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絲不屑。青衫少年卻興奮喊道:“姐姐,此子為非作歹,草菅人命被我們抓了個現行,正是清理門戶的大好時機!”說著向青年一指。


    短劍輕鳴一聲,再次化作一道寒光飛出,半空中卻響起一聲冷喝:“雲弟退下,你不是他的對手!”


    陳嶽一驚抬頭,才見半空中飄著一團五彩煙雲,雲中站著位天仙般的少女,手中一根光芒流轉的拐杖朝地麵畫了一個圈。


    杖頭光芒迸射,噴出一股紅霞,竟將地上大片碎石攝起。


    大小石塊在一陣轟鳴聲中聚合,呼吸之間,竟然變成了一尊三丈高的石人。少女盈盈落下,站在了石人肩頭。石人的關節縫隙中又亮起火光,仿佛還有熔岩流淌。


    這變化雖大,前後卻不過兩個呼吸。石人一步邁出,大地轟隆一震。他的行動竟絲毫不慢,三兩步間衝到白衣青年跟前一腳踏下。


    與此同時,少年再次驅使飛劍攻到了白衣青年麵前。劍光森寒,勢不可擋。


    白衣青年一閃身避過飛劍鋒芒,又是一掌將飛劍震飛,身法竟比劍光更快。眼看石人一腳踏來,閃身退開喝道:“何方道友,敢與我昆侖為敵!”


    “我呸!”青衣少年收回飛劍罵道:“自稱昆侖門下,你到底要不要臉!”眼珠一轉,又不屑笑道:“你應該是‘白虎’那個業障的弟子吧。聽說他收了幾個弟子排‘貓’字輩,你不會就是雪貓孫迪吧!連你師祖都脫離‘昆侖’了,你還有臉自稱‘昆侖’弟子,真是無恥之極!”


    石人把住了幻月洞口,不再追擊。孫迪掃了姐弟二人一眼,瞳孔一陣收縮,冷哼道:“當年師祖離開‘昆侖’時,就已言明自立門戶,井水不犯河水!莫非你們今天仗著人多,想和我‘西昆侖’開戰不成!”又一指陳嶽,盯著青衫少年冷笑道:“此子廢了我師弟墨瞳的修為,今日讓我帶走此子便罷,否則我就算奈何不了一個‘法王’,宰了你還是綽綽有餘……”


    “你放肆!”青衣少年大怒,身前飛劍一陣輕鳴。


    少女瞟了陳嶽一眼,忍俊不禁道:“你說一個‘武徒’廢了你師弟的修為?那你師弟還真夠膿包的,還是讓你師父再收一個吧!”


    “你!”孫迪氣得眉毛亂跳,心裏卻鬱悶至極。偏偏墨瞳被“幽眼鷲”帶回時昏迷不醒,修為全失。“幽眼鷲”雖然通靈,卻不能人言。讓他相信是陳嶽廢了墨瞳,他情願相信是墨瞳自廢修為。不過糾纏無意,他看向陳嶽目光一凝,再次全力衝出。


    今天就算無恥一回,也要得到“飛行氣術”。隻要學會了飛行氣術,他還怕區區一個‘法王’嗎?心念一起,他驀地撲向陳嶽,身法迅疾如一道閃電。


    “小心!”青衫少年大急,飛劍一閃飛出,竟然攔截不急。


    “哼!”少女修眉微蹙,法杖輕輕一頓,身形一閃消失。


    陳嶽身前同時爆開一團光芒。少女憑空出現,朱唇輕啟一吹。一股幽藍火焰呼嘯而出,瞬間籠罩住身前丈許方圓。


    孫迪大驚,身形急退,隻見被藍焰罩住的石頭猶如蠟燭融化,頓時臉色鐵青。


    青衣少年飛身而至,四人匯聚在一起。少女回過頭來,陳嶽頓時愣住。


    麵前仙子看似桃李年華,一頭秀發如瀑,戴一支五彩輝煌的銜珠鳳釵。一雙鳳眼如秋星明澈,兩彎黛眉如遠山悠揚。肌膚白皙如美玉,貝齒晶瑩似石榴。衣衫錦繡如雲霞,長裙飛揚若乘風。身量風騷而不媚,神采飛揚卻無情。此女隻應天上有,為何飄落紅塵中……


    少女見一個傻小子看著自己發呆,秀眉微蹙,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陳嶽一驚而醒,趕緊見禮:“晚輩陳嶽,多謝前輩相救。”心中一陣後怕,此女修為如此之高,還拄著一根拐棍,多半是駐顏有術的前輩高人,豈能還是懷春少女?自己剛才的舉動,實在太過冒失……


    少女移開目光,看向春蟬說道:“這位師弟是‘大荒師叔’門下,我豈能見死不救。”說著從袖中拈出一粒翠綠欲滴的丹丸遞進春蟬嘴裏,素手在他喉頭輕輕一點。


    春蟬蒼白的臉色漸漸紅潤,突然睜開雙眼“哇”地吐出一口淤血。


    陳嶽大驚,少女卻鬆了口氣:“幸虧有‘大荒師叔’的‘乙木神雷符’護身,之前隻是一口氣憋住了,淤血吐出來便不礙事了。”


    孫迪一指陳嶽說道:“既然人沒事,此子可不是‘大荒老兒’門下,我可以帶走那吧。”


    少女秀眉微蹙,一時倒沒多言。陳嶽心中一涼,正不知該說什麽。


    青衫少年曲指一彈飛劍,不屑道:“打了我們的人,還讓你帶走他的朋友。要是傳出去,我們以後還怎麽在修行道行走!”


