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吳奇,害怕沒有?”


    距離中央高台一側最近的一處祭台邊上,已經緩過了一口氣的蘇晴,一邊偷偷看著前麵場中的大戰,也沒忘了問了一句身邊的吳奇。


    在她看來吳奇雖然不是一般人,但到底還是年紀太輕,又是平生第一次接觸到這種宛如鬥法一般的可怕場麵,就算功夫再高,心思素質再好,嘴裏不說心裏肯定也是會一些發虛的。


    而對她這種人來說,心理素質不過關顯然就是一種隱患。如果不能在動手之前打消吳奇心中的怯意,那無疑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吳奇來說,都會平添許多的風險。


    所以,越是到這種時候,她心裏麵的擔憂就越深。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隻能盡可能的用自己的言語來安撫開解吳奇。生怕他被眼前的這一幕幕情景,動搖了信心。


    “放心吧,晴姐。我沒事!”


    吳奇扭頭笑了笑,眼神卻始終盯在了那頭自稱叫做張宗道的鐵甲屍身上。


    這僵屍身上甲胄和披掛此時大多都已經破裂崩飛,隻剩下腰間的獅虎帶捆紮著破爛的戰裙,渾身上下皮開肉綻,上麵還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鬼氣,不斷的吞噬著它體內的精氣,看起來實在是淒慘之極。


    不過它終歸不是什麽活人,生就一副鬼怪之身,哪怕是在鬼王幡下受了這麽重的傷,卻依舊是凶威赫赫,尤其是在一刀劈散那一頭持弓陰兵之後,手中長刀吸收了這頭陰兵,其殺氣之凶狠竟是更勝了從前三分。


    灰蒙蒙的刀光如霜似電,刷刷幾刀下來不但逼得那最後一頭騎馬的陰兵,四下亂跑,而且此時的打法也是渾然一變。非但不再和索納拉姆和鬼侗硬拚了,反倒是似乎還有意識的借著鬼王幡與鐵線蠱的處處阻攔,不斷壓縮那陰兵在外圍逃竄遊鬥的空間。


    是以時間沒用不長,很快就被它抓住了幾次機會,在那陰兵靠近的一刹那,瞬間一刀飛斬,頓時劈得那陰兵慘叫連天。若非它天生陰魂不是實體,鬼軀能聚能散,一見不好立刻便化作一蓬黑煙飛遁,加上旁邊又有索納拉姆兩個人的拚命牽製,隻怕它也早就步了之前同伴的後塵了。


    不過,即便如此!鐵甲屍手中的這口刀又豈是那麽容易捱得過去的。森森刀光,殺氣如注,哪怕每一次都被它及時脫身出去,卻也隻被那刀光一觸,整個身體必然就會有一部分化作黑氣被吞吸。


    以至於幾刀下來,這陰兵再次在遠處現出身來時,已是連人帶馬都變的虛幻了幾分。顯然已是元氣大傷。


    與此同時,索納拉姆兩人見這鐵甲屍突然戰法一變,死活都不和他們硬拚了,一時間也是無可奈何,任憑他們如何施展手段,這鐵甲屍也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實在躲不過去了便仗著皮糙肉厚避重就輕寧可硬抗一下,也要追著那陰兵一路追殺不休。


    以至於,一兩分鍾的功夫那陰兵便又被它尾隨其後連砍了幾刀,眼見著一副鬼體已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了下去。這陰兵雖然也是凶猛無比,萬鬼之中第一流的存在,但和這覺醒了神誌的鐵甲屍比起來顯然卻還是要弱的多,被追殺之下,就算是想跑都跑不了。


    何況索納拉姆事先布下的這座八卦封魔陣,原本就是封禁一地,鬼物一旦入了陣圖,立刻就被封鎖在陣勢當中,如同被關進籠子裏的猛獸,活動的空間早就被限製死了。


    如此一來,盡管這陰兵如何拚命逃竄,到頭來終於也是在那鐵甲屍的長刀之下,被一刀一刀不斷蠶食。而索納拉姆和鬼侗兩人此時也是一陣氣急敗壞,沒過多長時間便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陰兵最後一聲慘叫,化作了一蓬鬼氣盡數落入了對方的長刀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死!”


    下一刻,鐵甲屍猛地一聲暴喝,吼聲如雷!再次轉身看向高台之上的索納拉姆和鬼侗兩人時,它手中的大刀竟然已經從頭至尾泛起了一層血光。森森寒氣,隻是看上一眼,就讓人眉眼不由一疼。


    甚至在這樣一口刀之前,就連他們兩人的精神意誌似乎都被死死地壓製住了,莫名的便從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快走!”


    鬼侗隻覺得頭頂一涼,整個人就像是冷水澆頭,當下再也顧不得許多,頓時一聲驚叫,張嘴就咬斷了自己的半截舌尖,然後一口熱騰騰的精血噴在空中。竟是二話不說,便施展了秘法直接催動前方的十一條鐵線蠱瞬間化作一團黑氣,轉眼裹住全身一個跟頭就從高台上方向後竄了出去。


    麵對鐵甲屍這樣的凶物,他原本就已經是起了退意的,不想死磕到底,現在就連最後一頭陰兵也被對方當成補藥吞吃一空,大難臨頭之下他當然不可能再留下來等死了。不過,好歹他還要些臉麵,臨走的時候也沒忘大叫一聲,提醒讓索納拉姆快走。


    “鬼侗,你敢跑……!”


