到目的地後,兩兄弟把東西都卸在塔樓門口,然後李匯琴站在樓下看著東西,盧雅婷抱著孩子,去開門,守屋子,兩兄弟搬重物,盧厚信搬小零碎。東西確實不少,這幢塔樓有三架電梯,但是出入的人很多,所以等電梯就得等半天。


    大家第一次上樓的時候,兩兄弟把床架子搬進了電梯,然後再擠進去4個大人一個孩子,別的在等電梯的人就有點猶豫了,隻有一個高個,30不到年輕男人,拿著一整大包的方便麵,匆匆從外麵進來,看了一眼電梯,覺得自己還擠的下,懶得等下部,於是一腳邁了進來。


    男人進電梯後,正要用手去摁摁鈕,忽然看見22亮著,於是笑了一聲:“哦,同層。你們搬家啊。”


    盧厚信點點頭:“我們住2206。”


    男人說:“哦,那就住我對門,我住2205。2206過去住著一對年輕夫妻,好像去年剛結婚,門上還貼著喜字。怎麽,他們搬家了,把房子出租了?”


    盧厚信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盧雅婷說:“嗯,我們不是租的,那房子是我們的。”


    電梯到了,男人先出去,盧雅婷一手抱著孩子,另一手拎著一隻高壓鍋跟在後麵,男人看了她一眼:“我幫你拎。”男人把高壓鍋接了過去。


    盧雅婷拿著高壓鍋開門也不方便,就謝過那個男人,兩人一起走過去,盧雅婷開了門,男人用高壓鍋把門抵住。


    男人正想走,一眼看見搬家公司的兩兄弟正在挪床架子,十分吃力,盧厚信在旁邊幫忙,顯得十分老邁瘦弱,就把方便麵往地上一扔,上去幫忙:“叔叔,你守住電梯,把小東西都拿出來。我幫這兩位大哥搭把手。”男人多少有點奇怪,這家人搬家怎麽隻有婦女嬰兒老人和雇工,孩子他爸怎麽沒見人,難道是出差了,挑這種搬家的日子出差。


    三個強壯男人一起動手,力量平衡,頓時東西好搬得多,三人把床搬進臥室,將床架子拚裝起來,把床板擱上。兩兄弟下樓去搬別的人,盧厚信落後一步,遞給那個男人一支煙:“謝謝大兄弟幫忙。”


    男的說:“沒事,叔叔,我就住你們對麵,有事喊我一聲。”


    男的打量了一下房子:“這房子真漂亮,很大。”男的覺得搬進來的家具又舊有粗糙,跟這裝潢不協調,不過也沒去想。


    盧厚信問:“你的房子,多大?”


    男的笑:“叔叔,那不是我的房子,我是租對麵的房子住,就裏麵的一間,還是原來的客廳隔出來的。那房子一共住著7家人呢,廚房要輪流用,這倒也算了,反正我也不怎麽燒東西吃。早晨起來上班趕時間,衛生間要排隊,這可真是要人命。不過,在北京嘛,大家都這樣,我在對門住了3年了。”


    盧厚信好奇:“這樣一個月房租多少?”


    “一月600,因為是客廳隔出來的,如果住臥室就貴了,如果住帶衛生間的主臥室,沒1000多下不來,不過,一般隻有帶孩子的夫妻才會租這種臥室。”男人跟盧厚信在屋裏抽煙,一麵抽,一麵聊了起來。男的叫汪宣,外地大學畢業後來北京工作的,在一家小公司裏做電腦維護。


    一會兒,那兩兄弟又上來了,汪宣又去幫忙,一回生兩回熟,汪宣幫著把卡車裏的東西全搬進來,裝好。


    這時已經快到中午了,盧厚信招呼所有人先下去吃午飯,汪宣推辭不過,於是同去,在大樓下麵的麵館裏吃了頓麵條。


    吃完飯,盧家還有一車要去拉,汪宣說:“叔叔,你們拉回來,喊我一聲,我再幫你們搬。”


    盧厚信趕緊謝絕:“不用了,下麵都是小東西了,床,沙發,桌椅這些大東西已經搬來了。”