    孫迪皺起眉頭,陳嶽心中一暖,這才仔細打量眼前少年。


    隻見他神情飛揚,目光明亮異常。一頭半長不短的黑發,堪堪被一枚寶光流轉的玉環束起。上身窄一件鮮亮的窄袖青衫,腰間圍一條銀絲緞帶,腳上穿一雙銀緞鏽靴,將他並不高的身形束得健美而典雅,一股莫名的傲氣透體而出,讓人不敢逼視。


    姐弟二人不是人中龍鳳,就是天之驕子。萍水相逢,陳嶽不想被人看扁,心一橫抱拳道:“多謝前輩好意,隻需讓我們進‘幻月洞’公平比試即可。我若輸了,便將‘飛行氣術’給他。他若輸了,放我離開便是。”


    “還有這種好事?”少年驚疑一聲,卻擺手道:“不行,這太不公平了!孫迪,想要人家的‘飛行氣術’,你要出一樣差不多彩頭才行。”


    “公平……”孫迪玩味地撇了撇嘴,看向少女,眼角餘光卻在陳嶽、春蟬和青衣少年身上逡巡。意思很明顯,雖然我奈何不了你,但你也不可能同時護住他們三人。


    少女目不斜視,淡然說道:“就依陳嶽所言,不過由我帶他進洞和你比試。”


    孫迪眉頭一皺,目光在陳嶽身上轉了兩轉,忽然笑道:“可以,反正來日方長。”


    “這是要秋後算賬的意思……”陳嶽一凜,暗暗思忖:“與其欠他們一個人情,不如讓他們知道我的實力。反正跑不掉,如果僥幸獲勝,被兩位前輩收錄門下,就不怕這孫迪報複了……”於是向少女一抱拳道:“多謝前輩好意,此事因在下而起,在下自己解決。”說著自顧向“幻月洞”走去。


    少女秀眉微蹙,這個“武徒”居然會拒絕她一個“法王”的好意,這真是稀奇,但也樂得少管閑事。


    春蟬怔怔地看著事態變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陳嶽走到洞口,回頭向他一抱拳,大步走進洞中。


    “那小子還真有骨氣,幻月洞比的是心性,我看他未必會輸。”少年笑了笑,伸手相請:“孫道友,請吧。”


    孫迪笑道:“嗬!你以為我的心境還不如一個武徒?笑話!”一揮袍袖,也大步走進洞中。


    春蟬怔怔地看著幻月洞口,心裏一陣憋屈。雖然對方覬覦的是陳嶽的功法,但不能說與他毫無關係。陳嶽為了維護他自曝其短,與敵人鬥誌鬥勇。而他卻因為有師尊的庇護,可以置身事外。


    眼看陳嶽無路可走,他竟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想到陳嶽一路上喊他“師兄”,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師兄?我算什麽師兄……”深深吸吸了口氣,也一咬牙,抱拳道:“師兄,師姐,多謝你們相救,春蟬感激不盡。陳師兄和我一起來的,我不能讓他孤身犯險,也進去了。”


    少女秀眉微蹙,勸道:“春蟬師弟,你有傷在身,如何能進‘幻月洞’。”


    春蟬更加堅定,說道:“幻月洞考驗的是心境,些許外傷,並無影響。說不定我還能借此明誌,突破心境呢。”


    少女一想也是,從袖中摸出一張巴掌大的紙箋說道:“那師弟帶好這張‘救生符’,如果師弟生命垂危,它能將你送出‘幻月洞’。”


    春蟬一喜,接過符籙作揖道:“多謝師姐厚賜,我先進去了。等贏了比試,我再重重感謝二位。”說完收起絲帶,也進了“幻月洞”。


    片刻之間,幻月洞外隻剩姐弟兩人。少年四下掃了一眼,確認無人後慎重問道:“姐姐,我們真的也要進去嗎?”


    “當然。”少女點頭道:“我已經請‘苦岸大師’算過,我‘破劫’的關鍵就在‘幻月洞’。後來我仔細查了宗內典籍,幻月洞乃是師祖昔年開辟的一座別府,裏麵一定有師祖遺寶。我又借了好幾樣破幻定神的寶物,此行定然無礙。”


    少年撇了撇嘴,還是說道:“可是師尊早已命令,昆侖弟子不準踏入‘幻月洞’一步。”


    少女明眸璀璨,不以為然道:“師尊是我們親爹,你和我一起進去,法不責眾,他們不會怪我們的。”


    “呃……”少年為難道:“我也要進去嗎……”


    少女蹙眉道:“師尊雖然賜了你‘冰魄劍’,但你心浮氣躁,根本不能發揮出此劍威力,要不然也不會兩次被孫迪擊飛。眼下正好進去磨練一番,如果你能禦劍回去,師尊非但不會責怪你,還會誇獎你呢。再說‘大荒師叔’的弟子有難,我們怎麽也要看護一二。再說,你忍心看我墜劫嗎……”


    少年想到禦劍飛行的暢快,精神大振,猶豫片刻終於點頭答道:“好吧。不過你要是得到其它寶物,也要分我一半。”


    “可以。”少女明眸璀璨,微微一笑。


    姐弟兩人一起走入洞中,石人隨後走來,在外坐下,用身體封住了洞口,“幻月洞”外再無絲毫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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