    索納拉姆一見鬼侗二話不說轉身就跑,登時氣的兩眼一翻,差點當場吐血。現在這種情況,雖然危險無比,但雙方兩敗俱傷之下,其實那鐵甲屍就算是吞了兩頭陰兵,也不過是恢複了幾分元氣而已,真要拚起命來,隻要鬼侗和他齊心協力,到最後也未必就會輸。


    可現在鬼侗這一走,才真是把他給坑了。總之鬼王幡練法未成,不管他如今是走是留,反正下場肯定都不會好,要麽中斷祭器元氣大傷,回到教中生不如死,要麽就得在這裏孤身死鬥,生死由命……。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站在高台之下,看著裹著鬼侗的那一團黑氣轉眼間便竄出了數十丈外,索納拉姆突然一咬牙,臉上筋肉扭曲猙獰的恍如惡鬼一般。下一刻,就隻見他一揚手,整個左臂頓時碎裂如粉,爆開了一天血霧,直直投入了頭頂的鬼王幡中!


    然後,這長幡一卷,漫天黑氣頃刻間便漫延開來,瞬間就後發先至追上了前麵的鬼侗。無數陰魂出入其中,齊齊呐喊,鬼哭狼嚎,一下就化作了一團黑雲將他裹到了中間。很顯然,索納拉姆這是已經被鬼侗給氣的發了瘋,居然不管不顧的翻了臉。


    你不是要跑嗎?那與其就隻讓我一個人倒黴,那還不如兩個人一起死。都到了這種境地了,管你是不是教主的門下弟子,事實上都也沒那麽重要了。死亡麵前,眾生平等!


    “索納拉姆,你這老狗居然敢對我下手……?”


    鬼侗正一股氣催動法力,駕馭鐵線蠱悶頭超前飛竄,剛剛飛出百餘丈外,突然眼前就是一黑,一片黑氣劈頭蓋臉那麽往下一落,耳邊就傳來萬鬼嚎哭之聲。


    鬼侗措手不及一頭衝進其中,就隻覺得渾身一冷,血脈幾乎瞬間就僵了。當下駭的心膽皆裂,連忙將身一縮,十一條鐵線蠱頭尾相連,罩住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所在,半空中一個跟頭貼著地麵便滾了出去。


    而就在這時,他身後的鬼王幡如垂天之雲,一道黑氣幾乎緊貼著他的後背掠過地麵,所過之處瞬間就結了一層厚厚的黑冰。然後,這冰轉眼哢嚓又是一響,連同地麵往下三尺的泥土全都化作了齏粉一般。被鬼氣輕輕一吹,馬上滿天飛散。


    身子宛如猿猴般在地上一滾一竄,鬼侗的身子靈活無比瞬間一個轉折便向一旁的祭台後麵繞去,同時他的眼睛掠過身後的地麵,整個人的臉色也是一片青白,不由得張口就是一陣大罵。任他如何去想也沒有想到索納拉姆居然會對他下手,尤其是剛才那一下,鬼王幡萬鬼齊出,擺明了就是要他的命啊!


    一瞬間鬼侗心裏一陣後怕過後,幾乎已經想好了隻等自己回到教中,一定要索納拉姆好看。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此時此地還是要先走了再說。


    當下他連忙催動蠱蟲,運轉真元,就要繞過身旁的祭台。索納拉姆一擊不中,鬼王幡頓時轟的一聲四下席卷著重新盤旋在鬼侗上空,無窮鬼氣夾雜著陣陣透骨陰風,似乎隨時都要落下來。


    好在鬼侗的鐵線蠱也不是白給的,牢牢護住他的頭頂,如同一麵大傘替他牢牢的擋住了來自上方的壓力。


    “索納拉姆,你最好期待你能死在這裏,要不然回到教中,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鬼侗狠狠地看了一眼,中央高台上已然氣急敗壞到了極點的索納拉姆,突然咬著牙哈哈一笑,一轉身便消失在了祭台之後。


    八卦封魔陣中的這些外圍祭台,以八卦之形圍繞中央高台,層層林立的將整片地域劃分出八八六十四處區域,每一處高台就代表了一種卦象,本身就屬於是八卦封魔陣圖的一部分,是以堅固無比,難以損毀。隻要躲在下麵,遮住了視線,就算是索納拉姆催動鬼王幡,一時間也拿不到他。


    而接著這個機會,鬼侗自然就能憑借著鐵線蠱護身,快速的穿梭其中,遠離此地。


    不過,天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鬼侗想的倒是不錯,卻不想意外往往就發生在突然之間。他身子剛一轉到祭台背後,臉上陰冷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散去,一隻大手忽然就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胸口上。


    砰!的一聲悶響,鬼侗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身子頓時呆立當場,凸出的眼球中映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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