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鷲盤旋半空,爪子寒光連閃,一道道青刃從四麵八方斬向春蟬。春蟬的身形同樣迅疾如風,在梅林中左躲右閃,不時劃出一道風刃還擊,卻是落在了下風。周圍瓊花飄舞,冰雪飛濺,好不壯觀。


    禿鷲看見主人重傷,厲鳴一聲,撲過去一把將他抓起,振翅便走。


    “想走?”陳嶽冷笑一聲,抬手就要擲出匕首,手臂卻一陣酸疼,真氣也運轉不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青年逃走。


    春蟬跑過來問道:“陳師弟,你怎麽樣!”掀起陳嶽的袖子,兩臂上各有五個血紅窟窿,鮮血正“咕咕”湧出,隱隱還可以看見傷口下的骨頭。


    春蟬倒抽一口涼氣,一咬牙從懷裏摸出了兩張巴掌大的青色方紙。想了想,又將一張揣回懷裏,將另一張撕成兩半,分別敷在陳嶽兩臂傷口上。


    青紙忽然亮起一股柔和的青光,陳嶽隻覺得兩股清流鑽進傷口,頓時就不疼了,精神一振問道:“這是……”


    “療傷符籙,乃是由許多珍貴藥材配合法術煉製。”春蟬訕訕道:“我下山時,師父賜了兩張給我。再重的外傷,隻要敷上,一時三刻就能痊愈。”


    陳嶽知道這是極珍貴的東西,誠心感激道:“多謝你了,春蟬師兄。以後有機會,我一定還一張給你。”


    春蟬臉色微霽,搖頭道:“算了吧,這張符籙也算物盡其用。要不是陳師弟重傷他,我們今天都要死在這裏。”


    陳嶽皺起眉頭,問道:“那人什麽來曆,為什麽一見到我們就下此毒手。”


    春蟬臉色難看道:“自然是因為你的‘飛行氣術’,無論是什麽人,隻要是武者,看到‘飛行氣術’都會拚命搶奪的。剛才那人,絕非正派修士,我們先離開這裏。”說著主動背起包袱。


    陳嶽不再磨蹭,收拾一番便隨春蟬鑽進了梅林。梅花仿佛冰霜凝結,晶瑩剔透。大風一吹,便化作一股晶瑩的冷香飛去,消散在天地之間。


    忽然,陳嶽看見一顆冰玉般的果子掛在枝頭,伸手摘下問道:“這就是冰梅子?”


    春蟬點頭道:“嗯,你嚐嚐,很好吃的。”說著也摘了一個丟進嘴裏,頓時呲牙咧嘴,捂著腮幫子倒抽涼氣,臉上卻揚起一抹的享受紅暈。


    陳嶽將梅子放進嘴裏,一股酸爽直衝腦仁,卻被他的念力攔住。那股酸爽又如風暴般席卷全身,讓他不由一陣戰栗,繼而齒臉生津,神清氣爽。


    “好東西!”陳嶽讚了一聲,又隨手摘了一顆放進嘴裏。


    春蟬點頭:“隻可惜這梅子必須隨摘隨吃,哪怕過得一時三刻,也沒有這般滋味了。前麵就是幻月洞了,洞外還有一個困殺大陣。你跟緊我,一步都不能錯,否則九死一生。”


    “陣法?”陳嶽並沒發現異樣,但不敢大意,仔細跟在了春蟬身後。


    兩人在林中穿行,梅花越來越密,漸漸呈現出五顏六色。走不多久,周圍又起了一片雪霧。霧氣隨風翻滾,勢如狂濤怒潮,還不時傳出一陣陣鹿鳴和鳥叫,總讓陳嶽想過去一探究竟。不過有春蟬的囑咐在先,那感覺轉念就被他壓製下去。


    兩人左彎右繞,有時候明明沒有路了,跟著春蟬向旁一折,又走入了另一條路。而有時候原地轉個彎再往回走,又進了另外一片梅林……


    陳嶽默記春蟬的步伐,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眼前忽然一亮,一片數十丈寬闊的碎石空地出現在前,一道千韌峭壁橫亙空地盡頭。崖下有座山洞,洞口丈許寬高,其中寶光隱隱,照出一片金碧輝煌,更讓人想一探究竟。門上刻著兩個銀色古篆,正是“幻月”二字。


    “這就是幻月洞?”陳嶽大是驚奇。


    春蟬點頭,傲然道:“走入洞中,一念起而萬物生。如果無法克製心神,會心力交瘁而死,十分危險。我隻要進去堅持一個月,就能學飛劍之術了。”


    陳嶽還沒見過飛劍,不過聽名字就知道是極高明劍術,心裏又是一陣豔羨。沉思片刻,他不禁問道:“那你現在可以堅持幾天。”


    春蟬臉一紅,尷尬道:“三天……這次我想嚐試三天半,如果過了三天半,我還沒出來,你就用繩子那我出來。”說著從懷裏摸出一束絲帶。


    “呃……”陳嶽恍然,方知這才是他帶自己來的真正目的。點了點頭,問道:“那你看我可以堅持幾天。”


    “這……”春蟬眼珠轉動,盤算片刻試探道:“最多三天吧,等我出來了你再進去。”


    陳嶽點頭,又問:“如果其它人找到這裏,不會攻擊我們吧。”


    “絕對不會!”春蟬笑道:“在幻月洞外滋事,會引爆心魔的。曾經就有一個‘法王’追殺一個‘武師’進入洞中,那‘武師’繞了一圈就出來了,那個‘法王’卻再也沒有出來。”


