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馬不停蹄,一路向李莊狂奔。


    “嗷嗚,嗷嗚!”


    “嗷嗚!”


    “嗷嗚——嗚!”


    內林跑到一半時,狼嚎聲響徹整個青木山穀,青狼群被徹底激怒,從聲音中能聽到它們的憤懣。


    五人更加不敢說話,憋氣趕路。


    即將進入外林時,蒙凡喚住李永敢,他指著東南方問:“那邊可是張莊的位置?”


    “是的。”


    李永敢喘了口氣回答:“青木河有三條分流,養育了李、莫、張三莊,往這個方向走二十裏就到張莊。”


    蒙凡點頭再說:“把野兔野雞拿出來。”


    李永帆插嘴,驚愕說:“蒙二哥,你現在要吃可不是時候!”


    “嗯?”蒙凡瞪他一眼,“少廢話。”


    “給。”李永敢抓出一隻野雞給他,“不夠”蒙凡皺眉搖頭,猛地一把搶過袋子,又再從中掏出兩隻野兔。


    “把你們的衣服都脫下來。”蒙凡喝到:“不要磨磨唧唧的,我說什麽,你們就做。”


    李永敢四人還是頭次見蒙凡如此嚴肅,不敢再有違背,立即把身上衣物脫下,隻穿著一條大褲衩。


    “嘶——”


    蒙凡取刀割斷雞頭、兔頭,把血灑身上,五人瞬間淋成血人。


    “你們可以走了。”蒙凡收攏地上的衣物,取麻袋收起後,轉身離開。


    四人愕然看他,沒有想明白發生什麽。


    “這....”


    四人麵麵相覷,李佑毅糊塗地問:“蒙二哥這是唱得哪出?”


    “又讓咱們脫衣服,又淋血的,耍咱們呢?”李正強抱怨道。


    “這咋回事呢,敢哥?”


    三人疑惑不解,看向李永敢。


    李永敢沉思一會,忽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媽的,大意了!”


    “狼會循著氣味追蹤,我們搶了狼崽,它們一定會報複。”李永敢回過味來,繼續說道:“蒙二一定是料到這點,他要將禍水東引。”


    “啊,咱們錯怪他了。”三人羞愧地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走。”李永敢說:“蒙二速度很快,馬上就能趕上我們。”


    “嗖嗖嗖——”


    忽地一陣響聲傳來,蒙凡從空中落下,怒視他們說:“你們這幾個二愣子,怎麽還不走?”


    “咦!”


    幾人驚疑他怎麽回來得這麽快。


    李永敢說:“蒙二,你不是要把咱們的氣味引向張莊嗎?”


    “是的,狼鼻子太靈,如果不換氣味,事後一定會被它們追到。”


    “那你這一去一回也太快了!”


    蒙凡白了李永敢一眼,“我把衣服攢在箭上射出,一箭仰射數百米遠,足夠把青狼帶偏。”


    “哦,原來是這樣,好辦法!”李永敢誇耀道。


    “別廢話了。”蒙凡擺手,“趕緊走,先去外林把身子洗了再說。”


    “好!”


    ......


    外林內一條青木河分流,清澈冷冽的河水中,五人坐在鵝卵石上清洗身體,逃到這裏,也算是暫時安全了。


    五人連逃四十裏,累得實在不行,雙腳泡在水中聊天。


    “蒙二哥,你是說青狼已經結群了?”李正強問道。


    “是的。”蒙凡點頭,馴獸寶鑒上有寫到:狼群哀嚎,結群百頭,其中必有狼王,不可招惹。


    “蒙二哥,你說如果青狼鼻子靈,那它們為什麽不一早就追上我們?”李正強再問。


    “廢話,它們都被青虎惹惱了,肯定先幹青虎!”李佑毅看白癡一般地瞪他,“青虎是殺人凶手,我們最多隻是小偷。”


    李正強撇嘴回了一句,“你這比喻真他娘的形象。”


    “滾。”蒙凡揮手趕走兩個白癡。


    他看向掌中的小狼,感受到它的心率低得可怕,已經瀕臨死亡。


    “哎...”他歎了口氣,不斷輕輕撫摸小狼。


    這頭狼崽巴掌大,應該有六周歲,還未斷奶,身上散發出一股奶腥味,薄薄的絨毛,毛色暗灰。


    小狼眼睛微眯,頻頻喘氣,看得出它非常難受,疼痛在體內醞釀翻滾,不斷折磨,但動物是頑強和堅韌的,它仍然在堅持存活。


    活下去,這似乎是它唯一堅持的本能,蒙凡微微動容,他從這小狼身上看到了自己.....


