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壺通體翠綠,頗有幾分古蘊之意。


    汙衣老者先自就著壺口大大的嘬了一口,隨即夾起一筷金燦燦的嫩肉放入嘴中,頓時噓出一口長氣,露出了心曠神怡的表情。歎道:“終於又嚐到了地道的金娃娃了,果然是美味啊!”


    老者細細品味了一番,這才將葫蘆向秦漠然麵前一推,“小子,此酒乃老夫采集千餘毒蟲毒草以秘法配置,雖然於修為大有進益,但卻有一縷餘毒始終無法盡去。以老夫的修為,這區區毒性算不得什麽。以你的修為,一月最多可飲十口!也就一碗之量。多飲一口,難免會毒發身亡。小子,你可敢飲上一口?”


    秦漠然皺了皺眉頭,您這先自就著壺口來了一口,這唾沫星子沾的,惡心不惡心?且不說病從口入,這樣子也不衛生不是。他心中頗有幾分膈應,於是接過酒壺,遂又取出一塊白絹,覆在壺口,用力的擦拭起來。


    聽得白絹摩擦壺口咕滋咕滋的聲響,汙衣老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秦漠然一番做作,直將那元嬰老者臊得滿臉通紅,眼見對方眉毛上挑,怒氣積蓄,這廝卻又賊兮兮的問道:“晚輩可以喝一碗是吧?”


    汙衣老者羞惱的點點頭,卻聽秦漠然大聲吆喝:“小二,來個最大最大的海碗!”


    不一會兒功夫,那金丹期的疤臉漢子親自捧著一個海碗呈了上來,正是平素盛放一鍋鮮的海碗,其實稱之為小盆更為合適。


    此人遠遠聞得酒香,情知此酒不凡。他卻也是個好酒之輩,借著送碗的機會,倒要看看元嬰前輩自釀的美酒究竟如何,哪怕隻能聞上一聞,離得近總比離得遠聞得仔細。


    這海碗足有臉盆大小,估計將整壺酒全部倒入也不見得裝滿。


    汙衣老者見得秦漠然的舉動,早就驚得呆了,其羞惱一掃而去,頗有幾分意外的看著秦漠然將葫蘆口一傾,便聽得咕咚咕咚的響聲,翠綠而濃稠的酒液帶著奇香傾入海碗之中,一陣醺人欲醉的濃烈酒香四溢,單是這酒香的氣息,果然非十靈一壺的百仙釀可比。


    這葫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寶貝,翠綠的酒液不斷倒出,一會兒功夫就倒了滿滿一碗,但葫蘆的份量卻並沒有絲毫減少,仿佛裏麵的美酒取之不盡。


    秦漠然倒了滿滿一海碗,暗自觀察對方表情,卻見汙衣老者並無什麽不愉之色,不過其眉毛聳動,望著這一小‘盆’酒液,頗有幾分心疼的意思。


    他情知對方心疼的是這酒液,以對方元嬰境界的修為也頗為看重的美酒,顯然不是凡物。


    秦漠然便清空一壺百仙釀,將海碗中的酒液滿滿裝了一壺,訕訕笑道:“如此美酒,世所罕見。晚輩借花獻佛裝一樽孝敬家師,想必前輩不會介意吧!”


    汙衣老者嘴角一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令師可真是收了個好徒弟,似小友這般人中之龍,想必令師也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吧!”


    這是拐彎抹角打問自己來路了,不過秦漠然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於是抱拳向虛空一禮:“天符陳鏡,正是家師!”


    “原來是陳鏡的高徒啊,不錯,不錯!”汙衣老者說了兩聲不錯,卻不知陳鏡不錯,還是陳鏡因為收了這麽個徒兒不錯。


    一大碗酒灌滿了整整一壺,碗中兀自剩下大半。


    秦漠然見那金丹修者鼻翼翕動,且喉結上下聳動,顯然眼饞這杯中之物,說不得取過一隻小碗,倒了小半碗遞了過去。


    疤臉金丹修者露出感激的笑容,也不多說,將一碗碧綠的酒水一飲而盡,臉上頓時露出了不正常的紅暈,當即捂著肚子走人,麵容似有痛苦之色。


    “這小子喝酒太急,真當老夫這千毒醉那麽好消受呢!”汙衣老者自顧自的大口吃喝,嘴中卻兀自有閑暇冷嘲熱諷。


    滅殺連宣之後,秦漠然得了此人的儲物袋,這數日間已經祭煉成功,除了一些煉器的典籍外,他還尋得了一粒碧綠的避毒珠。


    避毒珠是非常罕見的寶貝,佩戴在身,自然百毒不侵。對這千毒醉的毒酒,心中便不是很在意。


    不過,見得這金丹四級的真人都難以消受這千毒醉,他自然不會如對方那般鯨吞牛飲。虛空一抓,取出一套水晶酒具來。


    這一套水晶酒具造型精致典雅,乃滅殺朱投得到的戰利品。這家夥修為不咋的,對美酒卻很講究,儲物袋中好幾套精美的酒具。


    秦漠然取出指肚大小的一個酒杯斟得滿杯,碧綠的酒漿染得水晶酒杯綠瑩瑩的,便如一顆貓眼寶石,煞是好看。


    然後,秦漠然又不慌不忙另行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水晶口杯來,倒入一杯純水。


    他先以純水漱了漱口,這才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但覺一道醇厚而綿軟的酒液在舌頭上流轉,隨即化作香甜、芬芳、火熱等各種味覺直入腹間。便如一道電流在體內流轉,隻覺得渾身舒爽,全身血肉都在情不自禁的顫栗起來。