    “這樣就好。”陳嶽點頭,兩人說著在洞口附近找了快平整的大石坐定,各吃了兩個饅頭後開始打坐調息。


    陳嶽暗道一聲“變”,真氣化作鱷魚,開始消化青年的“元氣珠”。


    “元氣珠”溫潤而凝視,顯得外麵的鱷魚仿佛泡影,消化起來十分緩慢。他不由感慨:“原來這就是‘易筋’武者的真正實力,此人的元氣修為強我十倍不止,若非他想要我的‘飛行氣術’,沒出全力,我絕對擋不住他一擊。”


    中午時分,春蟬調息完畢。陳嶽取出十個饅頭準備給他作口糧,春蟬擺手道:“在幻月洞內是不會餓的,陳師弟到時候拉我出來就行了。”說著將絲帶一頭綁在腰間,將另外一頭綁在了洞外的石柱上。


    陳嶽點頭,他正要進洞,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暴喝:“小賊,哪裏走!”


    陳嶽隻見白影一閃,一個白衣男子眨眼間出現在洞口,一掌按在春蟬胸口。


    春蟬一震,身前青光迸射,倒飛回來。


    “轟隆”一聲,青光猶如一道霹靂爆炸。


    白衣人向後一個踉蹌,一隻袖子已經不翼而飛,半截手臂焦糊一片。


    他臉色大變,失聲道:“乙木神雷,你是大荒那個牛鼻子的徒弟,那就更留你們不得了!”說話間一股精純的元氣從他手臂溢出,那條被炸糊的手臂竟然開始恢複。


    陳嶽一驚,趕緊衝上去接住春蟬,怒道:“閣下是什麽人,為何無故襲擊我們!倚強淩弱,出手偷襲,不覺得可恥嗎?”這才看清楚來人是個白發青年,獵豹般健美的身材,兩隻眼睛一紅一藍,冰冷瞳孔開合不定,不禁讓他想到之前黑衣青年。


    不過幾個呼吸,白衣青年的手臂便恢複如初。他握了握白皙修長的五指,目光一凝,盯著陳嶽森然道:“偷襲?捏死你們兩隻螻蟻還用偷襲?傷我師弟,也有你的份吧。”說著大步走向兩人,一股氣勢騰起,周圍勁風呼嘯,吹得碎石飛濺。


    “王境……”陳嶽一凜,看了昏迷不醒的春蟬一眼,暗歎一聲將他放下。一咬牙指向來人說道:“沒錯,你師弟偷襲我們,就是被我這個螻蟻成重傷的,不關他的事!要為你師弟報仇可以,可敢與我堂堂正正一戰!”


    “喲,有意思……”青年眯起眼上下打量陳嶽,嘴角揚起一絲譏諷。


    陳嶽又一指“幻月洞”說道:“此地我第一次來,你可敢與我同時進洞。我若先出來,自帶他離開。你若先出來,悉聽尊便!”


    白衣青年眉梢微挑,冷笑道:“我為什麽要跟一隻螻蟻比試,無聊!”說著一掌拍出。


    陳嶽一急吼道:“那你就永遠也別想知道,你師弟為什麽襲擊我!”


    青年手掌一頓,仍有一絲餘威溢出。


    一股銀白波浪蕩漾開去,周圍碎石“轟隆”一聲崩潰。陳嶽如被一柄鐵錘轟中,身子劇震,喉頭一陣發甜,卻硬是沒退一步。


    技不如人,竟是豬狗不如。他心中悲憤,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盯著對方的目光咬牙道:“因為你師弟看中了我的‘飛行氣術’……”


    青年瞳孔一縮,盯著陳嶽上下打量起來。


    陳嶽心中決然,冷笑道:“此術當世隻有我一人知道,你殺了我,就再也得不到我的‘飛行氣術’。你若在幻月洞中贏了我,此術我雙手奉上,聽你處置。”


    青年戲謔地盯著陳嶽的雙眼,冷笑道:“我有辦法讓你說出來。”


    陳嶽不屑道:“那你為什麽不讓我見識一下。”說著鼓起真氣,一觸即發。


    白衣青年搖頭輕笑:“你以為在我麵前,還有機會自爆元氣嗎?”說著身形一閃。


    陳嶽心中淒然,暗道一聲“完了”,眼前突然爆開一道藍光。


    眨眼之間,陳嶽已被一個水泡罩住。白衣青年一頭撞在泡壁上,水泡一縮一脹,轟隆一聲爆開,一圈藍光橫掃,竟然將來人轟飛開去。


    白衣青年一個踉蹌站定,緊張地掃了周圍一圈,眉頭一皺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給我出來!”再次一掌拍出。


    一隻白嫩嫩的元氣手掌飄向陳嶽,仿佛情人最溫柔的撫弄。陳嶽卻覺得一股烈焰迎麵撲來,心中更是大駭:“元氣化形,這才是真正的元氣化形,此人絕對是‘武王’無疑。”一轉念間,硬是收斂氣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此術一看就是需要敵人氣機引動才能爆發,他要是敢動一下,立即被拍成齏粉。


    “堂堂‘武王’欺負一個‘武徒’,好不要臉!”遠處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爽朗的厲喝,一道寒光從梅林衝出,直取青年脖頸。


    元氣手掌一顫,瞬間化作一道白芒迎著那道寒光轟去。陳嶽身前壓迫一散,立即抱起春蟬急退。


    兩者相撞發出轟隆一聲爆鳴,一把寒光流轉的短劍打著轉倒飛回去,懸停在了梅林邊一個青衫少年身前。撞擊處一圈氣浪橫掃,周圍山石崩飛。


    “飛劍……”陳嶽退到林邊,瞳孔一陣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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