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敵是友?”


    “想吃獨食的。”


    “那怎麽辦?”


    “跑啊!”


    望著二人奪命狂奔的身影,那鬥笠客仍騎馬靜立在遠處。過了一刻鍾,鬥笠客才催馬跟上。黑馬的步伐自在又輕快,它看似不緊不慢,但注意到它時,它已經跑出去了二三十裏。


    從檀淵鎮到戍北城,騎快馬趕路的話,大約隻需要二十來天的功夫。董平與林三川已經行了十八日,在這些日子裏,他倆除了稍微停下來讓馬吃些草料,再方便方便外。其他例如吃飯睡覺,皆是在馬背上完成的。就算是如此,他們也沒能擺脫,身後跟著的那宛如幽靈鬼魅般的鬥笠客。


    說來也奇怪,這鬥笠客雖一直跟著董平二人,但他卻總是與二人保持著一個特定的距離。這個距離很微妙,他既給了董平二人一個逃跑的餘地,又不會讓二人脫離他的視線。他就像是一頭饑腸轆轆,但又高傲的野獸。在享用獵物之前,這隻野獸,總要讓獵物先行臣服在自己的爪牙之下。


    招惹到這樣一個難纏的人物,董平雖有些心煩,但也算是慶幸。隻要後麵那鬥笠客實力強的不太過離譜,他與林三川還是勉強能應付過來的。


    “還剩幾支箭?”


    “就剩三支了。”


    董平沉聲思考了片刻後說道:“一支射人,一支射馬.眼,一支射馬腿。”


    林三川轉身,箭已在弦。


    突然,董平又喊停了他道:“別,改成一支射人,一支射馬.眼,兩支射馬腿。”


    “可我就三支箭啊!”


    “蠢材!自己想辦法!”


    林三川聞言心下一橫,他運足真氣,重新拉弓。隻瞧他雙臂瞬間鼓脹了起來,針腳密實的堅韌麻衣也有要被撐裂的跡象。經過幾個月的苦修,林三川在衛盛金的悉心指導下,實力也有了長足的進步。現在,林三川離竊天境也隻有半步之遙而已。


    說時遲那時快,林三川驀然鬆弦。三支箭矢陡然急射而出,於此同時,大弓啪的一聲劈裂開來。飛出去的牛筋弦,著實將林三川的手狠狠彈了一下。林三川揉揉紅腫的大拇指,嘟囔道:“該換一張好弓了……”


    而那三支箭則帶著呲呲的灼燒空氣之音,以三個刁鑽的方位,朝著鬥笠客與黑馬高速飛去。


    隻瞧那鬥笠客見狀先是將一掌抵在胸前,隨後,一股澎湃掌風便噴湧而出。登時,就朝三支箭矢對衝而去。而林三川這三支箭攜帶著鐵拳門的無上臂力,又附加著他對騎射之術高超的領悟。又豈是這一道掌風就能攔下來的?三支箭矢摧枯拉朽一般的衝破掌風壁壘,猛然間,離那鬥笠客已隻有三尺之距。


    一支箭,對準的是那鬥笠客位於麵紗之下的眉心,隻瞧他上身往後一躺,那支箭矢嗖的一聲便擦著他的胸膛飛過。在鬥笠客仰倒的同時,他已將韁繩勒起。


    那黑馬頭朝旁邊一側,四蹄也有騰空之象。


    董平道:“第四支箭呢?”


    林三川笑道:“讓箭,飛一會兒。”


    登時隻間,一支箭矢擦著黑馬的左眼瞼飛過。另一支射向前馬腿的箭,也要撲空。突然之間,異變生起!隻瞧那第三隻箭竟然發出劈啪之聲,豁然間,一分為二!


    忽而,一聲痛苦嘶鳴從黑馬口中發出。隨後,就是馬匹重重倒地之聲。


    “漂亮!”


    董平嗬嗬一笑道:“走,把他引到送善湖的泥沼裏去。”


    那鬥笠客從揚塵中走出來,他瞧一眼躺倒在地上,對著他不住哀嚎流淚的黑馬,卻是絲毫無動於衷。他蹲下身,撫摸了番黑馬柔順光滑的鬃毛。黑馬從鼻孔中噴出兩道淡白色的寒氣,情緒穩定了不少。隨後,鬥笠客將手移到黑馬的喉嚨之上,用力的按了下去。


    黑馬渾身抽搐,一股一股從喉嚨中湧出來的鮮血,最後在黃草地上翻起了大大的血泡。


    鬥笠客緊了緊衣衫,又朝著已化作黑點的兩人,大步流星的追趕而去。


    董平匍匐趴在一片生滿雜草的地麵上,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在他麵前,是一片清澈浩瀚的湖水。這就是送善湖,董平的新生之湖。董平望著這片湖水,眼神中並沒有多少波瀾。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將那鬥笠客除掉,好以絕後患。


    剛才通過林三川朝他射出去的三箭可以看出,那鬥笠客的修為與他們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董平還是把決戰之地,設在了這送善湖之中。


