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濃雲遮住夜空的月色,本是靜悄悄的世界,多了許些壓抑,不見雷電,不聞風聲,如此寂靜,寂靜得讓人有種無言的感傷。


    望著遮住月色的濃雲,蓬萊山輝夜的眼裏閃過一絲憐惜,緩緩站起來:“鈴仙,你陪妾身出門走走,可好?”


    “出門····好啊,我這就去準備。”鈴仙瞪大著眼睛,仿佛以為是聽錯一般,頭上的耳朵下意識伸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嗯,記得帶兩把傘,天要下雨了。”


    ···


    “十分抱歉,那個妖怪實在是太狡猾了,稍微大意,讓他逃掉了,真的很抱歉。”藤原妹紅似複讀機般,不斷的道歉著。


    肉店老板的兒子跪在血泊抱著自己父親,偌大的男孩,卻像個小孩一般,眼淚停留不止。


    “那個妖怪···我一定要殺他~”肉店老板兒子的額頭青筋鼓動著,憎恨的咆哮道。


    藤原妹紅心裏驟然一痛,不自覺後退幾步,臉上露出一絲悲慘之色,。


    “對不起,是我的能力尚不足夠退治他,十分抱歉。”


    街坊鄰裏的村民說道:“沒什麽,藤原大人已經為人間之裏付出太多,不必感到壓力,這一次妖怪受了重傷,一定會吸取了教訓,不會再來人間之裏作惡了。”


    “是啊,是啊。藤原大人,剛退治妖怪,一定是感到疲倦,要不來我屋子坐坐,休息一會吧。”


    藤原妹紅望著不遠處的血跡,隨即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擁有不老不死的身體,這點小事沒什麽。”


    “既然藤原大人不願久留,那我們就不再多說,亡者的事情也需要處理,的確是有些忙不過來。不過,看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至少也得要帶把傘走吧。”


    說著,大雨突如其來的落下,沒有任何預兆,千萬條細線朦朧了視野,整個世界的一切仿若成了輪廓,目之所及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不知是否是錯覺,村民們似乎在藤原妹紅的臉上看見了孤立無助的淒涼。


    “偶爾淋淋雨,也是挺好的事情。”


    ···


    滴答滴答~


    從天上落下的雨水,沾濕少年的殘破不堪的軀體,水流流淌過軀體的傷口而滑落,少年走過的路,有一道撐著身體的刀所留的痕跡,滴落的水帶著血匯聚成血紅的小溪。


    少年的軀體已經沒有一處是完好,猶如滿目瘡痍的果實,本是朦朧的景象,在雨水的掩蓋下,變得更加虛化如萬華鏡般昏暈。


    下雨天的土地,有些滑潤,本就不支的身體,僅僅是站著,就已經十分勉強,突然,少年的腳下踩在滑潤的泥土,稍微不穩,整個身體失去了僅剩不多的掌控,在萬有引力的牽扯下,像是斷線的木偶,重重的摔在地上。


    少年顫抖的想要爬起來,可身體隻是用些力氣,就猛然感到撕裂的痛苦,又一次倒在雨地裏,即使如此,不甘倒下的少年仍是掙紮著,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再摔倒,直至再無一絲力氣。


    臨近冬日的雨,如冷凝的冰雪蕩漾在空中,如果是人類的話,在窗外伸出手,感受雨水的冷意,身體會不自覺的發抖,在這樣的季節,被深入骨子的冷意侵襲,即使是妖怪也不好受。


    是的,好冷,冷得連血都因此而凍結,心的頻率停滯而不再跳動,身體變得僵硬無比。


    “這樣就好····”他察覺到意識逐漸消失,慘笑一聲,瞳孔所見的景象,越來越模糊,直至歸於黑暗。


    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


    “輝夜大人,這裏好像有個人躺在地上,要怎麽辦呢。”


    “···”輝夜沒有回話,半蹲著身子,伸出白嫩如玉的手撩開少年的發絲。


    為什麽,明明是一臉滿足的表情,看起來有種比哭要難看的悲傷。


    “明明就是個笨蛋,卻故作英雄的逞強。”


    ···


    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空氣彌漫著一如以往的清靜。


    “活著真好。”玥霖感歎一聲。


    “玥霖,你醒了啊,師匠吩咐過,如果你醒來,記得把藥湯喝了。”


    床邊響起了鈴仙的聲音,她看著桌上的兩碗湯藥,麵露犯愁的神色。


    “好像···忘了是哪碗,兩碗都喝了也應該沒事吧,畢竟是湯藥,總不會喝死人的。”鈴仙自言自語的說道,說著,就將兩碗湯藥遞給玥霖。


    “···我昏迷的這陣子,麻煩你照顧了。”玥霖無奈的接過湯藥,不知是昏睡了多久,應該沒多久,湯藥還是熱乎乎的,像是剛燒好般。


    “嗯,這一次昏睡了兩天,算起來,玥霖好像已經是永遠亭的常客了。”


    “畢竟來了不少次,現在想想,初到幻想鄉是永遠亭附近,實在是太幸運了。不過···沒關係麽?現在的我可是吞噬人類的怪物哦。”


    “如果師匠和永琳大人不介意的話,那我自然是沒問題,而且玥霖看起來也不像是吞噬人類的妖怪啊。”鈴仙仔細打量了玥霖上下。


    “說起來,是誰把我帶到這裏的?”


    “是輝夜大人讓我把你背回來的,搞得我一身血腥味,洗了好久,總感覺身上還有味道。”畢竟是兔子,鼻子對氣味較為敏感算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了。


    “來到永遠亭,不跟主人打個招呼,實在是有失禮儀。”玥霖喝完藥湯後,剛想下床,肚子頓時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鈴仙察覺到玥霖的臉色十分難看,出聲問道。


    “恐怕是藥湯不對勁。”玥霖苦笑道,說完,玥霖又昏迷過去。


    “應該沒事吧··”鈴仙的兔耳猛然伸直,心虛的自言自語。


    雖說如此,鈴仙還是趕緊去找八意永琳,八意永琳邊搗鼓著手裏的藥罐,邊聽鈴仙說起事情的由來。


    “沒事,讓他躺在床上也好,倒是你,犯了錯可不能就這樣放過你,作為懲罰,這裏有幾個藥罐,吃了吧,看下會有什麽症狀。”八意永琳的眼裏閃過危險的意味,手裏拿著藥罐,轉過頭看向鈴仙,猶如上鉤的兔子。


    “師匠~請聽我解釋啊。”


    永遠亭裏響徹了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的慘叫聲。


    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夜深,玥霖醒來的時候,旁邊見不著鈴仙的身影,不過身體倒是好了許多。下了床,推開房門,不知不覺,在走廊裏遊蕩,不知不覺,玥霖來到了走廊的盡頭,如初到幻想鄉時的那個夜晚一樣,佳人依舊嫣然,風吹起的青絲如瀑,似乎一切未曾改變。


    而他···依舊為少女側顏的那一抹淺笑而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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