    現實世界被吳輝追殺,絕處逢生來到精靈寶世界,卻成為巨鰻和青狼的獵物,又陷絕境,但即便生機渺茫,自己也不曾放棄,旦有一線生機也會搏殺下去.......


    小狼比起當初的自己更加脆弱,它的傷勢觸及內髒,本該和幾名兄弟一同死去,偏偏它存活到了現在,雖說可能藥丸起一定的療效,但如果沒有堅韌求生的意誌力也是無用。


    “嗷、嗷”


    蒙凡正胡思亂想中,小狼微闔的眼眸,驀然睜開。


    它的眼睛又圓又黑,卻黯淡無光,它靜靜地看著蒙凡,不再感到恐懼,眼神中流出一絲依賴,似如人類的孺慕之情。


    它尚還處於懵懂的幼年期,眷戀這個世界,即將離去,它感受到蒙凡的善意,對他產生依賴。


    “嗷嗚...”小狼無力的喚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心跳趨向平靜。


    “你別死!”蒙凡抱緊小狼,內心十分不好受,他覺得小狼很像自己,雖然人與狼非同一物種,但某種精神品質,卻是相通,冥冥中有了溝通一般。


    可惜,死亡非人力所能抗拒,小狼受傷太重,無法救治。


    “蒙二哥,不要太難過了。”李正強拍拍後頭的麻袋,“這裏頭還有兩頭小狼,活蹦亂跳的,比你手中的死狼健壯多了!”


    李佑毅點頭說:“青狼崽可真不好抓,咱是用套馬杆硬是拖出來。”


    李永帆說:“有這兩頭青狼,敢哥必能勝任統領之位。”


    三人誇誇其談,很是得意。


    “你們閉嘴!”蒙凡怒視過去,虎目中蘊含怒火。


    小狼的堅韌遠超同類,然而庸俗之人看外表,豈會看到內中可貴?


    三人見蒙凡勃然大怒,似要吃了自己,頓時噤若寒蟬,嚇得縮到一邊。


    “誒,都是自己人。”李永敢上前勸道:“啊強他們不懂事,蒙二你不要和他們計較。”


    “哼”蒙凡冷冷掃過李正強,目光轉向小狼,帶著一絲悲傷。


    李永敢陷入沉思,沒料到蒙凡竟然如此在意這頭小狼,或許.....


    他眼珠子在框內轉動一圈,忽地冒出一道念頭,緩緩開口說道:“其實,想要救這頭小狼,並非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蒙凡扭頭看來。


    “小狼傷勢無力回天,但是有一種名為狼寶的寶貝應該能夠救它。”


    “狼寶?”蒙凡鎖眉,隱約有聽過這個說法。


    “是的,正是狼寶。”李永敢點頭說:“狼寶又稱獸寶,是一顆拇指頭大小形如石子的肉瘤,任何猛獸把它吃下,身體都會發生極大的變化,或許能夠救它一命。”


    經李永敢這麽一提,蒙凡恍然,狼寶即是獸寶,而獸寶有參天地造化之功,具有促進單體物種變異甚至進化的神效!


    簡單來說,便是獸寶能夠在短時間內改善體質,壯大食用者的身軀,它又屬於後天靈物,還具有更多未被探知的功效,在馴獸寶鑒上,獸寶被標注為不可多得的稀罕之物,珍稀程度比銀光果也不遑多讓。


    銀光果屬於變異果子,這類果子能增強食用者的體質,發生一定變異,人獸都可以食用。


    獸寶卻不行,人類食用獸寶會被害去性命,如同毒藥,這讓它的價值大打折扣,否則獸寶的價值會超過變異果子。


    狼寶的確可能救小狼一命,任何一種獸寶都能起到巨大作用,然而獸寶難得,隻有獸中的首領才能結出,並且這個概率極低。


    蒙凡卻知李永敢這麽一提,不會是無的放矢,短短時間相處,他發現李永敢這人八麵玲瓏,處事圓滑聰慧麵麵俱到,自然不是胡亂開口。


    “你有狼寶?”


    李永敢一怔,旋即點頭說:“是有狼寶,不過不在我這兒。”


    真有狼寶?!


    蒙凡心髒加速,“在哪?”


