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七月的陽光很喜人,把整個巴黎都照得亮堂堂的,市民們唱著歡快的調子走在前往巴士底獄的道路上,一切都是那樣的欣欣向榮。


    格洛瑞亞眯著眼睛和太陽對視了片刻,輕鬆的笑了,一切都是那樣的順利,希望仿佛就在人們身邊,觸手可及。他正了正自己的帽子,紅藍兩色的帽徽在烈日下是如此的顯眼。


    這些帽徽是一位熱情的詩人提議修改的,本來他們貼在帽子上的都是綠的椴樹葉,這是卡米爾·德穆蘭提議貼在帽子上的,隨後許多人把樹葉貼在帽子上麵,隻是因為看到別的人也貼著,他們並不知道那有什麽含義。


    詩人好奇的問道:“你們為什麽貼著綠色的帽徽?”


    “這象征希望!是法蘭西的希望!”人群中有幾個清楚的人嚷道。


    “對。但是這種表示希望的顏色同時也是德·阿爾圖瓦伯爵的色彩標誌。你們想要顯得像是親王的仆人嗎?”


    “不,我們都是自由人!我們絕不去做任何人的仆人。”大家齊聲喊道。


    “那麽,把這個帽徽改一下,如果你們想要充當仆人,就請充當我們大家的母親巴黎這座城市的仆人吧,——把帽徽的顏色改成紅藍兩色,朋友們,改成紅藍兩色。”


    “對!既然我們為了母親巴黎而戰。”大家嚷道,“那就改成紅藍兩色!”


    市民們剛說完這句話,沿街兩側房屋的窗戶都神奇地打開了,紅藍兩色的彩帶像下雨似的飄落了下來。市民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格洛瑞亞哈哈一笑,帶頭將自己的綠色帽徽踏在腳底下,換上了嶄新的紅藍兩色帽徽。


    “這是巴黎母親的恩賜!”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這句話在人群中快速的傳播著,直到每個人的帽徽都換成了紅藍兩色。


    隨後,格洛瑞亞就率領著一小支有武器的軍隊出發了,剩下的人們則由馬拉帶著趕往榮軍院去裝備武器。


    一路上,這支隊伍不斷壯大,聖安托萬區的所有交通要道在隊伍經過的時候,那兒的最熱情、最活躍的居民都加入到隊伍中來。


    這支隊伍最終秩序井然地來到了萊迪吉埃爾街的街口上,那兒已經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有的畏畏縮縮,有的神色平靜,有的傲慢不遜,他們都望著熾熱的陽光照射下的巴士底獄的那幾座塔樓。


    一些從聖安托萬區來的民間鼓手熱情的在這裏鼓舞著人們的士氣。


    數百名從參與抗擊德意誌龍騎兵的近衛軍士兵也趕到了這裏。


    當格洛瑞亞帶著他那支一千到一千二百人的隊伍到達這裏後,人們的熱情迅速達到了頂峰,那些人的麵貌和性情也發生了很大變化:本來畏畏縮縮的人變得大膽了,本來神色平靜的人變得激動了,本來傲慢不遜的人變得氣勢洶洶。他們大聲地喊著,對著堡壘上的那些把脖子從炮眼裏伸出來的大炮怒吼,要求典獄長將大炮撤下去。


    “撤除大炮!撤除大炮!”人群一麵朝著從平台的炮眼裏伸出頭來的那些大炮揮舞拳頭,一麵大聲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巴士底獄的典獄長好象聽從了民眾的命令,幾個炮手走到大炮跟前,把炮往裏拉去,直到外麵的人看不見炮筒為止。


    人們紛紛鼓掌,仿佛在慶祝他們的勝利,在他們看來是典獄長迫於他們的壓力而不得不作出了讓步。


    可是,哨兵們依舊在平台上前後走動著,仿佛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每個崗位上都有一個榮譽軍人和一個瑞士兵交錯著走來走去。


    人們在喊過“撤除大炮!”的口號後,這時又開始喊起“打倒瑞士兵!”的口號。這是照著頭天晚上“打倒德意誌兵!”喊出來的又一句口號。


    格洛瑞亞搖了搖頭,他不認為典獄長是迫於人群壓力而做出的讓步,無論口號喊得再怎麽響亮也最多隻是能鼓舞己方的士氣罷了,真正有用的隻是他們手中的武器,而他們的武力顯然不足以讓典獄長做出讓步。


    “嘭!”


    突然有個喊著“打倒瑞士兵!”的口號的人變得不耐煩了,他手裏拿著一杆槍,就把槍口對著堡壘上的哨兵開了一槍。然而這個沒有受過任何訓練的人卻把子彈打到巴士底獄的灰色圍牆上,在圍牆上留下了一個小白點,那個哨兵連步子都沒有停滯,甚至連回頭都沒有回。


    那個人剛剛發出的槍聲沒有能成為一場空前瘋狂的進攻的信號,在他的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吵嚷聲。他的同伴、戰友紛紛臉色蒼白的後退了一步,把他孤立在了最前麵,人群的恐懼遠遠超過了憤怒。


    許多人都認為這樣朝著巴士底獄開槍是犯了死罪,即使他們是來占領巴士底獄的。


    格洛瑞亞望著這個活像古代傳說中滿身鱗甲的妖怪的暗綠色龐然大物,默默地數著那些炮筒可能隨時從中伸出來的炮眼,計算著壁壘上的槍支數目。然後他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想起了弗勒塞爾說的那些話:“你們永遠攻不下巴士底獄。”


    這個堅固的堡壘就算有一兩萬久經戰場的熟練士兵也很難一朝攻下,如果典獄長龜縮在堡壘之中,那麽這支臨時組建起來的軍隊很快就會銳氣耗盡,根本無法想象當年人民是如何迅速地攻下巴士底獄的。


    “世間最堅固的堡壘的內部也一定是軟弱的。”格洛瑞亞心裏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句話,他眯起眼睛,繼續盤算著如何能說服巴士底獄的典獄長。


    在格洛瑞亞思考的時候,一個男人站到一個石樁上麵,他衣衫襤褸、滿臉凶相,眼睛卻像兩顆星似的閃閃發亮,蘊含著驚人的光彩。


    “靜一靜。”他說,“我是貢鬆!我想說幾句話。”


    原本還亂哄哄的人群就像著了魔似的,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的眼睛都轉向了那個演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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