    汪宣說:“沒事的,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第二車來的時候,盧家沒去叫汪宣。汪宣聽見響動自己跑了過來:“我剛才睡了會,正有精神頭,我來幫你們。”汪宣搬完東西後,還幫盧雅婷把電腦裝好,幫盧厚信把一些隔板敲進牆裏麵。盧家非常感謝,留他吃晚飯。


    汪宣說:“不用了,你們剛搬完,自己還忙著呢,我就不添亂了。”


    李匯琴說:“都是現成的,我們就自己家隨便燒兩個菜。”李匯琴把老家裏冰箱裏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當下李匯琴開始燒晚飯,炒了個油燜茄子,一個黃瓜炒雞蛋,一個肉絲炒芹菜,一碗冬瓜湯,還炒了一碟子小魚幹花生米。汪宣回自己房間拿了幾**啤酒來跟盧厚信對飲。


    汪宣一麵吃一麵誇:“阿姨的飯菜真好吃,聞著就香,吃在肚子裏長肉。我在北京7年,不是吃方便麵,就是吃大排檔,夏天就在樓下吃麻辣燙,羊肉串,吃得我胃酸過多,年度體檢時醫生說我再不注意,要的胃潰瘍了。”


    李匯琴笑:“那你多吃點飯。”


    汪宣笑:“那我不客氣了。”


    汪宣吃了兩大碗飯,又聊了會天,高高興興的走了:“叔叔,阿姨,小盧,有什麽事要幫忙的,就喊我一聲。”


    第二周,盧家還繼續天天回老地方收拾東西,打包,然後盧雅婷用自己車都帶了回來。把老房子清空,然後開始出租,北京要把房子租掉,如果要價不高,真是不要太容易,兩三天就租掉了,於是盧家在城北開始了新生活。盧雅婷不久後就辭掉了原來幼兒園的工作,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小學找到了一個代課老師的工作,收入比幼兒園反而低了幾百元錢,但是盧雅婷喜歡教小學,而且教小學上班時間比幼兒園短得多,她有更多的時間在家陪兒子玩。


    慢慢的,盧雅婷內心平靜了下來,接受了新的生活,傅世澤已經不再在她生活中出現,沉痛的往事日益漸行漸遠。隨著盧雅婷重新感受到生活的寧靜和平安,她又恢複了往日恬靜溫和的性格,每天傍晚都帶著孩子在小區裏玩蹺蹺板,玩滑梯梯,晚上就用縫紉機給全家、給班裏的孩子做手工。


    剛搬家,還有很多要敲敲打打弄弄的地方,對門的汪宣下班後,沒事幹,經常來幫忙敲個榔頭,訂個板凳啥的,還幫盧厚信擰燈泡,幫李匯琴掛窗簾,幫盧雅婷的電腦殺毒,有是心情好,就趴在地上逗孩子玩,給孩子當馬騎。家裏有這麽個年輕,愉快,身強力壯的男人幫忙,很多事情方便多了。於是盧家就隔三差五的留汪宣吃個晚飯,吃個宵夜啥的,汪宣很識趣,每回都買點熟食什麽的帶進來,加個菜,算不白吃別人家的。


    汪宣見這家裏始終沒有男人,而且也從沒見他們提起過孩子爸爸,孩子也跟媽姓,不由的暗暗奇怪。盧家看起來那麽節儉,本分,盧雅婷看上去那麽沉默,平淡,汪宣怎麽都不會將這家人跟未婚生子之類的摩登概念聯係在一起。汪宣猜測盧雅婷可能是跟她老公閃婚閃離,孩子歸了女方,真可憐啊,孩子還那麽小。


    當然,這一切跟他不相幹。汪宣也就一周一兩次跑到對門來蹭點家常菜,蹭點球賽看而已。


    盧家慢慢的跟汪宣也熟了,知道汪宣是東北重工業基地一帶的人,父母都是大廠裏的工人,現在基本上也處於半下崗狀態。汪宣今年29歲,大學畢業後就在北京工作,已經7年了,沒有北京戶口,月收入在5000-7000間擺動,年末還會有些獎金,是個最最普通的北漂。這個收入段的男孩子在北京生活,要吃要喝,要租房子要穿衣,還要交通費手機費上網費,就已經接近月光了,再加上每年過年回家看一次父母,路費加禮物加孝敬父母,過年回來就差不多身無分文了。


