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全盤交待


    別看龔蘇昌平常也是個橫行宜豐的黑道頭子,但在這些國軍士兵們的麵前,他就像是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小雞一般,即便在這幾個士兵衝上去的時候他想反抗,但其中一個士兵隻是看似隨意的一腳便將他踹翻在地上,一根麻繩扔過來,轉眼就綁了起來,其動作之快,甚至讓一旁的胡令龍和他的那個手下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應。


    李文光看到這樣的情形,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他隻是冷哼了一聲,然後擺了擺手道:“帶出去!”,說罷,他斜眼看了一眼田糧科長胡令龍,懶洋洋的說道:“沒想到胡科長也成這裏,要是有空的話,不妨也一起出來敘敘舊?”


    李文光這話當即讓胡令龍苦笑不已,原來這個中輕的中校居然還記得他,昨天那麽多人在場,彼此之間隻是打了一個照麵,這位營長居然連他的名字都記得清楚,這讓他想要蒙混過關都不可能了,當即拱了拱手道:“本不敢打擾李營長辦事,不過既然李營長相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他也是隻好硬起頭皮朝外麵走去。


    當即,一名悍卒抓住龔蘇昌的衣服就將他拎了起來,百多斤的人在他手上,就像是毫無份量一般,根本不見這個悍卒有什麽異常的反應,宜豐黑道的頭頭便被拎小雞一般的的拎到了院子裏麵。隻見此時的院子已經站滿了不少人,連帶著龔蘇昌的一眾妻妾子女和手下護衛們都在,看到這樣的場麵,紛紛驚呼了起來。


    看到自家的老爺如此境況,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的眾人,一時間驚叫連連,鶯鶯燕燕的哭叫聲響起一片來。其中幾個女人想要撲過去,身子剛有動作,卻是徒然發現一把步槍出現在他們的麵前,那黑黝黝的槍口,那閃爍著寒芒的刺刀無不讓她們徒然間停住了身子,發出驚吼的喊叫聲。


    “軍爺,龔某人到底犯了什麽事?需要勞動軍爺如此伺候?”被扔在地上的龔蘇昌隻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平常好勇鬥狠的他,何曾受過如此屈辱?看向李文光的眼神都充滿著怨毒和猙獰之色,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


    但李文光刀山火海進出了多少回?又豈會將龔蘇昌這樣的小青皮放在眼裏?他不屑的撇了撇嘴道:“鄭連長,你來說吧!”


    “是”鄭永昌立正衝著李文光敬了一禮,旋即轉過身來衝著龔蘇昌冷聲說道:“龔蘇昌,男,年三十六,有商鋪三處、青樓妓院一處、茶館兩座、田地一百一十三頃,民國二十七年至今納稅米糧八鬥米,偷漏稅款七十八石,今奉團長命令,罰交偷漏稅款,並處以三倍處罰,共需上繳米糧三百一十二石,限期一個時辰內交齊,否則抄沒所有家產,當場槍決。”


    鄭永昌的聲音不大,此刻卻像是一柄重錘,一下下撞擊著眾人的心口,讓他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而龔蘇昌則是傻傻的聽著三百一十二石這個可怕的數字,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至於一旁他的那些妻妾們則被嚇的一個個僵在那裏,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一旁的田糧科長胡令龍此刻內心的震驚遠超眾人,他作為田糧科長,雖然不負責商稅這一塊,但在這個位置上呆了這麽多年,對於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每年要交多少錢糧稅款還是有點數的,如今聽到這個上尉軍官一口便報出如此準確的數字,他感覺實在是不可思議,若不是情況實在不妙,他恐怕都忍不住要問一句,你們怎麽知道這麽清楚了?他不由想到了田糧科積存的那些賬薄,可那麽多的數據,他們是怎麽一下子找出破綻,找出這些有差別的情況的?而他們又怎麽會對龔蘇昌的情況了解的這麽清楚?


    一旁的李文光似乎一直就在觀察著胡令龍,看到他臉上的震驚神色,他不由笑嘻嘻的說道:“胡科長,還得感謝你們田糧科官員管事們,要不是你們記錄的詳實和清楚,恐怕我們也不會這麽短時間裏就弄清楚。”


    一聽這話,眾人皆是一愣,不過旋即胡令龍的臉色便是大變,這個李營長言辭含糊的話,在這種情況下無疑最是能讓人產生誤解。果然,怕什麽來什麽,就在他暗道糟糕的時候,地上早已驚怒不已的龔蘇昌也是徒然間破口大罵了起來,他雖然被捆著,卻是齜牙咧嘴的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姓胡的,當官的果然沒有一個是好鳥,老子每年大把大把的鈔票送進你們的口袋,到頭來你們就是這麽對我的?先是讓老子手下的弟兄去送死,背後又下絆子算計老子,你們不仁,也別怪老子不義,你們幹的那點破事,難道真以為老子不清楚嗎?”


