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然咂咂嘴,還是這十靈一壺的百仙釀好喝啊。


    一杯飲下,不但提神,而且解乏,甚至還能少許回複一些法力,更難得的是口感不錯,正好吃那金娃娃佐酒。


    一口氣買了四個白玉葫蘆的百仙釀,眼見天色漸黑,兩側的客棧全都亮起了燈籠。時間一晃居然已過了六個多小時。


    秦漠然便折向回返,心中暗自有了打算,臨走前怎麽著也得尋著老板,一次性買個百把十壺的。除了自己留一些日常飲用,怎麽著也得孝敬陳鏡一些。


    雖然這百仙釀不見得放在元嬰修者的眼中,卻也是徒兒一番心意。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適當的討好討好師傅,也能增加熟稔度不是。


    一個小時後,他快步趕回靈獸宴,尚未進店,遠遠便已聞得一陣濃鬱的奇香傳來,嗯,想必金娃娃快到火候了。


    卻聽店內傳來‘砰’的一聲響,有人大聲吆喝道:“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太香了!無論如何,這金娃娃也得先給老子享用!”


    聞得這無與倫比的奇香,再加上一下午忍著餓水米未進,秦漠然早已食指大動。


    此刻聽得有人覬覦自己定下的金娃娃,哪裏還能忍得住,當即疾步跨入飯店,大聲吆喝道:“我定的滿堂金到底熟了沒有,如果熟了,就快點上桌吧,一下午水米未進,都快餓死啦!”


    秦漠然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連正眼也沒有瞧一眼鄰桌那正自拍桌子瞪眼睛之人。


    這是一名汙衣老者,衣襟雙袖上沾著絲絲油汙,一雙爪子更是油晃晃的,眼見秦漠然大呼小叫,老者精光灼灼的眼中有了怒意。


    待聽得秦漠然連聲催促金娃娃上桌,汙衣老者瞬間換做了笑容,一扭身來到秦漠然的旁側坐下,近乎討好一般說道:“小子,跟你商量個事,把你這一份滿堂金轉予老夫可好,老人家我饞病犯了,忍不住了。”


    “你這人好沒意思,哥們餓了一下午水米未進,現在饑腸轆轆餓得要死,虎口奪食您就好意思麽?”秦漠然直接一個白眼扔了過去。


    不過,他的心中卻暗自戒備,這老者好快的速度,幾乎眨眼之間就自鄰桌出現在自己身畔,其速度之快,比自己全力施展九遁步法還要快捷,這等身法,普通的金丹真人可做不到。


    “哥們?”汙衣老者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哥們這個新奇的稱謂。“你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家夥,竟然給老夫當哥,真是新鮮!”


    汙衣老者眼中有了怒色,轉瞬卻又釋然,頗有幾分感慨的說道:“年輕真好啊,啥也不懂,啥也不怕,做事不必瞻前顧後。老夫要是真與你計較,倒顯得太小家子氣。小子,這是五百靈,你這金娃娃分我一半可好?”


    汙衣老者出五百靈卻隻取金娃娃的一半,相當於自己掏腰包宴請秦漠然白吃了一頓。要是對方知情識趣聽得懂人話,就應該知道麵臨一位強者該如何取舍,怎麽著也得略有退讓吧。


    哪知秦漠然卻根本沒將靈石當回事,甚至連正眼也未瞥那靈石一眼,“您老也別太將自己當回事,什麽啥也不懂,啥也不怕啊?老哥們,這裏是萬寶大會,哪怕您就是元嬰期的前輩,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更何況,您還不是元嬰期的前輩,不過是金丹八級而已,說什麽做事不必瞻前顧後,不與我計較,當我吃嚇唬長大的麽?”


    “不過才金丹八級而已!老哥們?”汙衣老者哈哈一笑:“你小子修為不怎麽的,這元神之力倒還算那麽回事。老夫究竟是什麽修為,睜大你的狗眼看好了!”


    汙衣老者不忿被秦漠然如此輕視,居然一振衣衫,氣息頓時狂暴激蕩起來,在秦漠然的天眼術下,其修為快速飆升起來,金丹頂峰、元嬰一級、元嬰二級、元嬰三級,然後,然後秦漠然就看不透了。


    此人貌不驚人,不料卻是一個隱藏了修為的元嬰前輩!


    元嬰期前輩的氣勢便如山嶽一般,此人氣息一放,頓時嚇得店中的食客戰戰兢兢,幾隻待宰的妖獸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重如山嶽一般的氣息壓製著秦漠然,他心中大驚,趕緊擺手道:“停住,停住,您老快別升了,看不透修為了!”


    秦漠然一副鋼筋鐵骨,抵抗老者的威壓並不特別吃力,但是心中的震撼卻是無以複加。


    咱這究竟是啥運道,吃頓飯居然都有元嬰前輩來搶!