    不多久,那鬥笠客的身影出現在了湖岸上,他與董平隔水而立。


    忽然,那鬥笠客突然摘下所戴的鬥笠,朝董平扔來。那鬥笠的速度極快,絲毫不亞於林三川所射出的箭矢。在那鬥笠離董平還有二三十丈遠時,那刺耳的破空之音,已在董平耳邊回蕩開來。


    本來風平浪靜的湖水,也在同一刹那,蕩起了急促且密集的漣漪。


    董平雙手一舉,將刀擋在了眉心之間。


    就在此時,那鬥笠已至。


    高速旋轉的鬥笠,其破壞力絲毫不亞於一柄打造精良的寶刀。其在與驚雪相撞的一刹那,董平便感覺虎口一陣酸麻。在四散紛飛的竹屑間,董平看見,一道輕盈的身影從對岸踩著飛過湖水上空的飛鳥向己處掠來。


    長發飄飄,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鑲嵌著櫻唇,大眼。那鬥笠之下,原來是一張迷人的美女臉龐。


    董平卻是沒因她的麵容而亂了心神,待那鬥笠上附帶的力道小了些後,董平雙手用力向前一揮刀,那鬥笠便被彈出,朝那黑衣女子旋轉飛去。


    那女子腳尖剛點在一隻飛鳥脊背之上,見鬥笠來,她神色自若,伸出纖纖玉指隨意就將那鬥笠給夾了起來。


    於此同時,林三川高大的身影猛然從湖水中躍出,他高舉雙手,看準黑衣女子的腳腕就是一抓。可惜,天不遂人願。那女子腳尖離開鳥背,又一腳踏上了林三川的腦袋。她這一借力,林三川便噗通一聲,又墜入了湖裏。


    而黑衣女子則是麵無表情的朝董平撲去,董平身子往後一閃,黑衣女子便重重的落在了董平剛才所站的地麵之上。當她想要繼續攻向董平時,卻覺得雙腳一沉。她低頭掃了一眼,隻見自己的小腿已全然陷入了“地裏”。


    這所謂的地,便是分布在送善湖四周的幾處泥沼。這泥沼凶險異常,若是不知情的人,毫無準備的誤入泥沼中,那也隻有越陷越深的份。濕漉漉的林三川從另一側的幹地處,爬了上來。他與董平一起,觀賞那黑衣女子在泥沼中掙紮的模樣。不知不覺間,那黑衣女子大半個身子都已陷入了泥沼之中。


    董平解開綁在腳腕上的繩子,又吹了個呼哨,在他身後吃草的棗紅馬便跑了過來。那繩子的另一頭,原是係在馬鞍上。董平本做了一番與這黑衣女子纏鬥一番的準備,但沒成想如此容易,她便上了當。


    此時陷在泥沼裏的黑衣女子依然麵無表情,隻是機械的在泥沼裏掙紮。她這幅淡然的模樣,讓董平有幾分難以捉摸。董平用刀拍拍她的臉道:“這小妞兒長的還算是標致,三川,送給你做媳婦兒怎麽樣?”


    林三川擰出一把衣服裏的水,嗬嗬笑道:“這女子我不敢要,忒凶。”


    董平將刀來回在黑衣女子臉上蹭著,他微笑道:“哪裏凶了,你看,這不是安靜的很嗎?”


    林三川有些不好意思道:“這種事兒光我願意哪兒行,也得問問人家同不同意。”


    那女子還在泥沼中陷著,董平與林三川卻一唱一和的談論起她的婚事嫁娶來。這事兒要是擱在別的女子身上,怕是早對董平與林三川破口大罵了。但這女子卻仍是無動於衷,安靜的讓人感覺可怕。


    董平用刀重重的拍了她的臉頰兩下道:“給我做兄弟做媳婦兒,你是願意不願意?”


    黑衣女子仍不言語,她眼神冷淡的可怕。


    “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董平身上殺意大盛,他手腕一抖,轉刀為刃,刺啦一聲,將那黑衣女子的頭給砍了下來。


    林三川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對沒準會給他當媳婦的這黑衣女子,他心中還是有幾分憐惜的。


    過了片刻,林三川睜開了雙眼。但他腦海中想象出來的血腥場麵卻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更為詭異滲人的一幕。


    隻瞧那黑衣女子的頭飄在水裏,還在不停的眨著眼。而她那陷在泥沼裏的身子,仍然在緩緩掙紮著。


    “公…公子……有鬼!”


    董平瞥了林三川一眼,淡淡道:“這是七殺門下的七殺傀儡。早該想到,我這麽顆值錢的腦袋,三大殺手組織,又怎會不插上一腳呢?”


    林三川好奇道:“這傀儡還能騎馬打人,可真是有點意思。”說罷,林三川探身上前仔細觀察了一番那傀儡內部的構造,卻沒看出個什麽門道。


    突然,一張紙片從傀儡黑漆漆的脖洞中彈了出來。


    “我…的媽啊!”林三川正看的入迷,忽然蹦出這麽個東西,不禁把他嚇得跌坐在地。


    “下個路口見。”


    董平將紙片上的五個字念出來,不由得將那製造傀儡之人的惡趣味給腹誹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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