    “在我阿爺那兒。”李永敢猶豫說:“狼寶價值千兩白銀,縣城裏有很多富商爭搶,我擔心。”


    他說著沒有下文,蒙凡卻能猜到他的猶豫。


    李莊近來損失嚴重,財政入不敷出,光是補貼喪失親人的家屬就耗費千兩白銀,戰爭帶來的消極影響漸漸擴散,且狩獵賽在即,開支更大,狼寶顯得很有價值。


    然而自己開口討要,李洪亮有求於自己必然會給,但過程不會太簡單,而李永敢不免會被遷怒。


    蒙凡看他一眼,貼在他耳旁低聲說道:“如果小狼救活,我保你上統領之位。”


    “當真?!”李永敢眼珠一亮,心知蒙凡也不會誆他,於是壓製住心跳說道:“狼寶被我阿爺存儲在庫房架上的三層,裏邊應當有個暗格,你一推便是。”


    “好,那我先去一步。”蒙凡話音一落,鞋也不穿,朝李莊奔去。


    “廟正祖牌下的蒲團內有一把備用鑰匙——”李永敢遙遙追喊一聲,他搖搖頭,也不知蒙凡有沒有聽到。


    蒙凡說走就走,速度快若奔馬,轉瞬消失無影無蹤。


    心有牽掛,便覺得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飛回李莊,這一次盡力狂奔,不過半刻鍾,他便從外林衝回李莊。


    他一路疾馳來到廟正,眾人見他神色陰沉,不敢阻攔,便是暢通無阻進入屋中。


    李洪亮那老兒也不知去了何處,他轉了一圈尋到庫房,又取過蒲團,一手撕開,從內搜出一把青鐵鑰匙。


    “哢噠——”


    他打開庫房鐵門,一入其中,光線十分黯淡,好在他能夜視,眼睛熠熠發亮。


    庫房極大,層層深入地下,被挖成極深的地窖,他邁步朝裏頭走去,下到三層時,嗅到淡淡的清香,似如麵粉,他反身折回,地窖中存放的是大量糧食。


    他回到地麵,庫房中隻有一個薄薄的架子,顯得簡陋,倒也讓人沒想到其中會存放貴重物品。


    摸索一陣,按李永敢所說,他尋到架上三層的一處暗格,發力一推。


    “哢嚓哢擦...”


    架子竟然一移,露出後背的空間。


    這空間不過半人大小,有些似現實的保險櫃,裏頭盛放著幾個物件:一張柔滑的貂皮、一個玉盒、一顆灰不溜秋的石子,以及一本嶄新的書籍。


    蒙凡掃了一眼,書籍便是所謂的馴獸秘籍,隻有獵犬篇,他懶得再看,直接伸手取過那枚拇指肚大小的石子,直覺告訴自己,這正是狼寶!


    狼寶看起來毫不起眼,丟在地上會被當做普通石子,誰會想到竟比黃金還珍貴,拇指大小,值千兩白銀!


    “小狼,撐住。”


    蒙凡感受小狼的心髒,已經失去跳動,驀然微微一跳,才發現還未死去,它仍在頑強對抗死亡。


    蒙凡腦中加速回憶馴獸寶鑒的教法,他猛地咬開手指,將猩紅的血液滴落在狼寶之上。


    灰溜溜的石子似乎吸水,血液若滴在海綿上瞬間消失,蒙凡帶血的手指不斷將它揉捏,過了片刻,狼寶化成一顆通紅的肉瘤。


    “吃下它。”蒙凡將肉瘤放置在小狼口邊,無奈小狼太過虛弱,已經瀕臨死亡,無法張口,甚至幾乎沒有了意識。


    蒙凡沒有猶豫,他將肉瘤放入口中咀嚼,咬成肉糜肉汁,而後張開小狼嘴巴,若反芻般強行倒吐給它。


    他手腳麻利,一下吐光口中的肉糜,卻發現嘴巴已經發麻,狼寶對於人類而言是劇毒,觸碰口腔,無異於引火燒身。


    一股眩暈感隨即湧來,蒙凡身體一僵,驀然栽倒在地。


    狼寶帶有強烈的神經毒素,這短短片刻,神經的疼痛彌漫全身,若抽絲般剝離自己的肌肉和身體,他疼得身體的骨刺都慢慢伸張了出來,眼睛翻白,竟然暈了過去。


    小狼,別死!


    蒙凡看著小狼發僵的屍體,感受到自己的五感在漸漸閉合,最終眼前一黑,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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