    此番他卻不敢再妄稱哥們了。若如此,這老者一根手指頭戳死了他,別人也不會說半個不字。金丹修者也就罷了,敢對元嬰修者稱哥們,這等大不敬之罪,被人弄死了,還落個不知天高地厚逾越的罵名。


    不過秦漠然卻是一個好麵子之人,既然已經拒絕了對方的提議,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羞刀難入鞘。”他卻不願因為對方展示了實力而屈服。雖然對大多數的修者來說,屈服於一名元嬰期的強者,根本就算不上侮辱。準確說來,應該稱之為榮幸才對。


    能夠與一名元嬰修者共享一條金娃娃,對低級修者來說,絕對是花錢都買不到的機會——對方隨便指點幾句,或者隨便給上兩粒靈丹,不比幾條金娃娃貴重?


    不過秦漠然卻是寧折不彎的性子,嗯,有了五逆種靈訣,他自信成為元嬰修者也是早晚的事情,又何必在對方麵前奴顏媚骨呢。


    他強自壓下心中的驚駭,嘴中卻兀自不鹹不淡的說道:“您老人家堂堂元嬰前輩,卻與咱這一小輩搶一條金娃娃,您說這磕磣不磕磣,要是傳出去了,別人得怎麽議論?前輩,您還是回到金丹八級的氣息吧,您這氣息給咱的壓力太大,啥食欲都沒了!”


    嗯,您是元嬰修者,咱惹不起,大不了讓出這一條金娃娃得了。咱都說沒了食欲,您老人家隨便接個茬——嗯,既然你小子沒了食欲,這金娃娃老夫就不客氣了。咱也正好借坡下驢,彼此都有麵子不是?


    哪知這汙衣老者修為雖高,卻明顯不是一個通曉世情之人,根本就沒有聽出秦漠然的暗示之意,反而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也是,老夫是何等身份,與你這小子搶一條金娃娃,的確讓那幫混球亂嚼舌根,這可怎麽辦才好?”


    恰在此時,那小二卻也愣是不懂事,居然將一鍋飄著奇香的金娃娃端上桌來,一把掀去鍋蓋,便見一團白霧升騰,露出了鍋中金燦燦的食材。


    在濃鬱得化不開的香氣中,汙衣老者嘴角不知不覺流下一條饞涎,卻又不便動粗,兩隻眼睛隻管望著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金娃娃之肉,眼神便如饞嘴的孩童一般充滿了渴望。


    秦漠然看得心中一動,這位元嬰前輩還真是特立獨行,不修邊幅混跡於市井,難得的是並未仗著修為欺負低級修者,顯然其心目中還有著善惡的堅持。


    他心中好感大生,當即掏出一壺百仙釀望老者身前一推,頗為真誠的說道:“相逢就是有緣,既然前輩也貪這腹中之物,說來也是同好之人,喏,劣酒一壺,您將就將就,咱倆共享此金娃娃可好?”


    汙衣老者大喜,眼珠子一轉正待說些什麽,秦漠然卻將筷子在鍋中一劃,“你我以此為界,你一半,我一半。一條金娃娃五百靈,喏,這是二百五,不行,這個數字不好聽,咱就吃點虧,收回二百六,你我兩不相欠。嗯,這一壺十靈的百仙釀,就算是我請客好了。”


    “要是飽了則罷,如果半飽未能盡興....”秦漠然指了指廚房小聚靈陣上正噴著白汽的一口大鍋,“你那一鍋需得賣我一半!多少靈石,咱照價支付,絕不欠一個大子!”


    汙衣老者顯露出元嬰中後期的實力後,蒙山派這幾人早就嚇得心驚膽顫,一個勁的後悔早前太過堅持原則而得罪了此人。


    早知此人是元嬰修者,說什麽也是得罪築基修者不得罪元嬰強者啊。大不了找個糊了鍋的借口,讓那年輕的築基修者再等幾個小時得了。


    須知這元嬰前輩在店中已經等候了三個多小時,另一鍋滿堂金最多還有四個小時就能出鍋,不過是早幾個小時晚幾個小時的事情罷了。


    見自己顯露出元嬰的修為後,這小子雖然肌肉繃得緊了,卻仍能自如應付,汙衣老者不禁對秦漠然高看了幾分。


    對方以築基六級的修為,能夠看穿元嬰三級的境界倒不足為奇——修真界法術秘術無數,在一個元嬰修者眼中,這般識人之術太常見了。倒是此人處變不驚的心態,頗值得嘉許。


    待得秦漠然將金娃娃一分為二又取了靈石,汙衣老者心中就更是震撼了,吃得起金娃娃的人,可能在乎那二三百靈麽?無非是擺出一副姿態而已。——喏,這是賣給你的,可不是因為元嬰修者而討好,我收了靈石,你自吃一半,也不需承情。


    一個元嬰修者的人情都未曾放在眼裏,這種人簡直太少見了。這樣的人性生在一築基中期的小娃娃身上,那就更少見了。


    不過萍水相逢,汙衣老者雖然心中震撼,卻也沒有打探對方底細的意思,笑一笑點點頭,“好,咱一言為定,如果半飽,老夫那一鍋滿堂金可以分你一半,不過呢,一個子兒也不能少。你小子請我共飲這百仙釀,嗯,其心可嘉。不過嘛,這種俗劣之酒有什麽好喝的,小子,你倒是嚐嚐老夫這自釀的靈酒!”


    言畢,老者隨手自腰間取出一個翠綠的葫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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