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妖異變之後的十五天,幻想鄉的秩序逐漸回歸平靜,食妖異變的主犯慢慢淡出人類的視野中,活著的人類,沒人提起那個曾經尚是人類的外來者,仿佛從不存在一般。


    迷失竹林裏,玥霖握著村正,在竹木群裏來回渡步,走了好半天,目光突然看見躺在竹木下的竹筍,麵露欣喜之色,將村正抽出刀鞘,刀光閃爍,將竹木砍出來,心滿意足的啃著。


    嗖~耳邊響起有什麽東西迅速接近的聲音,轉過頭,隻見藤原妹紅已經站在自己不遠處。


    “妹紅,你來了,要吃竹筍麽?八意永琳改良的竹筍,肉嫩多汁,怎麽吃都吃不膩。”玥霖將咬了幾口的竹筍遞給藤原妹紅。


    “你現在還真是悠閑啊,看來我的擔心有點多餘了。”藤原妹紅笑著搖頭,不過眉間卻無意間露出一絲疲倦。


    “發生什麽事了麽?”


    “沒什麽,隻是小事,最近這幾天,人間之裏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家夥,也不知道打算做什麽,有村民在小巷裏看到他的身影,不過也沒什麽,隻是到處亂竄的程度。本來打算要抓住他,揭露他的真麵目,但那家夥太狡猾了,每次打算出手的時候,那家夥就已經先一步跑掉了。”


    “又沒什麽···”玥霖摸著鼻子,不以為意道。


    “如果放在平時,的確是沒什麽,不過災難剛剛落幕,哪怕是一丁點風吹草動,都會使人不自覺多想啊。”藤原妹紅無奈道。


    “如果隻是這種事情,還不至於讓你感到麻煩吧。”玥霖不解道。


    “滿月盛宴所造成的破壞太大,不知是被吞噬的人類,許多房屋都因此化為廢墟,這些日子,都在幫助村民們重建房屋,忙活了一陣子,終於結束了。說起這個···今天是殯葬的日子,你要來麽?”


    那些死去的人類,大多數已經找不到屍體,隻剩下一些難以分辨身份的骨骸,許多家戶的村民,甚至連哪個骨骸是自己的親人都無從尋起,無可奈何下,隻能舉行一次公眾的殯葬。


    “可以麽?現在的我,估計是不為人類所接受了。”玥霖苦笑道。


    “這沒什麽,你看起來和人類沒什麽區別,記得帶上麵罩就行。”


    “···謝謝了。”玥霖鄭重的說道。


    這是死者的殯葬,此時此刻的人間之裏像是受傷的孩子在哭泣,每一絲空氣裏散發的悲傷,仿佛要實質化一般,在藤原妹紅的幫助下,玥霖的混進人群中,所有人都沉浸在亡者逝去的痛苦,並沒有在意突如其來的陌生人。


    往生咒的喃語不知何時起,回響著,漸漸淹沒了人們的哭泣,抱怨,唯一響徹的聲音,神聖而莊嚴的聲音,似乎能依稀感受到亡者們的安息。


    玥霖站在人群中,他在殯葬的儀式裏,看到了自己。也許這不是錯覺,躺在其中的亡者或許就有他的一個位置,其為尚是人類的玥霖。


    突然,玥霖感覺到衣角被人拉了一下,心中下意識有些慌亂,轉過頭一看,原來是霧雨魔理沙,身穿著純白的喪服,印象中元氣十足的少女,此刻看起來也少了許多活力,像是枯萎的花兒般,不再有往日的耀日。


    霧雨魔理沙似乎想說什麽,不過想了想,還是鬆開抓住玥霖的衣角,淹沒在人群中,玥霖能肯定霧雨魔理沙一定知道自己是誰,她的眼睛依舊是如此誠懇,慶幸的是她沒有將自己暴露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玥霖又看到了霧雨魔理沙,這一次,卻是在殯葬的台麵上,有四人抬起一個尊貴的棺材,顯然這位亡者並非是普通的人物,隔著一些距離也能看見霧雨魔理沙臉上的淚水,她站在棺材一旁,目送著棺材,直至入土,也不願移開目光,很久,很久。


    漫長的一天,無論時間多慢,終究會走,夜幕終臨之時,也宣告了殯葬的落幕。


    正在離去的玥霖,在人間之裏的村口看到霧雨魔理沙的身影,她背著一個小包裹,又換回那套獨特的圍裙魔女服,察覺到玥霖的目光,霧雨魔理沙轉過身來。


    “果然是你。”霧雨魔理沙的眼中閃爍著果然如此之色。


    “你不害怕我麽?”玥霖問道


    “為什麽要害怕?”霧雨魔理沙則是反問道。


    “我吃了妖怪。”


    “這沒什麽,妖怪既然能吃人類,那為什麽人類就不能吃妖怪呢。”霧雨魔理沙很認真的說道。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玥霖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霧雨魔理沙的目光裏沒有絲毫恐懼與嫌棄,依舊是初次見麵時的清澈,看不見一絲汙垢。


    不知為何,心裏稍微感到有些溫暖,不經意間好像被天使救贖了。


    “那···魔理沙,你這是要去哪裏麽?”玥霖注意到霧雨魔理沙手上的包裹。


    “離開人間之裏,去尋找修煉魔法的門路。”


    “霧雨老板不會反對麽?”


    “爺爺···他已經走了,剛剛見了最後一麵···”入秋的冷風刮過,魔理沙下意識壓住自己的帽子,看不見那雙清澈的眼睛,唯有淚痕從臉龐劃過。


    “十分抱歉···”


    “沒什麽,其實這種事情,爺爺早就預料到了,在滿月盛宴發生之前的日子,爺爺突然找我,莫名其妙支持我修煉魔法。我本來···本來還想,等到修煉有成的時候,讓爺爺看到魔法的威力,可是···沒有這個機會了。”魔理沙哭得撕心裂肺,即使是鼻涕直流,也毫不在意。


    被譽為滿月盛宴的屠殺,其實是為了製造恐懼,身為人間之裏的禦三家之一,德高望重的老家主,在村民中備受敬愛,他的死去,無疑是對村民造成巨大的打擊,與其同時,也會相應的,製造更多的恐懼。


    霧雨魔理沙離開了人間之裏,消失在夜裏,聽魔理沙說,向迷失竹林深處走,有個森林,森林裏居住著一個魔法使,或許能向她請教。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在人間之裏看到過這個充滿活力的身影。


    夜裏···迷失竹林的少年,他烤著篝火,看著焰火裏扭曲的畫麵,不知在想些什麽,突然,沒有任何預兆,少年的身後出現俏麗的身影,甚至連一丁點聲響都不複存在,簡直就像是鬼一般詭異,少年卻沒有半點意外。


    “八雲紫,如果有妖怪吞噬人類,製造了恐懼,是不是滿月盛宴就沒有發起的必要。”


    “的確如此,無論是吞噬人類,還是滿月盛宴,僅僅是為了製造維持運轉的恐懼。”八雲紫不可置否道。


    “那就宣告吧····以你妖怪賢者的身份代替我向那些妖怪宣告,告訴他們,人間之裏的人類是我的食物,任何想要染指的妖怪,我不介意再一次品嚐妖怪的味道···”少年維揚起的笑意十分冷酷而漠然。


    “你可以做得到麽?吞噬人類對你而言,恐怕是並不簡單的事。”


    “我已經不是人類了,聽···現在的人類如何稱呼我,食妖之人。現在的我,隻是披著人類皮囊的怪物。”


    向著黑暗的路越走越遠的少年,已沒有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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