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怒道:“好小子,幾日不見,內功又精進啦,”短劍入鞘,抽出纏繞腰間的牛皮軟鞭,在空中一抖,軟鞭利落地‘啪’一聲,再一甩,帶著嗚嗚風聲抽向楊紀堂。


    楊紀堂連滾帶爬,躲了過去,軟鞭在地上砸出筆直的長痕,女子更怒,使出渾身力氣,跨出一步,鞭子橫撩,籠罩楊紀堂周身,電光火石間,楊紀堂先往前再往右,打著滾躲了過去,這幾步躲閃,皆是按著鯤鵬決的身法,以打滾代替走路,看似笨拙,實則精妙,女子氣惱,不管這些,又追著他連抽幾鞭,隻是鞭鞭無功。


    鯤鵬決按八卦走位,若是熟練,自可以前後左右隨心而為,楊紀堂第一次使出,隻按部就班,六十四步踏完又回原處,女子追著他打,這時也落在他的身後三四米。楊紀堂得了片刻喘息,抬眼看見駿馬就在他身旁,使出乘風決,右手猛一撐地,手掌雖痛入骨髓,身子卻如蝴蝶般飛起,飄落在馬鞍上。


    女子見他搶了自己的馬,更是氣憤,拿起軟鞭,躍起朝楊紀堂抽去,楊紀堂騎在馬上,身子不靈活,加上手掌疼痛,隻能側著身子、舉起雙臂,護住頭臉,挨了一鞭,辮子碰了手臂,又往下折去,抽中後背,打得楊紀堂身上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不及細想,左手拉起韁繩,雙腿使勁夾著馬肚,喊一聲駕,馳馬飛奔。女子在懷中掏出暗器,起手要扔,又怕丟了準頭,傷到駿馬,哼了一聲,提了內氣,朝楊紀堂追去。


    駿馬灑開大步,道旁樹木紛紛後退,奔得委實迅捷,馬背粗壯厚實,又平又穩,跑出半個時辰,見女子沒能追上,楊紀堂漸漸放鬆了心神,拉住韁繩,緩緩行著,剛走了不久,聽見身後細密腳步聲,回頭一看,見女子隻離他不到三丈,內力灌入軟鞭,軟鞭硬如細劍,飛奔中向前刺出,楊紀堂驚出一身冷汗,剛縱馬要跑,跨了兩步,後背肋下一涼,血汩汩而出,駿馬起速也快,軟鞭隻刺入三分,勁力還未消退,馬兒已狂奔如飛,楊紀堂反手摁住傷口,後背和腿上浸滿了血,也不敢停留。幸好軟鞭細窄,雖將後背刺破,也沒傷及髒腑,隻是血水浸透了衣服,寒風吹過,忍不住打了幾個寒戰,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身上更加難受。


    從天黑到天明,奔出數百裏,楊紀堂累得再無一絲力氣,趴在馬頸上,雙手摟著馬頭。這高頭大馬通體烏黑,無一根雜毛,陽光映下,閃閃發光,像鍍了一層油,神駿無比。


    隻是座上之人渾身灰泥,頭上還插著兩根敗落的荒草,後背一片血跡,邋遢至極。楊紀堂原想去易嫁軒處避難,又覺得麻煩了他許多,這女子心狠手辣,怎麽能再給大哥增添禍事,隻能漫無目的走著。


    到了一處鎮集的麵攤,剛出鍋的麵條,帶著熱氣騰騰的香氣,楊紀堂不由自主靠近了小攤,伸手在衣服裏摸了摸,逃得匆忙,身上一個銅板也沒帶著,隻能使勁嗅了兩口,惹來麵攤老板一陣厭惡的眼神。


    “哎,那人,你那馬不錯,賣麽?”楊紀堂見麵攤一男一女,均是一身華服,男的麵如冠玉,舉右手喚他時,還用左手拉住右邊袖筒,言語雖沒有禮節,舉止卻風度翩翩,另一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端莊大方,明眸皓齒,頭上插著一直黃金鳳尾釵,笑不露齒。


    楊紀堂打量了二人,自慚形絀,低頭道:“這不是我的馬,是…借的,不賣,”麵攤香氣飄來,楊紀堂使勁嗅了一口,終於拔了身子要走。


    女子道:“這位小哥,且慢走,吃些麵食吧,”楊紀堂沉吟說道:“我,我沒錢,”女子又道:“我們正好多要了一碗,不吃也是浪費。”


    男子道:“妹妹,你淨是瞎好心,被爹爹知道,要罵你沒規矩了,”女子笑道:“哥哥竟然知道規矩二字,看來這些年爹爹沒有白打你,”男子裝作生氣道,“我是風流倜儻,尋常人哪懂,”女子掩嘴笑道:“風流倒是風流了,惹了一屁股麻煩,還要我給你瞞著,不然以後我管也不要管,”男子欲辯還休,隻得幹笑兩聲。


    女子又道:“店家,我們再要一碗,”見楊紀堂在猶豫,又說道,“快過來吃吧。”


    楊紀堂折騰了一天一夜,饑腸轆轆,忍不住麵香,下馬朝二人走了過去。店家道:“別進來了,你在外麵等著,我給你盛好,你在那吃。”


    楊紀堂瞪了店家一眼,轉身便走,男子說道:“這位兄弟,來我們這坐著,”又看向店家,“這是我朋友,你要是趕走他,小心我砸了你的攤子,”還朝他妹妹討好般看了一眼。店家不敢惹這衣著華貴的少年,嘴裏嘟囔了兩句,也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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