    與此同時,五逆種靈訣仿佛受到了刺激,居然自行快速的運轉起來,帶動這奇異的酒味在體內生生流轉不息。


    “好酒!”秦漠然心中大驚,卻是一副麵不改色的淡然,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金娃娃肉放在口中。


    這金娃娃的肉果然鮮美異常,遠遠超出了秦漠然的想象。其肉質鮮嫩,肥而不膩,回味悠長,最重要的是,吃下去後竟然使法力運轉的速度再次有了增加,而且神完氣足,心中無端充滿了喜悅,最是修煉的最佳心境。


    以味道而言,金娃娃的口感遠遠超過了秦漠然嚐過的任何美食,甚至化仙宗的龍須蝦也無法相提並論。比起汙衣老者的千毒醉的口感還要強出數籌。


    不過其對修為的增益,卻不及千毒醉的千分之一。


    單純以修煉價值而言,千毒醉遠遠超過了金娃娃。一條金娃娃就是五百靈,秦漠然一下子倒了老者足有三四斤酒,算起來,怕不得數千靈之多。


    這小子吃相斯文,而且每飲一口千毒醉,必然先以清水漱口,以去除金娃娃肉殘存的氣息。


    而且這一套酒具奇巧而精致,老者不禁見獵心喜,於是討得一個稍大的酒杯,興致勃勃的學著秦漠然飲酒的方式,一改狼吞虎咽胡吃海塞的吃相。


    便覺得細細品嚐,這金娃娃的肉質越發的鮮美,千毒醉的滋味也越發令人回味悠長。


    倆人邊吃邊喝,說著不鹹不淡的廢話,其心思卻全都在這一桌美酒美食之上。不一會兒功夫,大胡子圓帽卻又端上幾碟靈獸肉熏製的肉幹,自稱是那金丹修者贈與倆人佐酒之物。


    吃得普通的靈獸之肉,便分外覺得金娃娃味道的鮮美。秦漠然且飲且食,不覺將剩下的千毒醉喝的幹幹淨淨。


    他卻不好意思再向老者討酒,於是取出一壺百仙釀來。


    汙衣老者冷眼旁觀,但見這小子一會兒功夫將千毒醉喝了個精光,換作普通酒碗,怕不得有三四碗之多,雖然麵容變得酡紅,但卻沒有絲毫中毒的征兆,仿佛就根本沒有受到千毒醉殘存毒性的影響。


    這小子還真是一個怪物!


    汙衣老者搖搖頭,越發看秦漠然上眼。說不得抬手將那百仙釀推到一旁,卻將那千毒醉的葫蘆向秦漠然手中一塞:“小子,別假惺惺了,喝了老夫的千毒醉,就不信那百仙釀你還能咽得下口,既然不怕這酒中餘毒,今兒個喝酒管飽!”


    秦漠然已略有醉意,當下也不矯形,就著千毒醉與老者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個盡興,直到夜深,倆人將第二鍋金娃娃也消滅得幹淨,這才各自興盡而歸。臨別之後,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在秦漠然心中,其實也不無存有結交汙衣老者的心思,但是,對方聽得陳鏡之名,也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說明此人與陳鏡的交情很一般,說不定還有些不對付也未可知。要是腆著臉去結識人家,說不定會丟了師尊的麵子。因此,他強忍著打探對方底細的衝動,隻管吃飽喝足得了。


    回到十號別院,秦漠然這才將陶鐵與貝貝放了出來,陶鐵在靈獸袋中聞得金娃娃的香味,早就心如貓抓一般饞涎欲滴,要不是與貝貝各自居於不同的靈獸袋,說不定將貝貝生吞了解一時之饞也未可知。


    此番被主人放了出來,這廝便一個勁的要求重回靈獸宴打打牙祭,秦漠然自然不會應允。


    陶鐵此番可是饞壞了,晶瑩的饞涎都垂到了地上,兩隻血紅的眼珠神色不善的打量貝貝,直嚇得貝貝惶恐不安。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秦漠然隻得支起烤架,將金陵鳥肉串在鐵釺子上就著火焰慢慢烤了起來。


    說實話,秦漠然的燒烤技巧還是不錯的,不一會兒功夫,金陵鳥便傳出了陣陣奇香,比起金娃娃的味道居然也差不了多少,遠遠超過了蒙山廚子贈送的靈獸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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