    胡令龍聞言一時間臉若死灰,他張嘴便大罵道:“姓龔的,動動你的腦子,你出了事,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話音未落,一旁的李石見則是笑道:“胡科長,跟他囉嗦個什麽勁?反正他都是快死的人了,就算讓他知道又能怎麽樣,你不是喜歡他的六姨太嗎?我們團座說的話絕對算數,這一次你幫了我們的忙,除了這個六姨太之外,你可以再選一個!我們隻要糧食,女人嘛,行軍打仗帶著反而是累贅,就便宜你們了,你可要好好享用哦,哈哈……”


    “你……”胡令龍沒想到這個年輕的軍官居然如此無恥,聽到這話之後,連他這種打慣了官腔的人也是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剛有些猶豫的龔蘇昌也是聽的額頭青筋暴露,大吼說道:“軍爺,給小的一個機會,我知道你們要糧食,不過從我們這些人身上能撈到多少?宜豐城裏最有錢的還不就是這幫無恥的當官的人,他們幹的那些勾當,手下有多少家產,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軍爺,小的什麽都不求,就算是死也要拉上這幫孫子墊背。”


    李文光聞言當即大叫道:“好!有骨氣,就衝你這句什麽都不求的話,我就不殺你,弟兄們當兵打鬼子,隻要求能有口飽飯填肚子,隻要取夠了米糧,別的什麽都好說。”


    胡令龍已經絕望,但他仍舊想要提醒一下龔蘇昌,對方這麽簡單的離間計,他怎麽就一頭栽進去了?不過,不等他喊出口,李文光已經大聲喊道:“來人,替他鬆綁,我們去大堂裏說話,鄭連長,你留在外麵招待好胡科長,誰是敵誰是友,可還得看他們接下來的表現。”說著,李文光冷哼了一聲瞪了胡令龍一眼,他雙眼中滿含的殺氣,當即讓胡令龍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不管什麽時候,三教六流的人,無疑都是消息最為靈通的人,誰有幾房姨太太,誰家姨太太不能生崽,他們皆能打聽的一清二楚。而龔蘇昌作為宜豐當地一霸,自然消息異常靈通,尤其是在他有意防備著熊城等人的情況下,對於他們的情況打探更為翔實,他在盛怒之下,自然毫不遲疑的將熊城他們幹過什麽事,又有多少財產,收受過多少賄賂的事情交待的一清二楚,甚至連熊城平常去妓院愛找哪個姑娘,都說與李文光聽了。


    其實,在說了一些消息之後,逐漸冷靜下來的龔蘇昌也是漸漸的回過了神來,很顯然自己真是中了這幫人的計了,如果熊城跟這些丘八勾結的話,哪還有昨天的那些事情?熊城有權,而這些丘八有槍,直接抄了他們這些人的家,那也是冠冕堂皇,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借口。試問,他們這些人能有現在的身家財富,哪一個屁股幹淨?哪個沒有逼良為娼,強霸田產的事情?天下烏鴉一般黑,隻不過多少而已。


    可如今他已經開了口,再想象到剛剛那種毫無還手之力的情形,當即也是讓他在驚懼之下幹脆一狠心,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詳細的說了出來,他現在別的什麽也不想,隻想著能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和子女們的性命。他能感覺出來,這些丘八實在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主,真要殺起人來,恐怕是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雖然自己說出來以後,恐怕再也沒法在宜豐生活下去,但隻要還有一條命在,總還會有一線希望不是?


    靜靜的聽著龔蘇昌訴說,李文光臉上的寒意越來越盛,參軍之前,他隻是一個平頭小老百姓,根本接觸不到縣長這種大官,入伍之後,這兩年他一直在打仗,更是不知道其他事情,如今徒然間聽到人世間居然還有如此險惡的人,還有如此肮髒的存在,他不由也是殺意大起,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麽先前胡子和高大錘叫囂著要殺光這幫官吏,滅了這些富商,這些人享受的不是魚肉女色,他們享受的是無數人的血淚!


    今天要不是龔蘇昌在性命威脅之下抖豆子一般的說出這些事情,他又怎麽知道熊縣長還有這些官員道岸貌然的外表之下,居然都是些禽獸不如的東西?要不是際遇巧合,讓他們恰巧碰到了這樣的事情,誰能知道除了鬼子之外,在他們的身旁居然都是這些比鬼子還要狠毒殘酷百倍的官吏?如此國家,如此官員,也難怪會有今天這番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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