    像汪宣這樣的男男女女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打拚得很多,雖然都受過高等教育,從事專業工作,有父輩們認為已經算高薪的工作,很光明的前途,是父母嘴裏值得驕傲的子女,甚至在老家提起時頭上都有光環效應,算是能在大城市打拚的、有出息的年輕人,但他們在真實的生活中卻麵臨工作不穩定,收入月光,社交圈子狹小,戀愛對象難找等等困境,又由於家庭條件一般,父母不能讚助,在北京買房買車落戶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歲月蹉跎,一年一年過去,汪宣對自己的前途也十分茫然,離開北京回老家是不可能的了,老家沒有北京這樣的工作機會,而且回去思維上也不適應,但是繼續留在北京,就永遠隻能過目前這樣的生活,既無法立業也沒可能成家,自己的中學同學,留在老家的都早早結婚生子,但是像自己一樣的大學同學,卻跟自己一樣都這麽繼續漂著.......


    汪宣性格開朗,直爽,熱心,大大咧咧,不注意小節,本來跟盧家謹小慎微的氣氛不算和諧,但是盧家在北邊也沒有親戚往來,汪宣在北京也缺乏親人,兩家住在對門,慢慢的也處習慣了,彼此越來越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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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轉眼到了第二年,自9月底從傅世澤手裏接過鑰匙後,盧雅婷隻在孩子生日那天見過傅世澤一麵,連過年都沒見到過他。盧雅婷知道今後大概也就是這樣了,一年一次,甚至漸漸的,連孩子的生日他都不會再出現,永遠的消失。


    盧厚信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這兩年的憂愁憂思讓他徹底成為了一個老人,背佝僂著,人消瘦如柴,又有高血壓,心髒也有早搏。盧雅婷覺得非常對不起父母,就盡量多做家務,自己看孩子,不讓父母累著。


    汪宣看在眼裏,暗暗驚奇,這個女孩跟現在城市裏的摩登女郎多不一樣啊,怎麽這麽年輕,就跟生活一輩子完結了似的,就知道上班,做家務,養孩子,照顧父母,從不逛街,從不娛樂,甚至連個朋友都沒有。


    盧雅婷最初的時候還每周帶孩子去傅世澤父母家,漸漸的越去越少了,倒不是傅家父母對她不好,不熱情,事實上,傅家父母很喜歡見到這個孫子,但是盧雅婷知道傅世澤不會出現,她也沒了那種心情,慢慢的就變成了一月一次,甚至更少。


    北京的春天到了,五月是北京氣候最好的季節,那天早晨,盧雅婷看見天氣那麽晴朗,陽光明媚,就把孩子帶到傅家去走走,盼盼已經一歲半多了,路已經走的很好了。


    章寒梅留盧雅婷吃午飯,飯後盧雅婷告辭出來,從小區的一塊空地穿過,那裏有很多孩子在玩,老人坐在旁邊聊天。由於傅家的事前兩年鬧得太厲害,這些老人都認識她。盧雅婷也不多話,匆匆走過,打開自己的車門,把孩子捆在後座上。盧雅婷的車就停在那些老人做的長凳的後麵,隔著一道半人多高的灌木和一些樹。忽然盧雅婷聽到了以下對話。


    一個老太太說:“這是傅教授家的孫子吧?”


    另一個老太太說:“就是啊,現在不大來了,去年每周都能看見的。”


    “我聽薑教授說,她兒媳婦懷孕了。”


    “是嗎?啥時候的事啊?”


    “沒多久,上次遇到她買菜時說的,她說兒子媳婦晚上要來吃飯,媳婦懷孕了,正在嘔吐,她不知道該買啥。”


    盧雅婷忽然感覺到渾身發冷,心頭一陣陣麻木的痛苦——不光是我,原來盼盼,也要成為翻過去的那一頁了。


    盧雅婷默默的開車回家,一路上一滴眼淚都沒流,到家後,一直默默的,什麽話都沒說。最後,父母都覺察出不對了,再三問她。


    盧雅婷說:“那個女人,有了。世澤他,馬上又會有個孩子了。”忽然之間,盧雅婷眼淚奪眶而出,跑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撲倒在床上,哭得淚如泉湧。


    盧雅婷正在哭泣,忽然聽見外麵李匯琴喊:“老盧,老盧,你怎麽啦。雅婷,雅婷,不好了,你爸爸昏過去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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