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說話的語氣和藹又溫和,仿佛真的在為艾米考慮。


    “巫師小姐,如果你現在不出來的話,下一次推開鐵門的就不是我了,邀請方式也不會如現在這樣和藹。”


    “作為一個有修養的貴族紳士,我不會對美麗的女士動武,但不代表這棟別墅的其他人不會,小姐,你最好還是考慮一下。”青年微笑著說道,彬彬有禮的姿態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艾米沉吟,想了片刻後,緩緩點頭,


    “好,我跟你去見圖爾斯。”


    “如此,那就隨我來吧!”


    青年微微躬身,轉身向外走。


    後麵,即使心中有些不安,女孩還是咬牙跟了上去,手裏攥著匕首,遠遠綴在青年身後,以防他突然發難。


    兩人走出囚房,來到外麵的螺旋狀樓梯,樓梯上下縱橫,每一層都有幾扇閉合的鐵門,下方是看不到底的深淵,似乎蔓延至孤山深處,上方有一個出口,出口外就是城堡側廳。


    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在安靜的空間裏慢慢回蕩著,艾米跟在青年身後,手裏拿著火把,每路過一扇鐵門時,都禁不住扭頭看一眼,有時能透過縫隙看到一雙陰冷的眼,有時能聽到一陣奇怪的咕咕聲,但大多時候,鐵門內都一片寂靜。


    “這裏是你們關押囚犯的地方?”女孩忍不住出聲問道,


    “並不是!”青年溫和地解釋道,“菲尼卡家族是沒有囚犯的,這裏嗎?”他停頓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如果非要給它起個名字,那就是食堂,雖然我一直不喜歡這個過於低俗的稱謂。”


    “食堂?”


    艾米臉上帶著疑惑,漸漸地,想到了什麽,眼睛圓睜,帶著驚恐,“血食,你們居然飼養血食!”


    “巫師小姐,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的。”青年笑道,“菲尼卡家族世代定居霧山,周圍全是黑暗生物、沒有人類定居,我們要生存,免不了要像古代的牧人一樣飼養一些可以作為食物的東西。”


    “那這些鐵門後……”女孩語氣不自然地說道,“都是……”


    “不!”青年搖搖頭,似乎知道艾米要說什麽,解釋道,“算上你,這個【食堂】也隻有一個人類,其餘的都是替代品。”


    “替代品?”女孩不解,問道,“指什麽?”


    “這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青年沒有多說,指尖冒出一團火焰,把牆壁上被風吹滅的火盆點燃,回身說道,“巫師小姐,我叫伊戈瑞茲·阿斯特羅,你可以簡稱我為伊戈,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艾米,我叫艾米。”


    “艾米,很好的名字,簡單、直接,和小姐的性格很相配。”他半恭維地說著,繼續在前麵引路,快走到出口時,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轉身看著近在咫尺的艾米,


    “小姐,作為一次完美邂逅的答謝,給你一個忠告。”


    “什麽忠告?”


    伊戈嘴角詭異地翹了起來,表情變得無比陰沉,雙眉下壓,淡金色的蛇瞳裏透著無盡的貪欲,


    “不要相信陌生人,尤其是吸血鬼。”


    一聲極低的嘶吼在耳邊炸開,艾米隻感覺眼前一花,眼前的吸血鬼消失了,脖頸處陡然傳來一陣劇楚,腦袋昏沉沉的,搖晃著栽倒在地上,一直攥在手心裏的匕首也隨之滑落。


    “呼!終於解決了。”


    伊戈彎下腰,貪婪在地女孩身上巡視著,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眼睛,仔細品味著縈繞在鼻尖的芳美氣息。


    “美麗的女士,新鮮的肉體,還有淡淡的魔力氣息。“


    啊!


    他仰起頭,如唱詩般讚歎道,“簡直完美至極,我都快忍不住咬上一口。”


    “可惜!”他陡然歎息一聲,“你終究不屬於我一人。”


    伊戈抱起女孩,踹開閉合的鐵門,消失在陰暗的樓梯口。


    ……


    漫長的黑暗總會給人一種沉重的壓抑感,


    時間流逝著,似乎過了很長時間,又似乎很短。


    恍恍惚惚中,艾米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又分成了幾個片段,每個片段都很獨特,也很模糊,隻有最後一個不同。


    那是一件裝飾華美的房間,金色的窗簾,暗紅色的地毯,鑲著金紋的浴袍,她躺在鋪滿花瓣的浴缸裏,身體被溫暖的熱水包圍,肩膀上有一雙小手來回揉捏,渾身暖洋洋,眼睛都不想睜開。


    但想到相繼死去的七個夥伴,她還是放棄了這種如古代公主般的美妙生活,選擇睜開雙眼,麵對現實。


    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周圍的景色徹底變了,金色窗簾變成了油汙破布,暗紅色的地毯消失了,隻剩下長滿綠毛的黑土地,浴缸變成了糞池,花瓣變成頭骨,淹沒身體的熱水也變成了黑紅色不斷冒著氣泡的粘稠物。


    血!


    她大叫,意識回歸現實,


    夢醒了!


    虛弱的感覺從身體各處傳來,女孩想要坐起來,卻發現雙手、雙腿、腰部都被鎖扣固定,動彈不得。


    “宴會的主角終於醒了,相信這次的味道定會有所不同。”


    一句輕佻的話語傳到耳邊,艾米無力地抬起頭,昏暗的視野裏出現點點燈火,火光照耀處,一條很長的桌子擺放在房屋中央,桌子旁邊坐著六個人,


    六人神色各異,都穿著合體又華貴的衣服,身前擺著一個酒杯,酒杯空著,杯底卻有幾點紅色的酒漬。


    “你們是誰?”


    艾米無力地喝問道,手臂掙紮,碰到了什麽,頓時傳來一陣針紮似的痛楚。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兩隻手的手腕處各有一道刀口,血液順著傷口流下來,滴進下麵的玻璃槽內。


    “你們……”


    她瞪大眼睛,眼中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憤怒,


    “該死的,放開我,你們這些老不死的怪物,放開我。”


    “巫師小姐,勸你還是不要掙紮為好,這會讓我們很為難。”熟悉的輕佻語氣從身後傳來,伊戈彎下腰,在女孩耳邊輕聲說道,


    “相信我,這是為你好。”


    “呸!”


    艾米朝他吐了口吐沫,不屑罵道,“惡心的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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