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係錯綜複雜,哪怕他視野清晰,若不認識路,想找到一個人也不容易。如果再被“心瘴”蒙蔽,兩個人幾乎不可能相遇。而如果不認識路,很難走出洞口多遠。


    陳嶽一番搜索,終於在出口附近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春蟬。


    他神情恬靜,呼吸均勻,似正做著一個美夢中,怎麽也喚不醒。陳嶽搖了搖頭,將他抱起,又轉過七條洞係後,便走到了出口。卻見洞口已被一塊巨石封死,石頭縫隙中隱隱有熔岩流動,赫然就是清璿召喚的熔岩傀儡。


    “清璿,你害死我了……”陳嶽心裏一陣發苦,也隻能先將春蟬放到一邊,就地吐納修煉。


    墨瞳的“元氣珠”已經完全消化,陳嶽的真氣團濃鬱如實。吸氣,將真氣團極力壓縮,然後借助真氣的反彈之力呼氣,再將真氣團極力發散……隻要將真氣聚合成珠,就算“聚氣”了。


    意識隨之融入天地,洞口周圍的情形漸漸浮現在他心中。清璿姐弟正朝洞口走來,似乎正在爭執什麽,看起來並不愉快。另一邊,孫迪也朝洞口緩緩走來,目光一片清明。三人雖然清醒,但行動並不快,腳下的路徑也非筆直,顯然還頗受“心瘴”影響。


    陳嶽一凜,睜開了雙眼,眼見孫迪從一旁岔路轉出,目光一凝說道:“孫迪,你輸了!”


    孫迪一驚,四下望了望,眼中突然爆出兩道寒光,直撲向聲音來處。


    陳嶽早料到他會殺人滅口,說完話便抱著春蟬躲到了另一邊洞壁前。


    孫迪毫無察覺,閃電般衝到一側洞壁前,五指如鉤就是一揮,帶起一道三尺白芒斬上洞壁。元氣轟然爆開,周圍瘴氣非但不退,反而沸騰起來反撲向他。


    “不好!”孫迪不愧是武王,驚呼一聲衝向出口,又是奮力一爪。


    熔岩巨人一震,轟然爆炸,頓時碎石紛飛,岩漿迸射,一道天光射入洞中。


    一團岩漿正好打在孫迪胸口,發出“嗤”的一聲急響,仿佛一塊肉被扔下了油鍋。他神情瘋狂,咬著牙一頭鑽出洞口,留下一陣焦糊。


    他猛地回頭,看見站在洞口的陳嶽,心中殺機沸騰:“我堂堂‘武王’,居然被一個武徒戲弄得如此狼狽,此子必須要死!”但看到洞口翻滾的濃霧,他又一陣膽寒,頓時暴怒,一指陳嶽吼道:“小畜生,還不出來納命!”狂暴的氣勢洶湧澎湃,周圍岩石崩裂,碎石飛濺。同時胸口一片元氣湧出,不過幾個呼吸,被燒傷的血肉又已恢複如初。


    “這就是武王真正的實力,白骨生肉,不死不傷。緊憑氣勢衝擊,便有萬夫莫當之勇,果然是人中王者……”陳嶽盯著洞外的飛沙走石,心中一陣羨慕,但見洞中絲毫不受影響,不由反唇相譏:“你不是高手嗎,你不是‘武王’嗎?有種進來呀……這裏好多寶貝,一人高的珊瑚,桌子大的硨磲,白玉雕的大床,西瓜大的寶石……金子算什麽,在這裏隻能用來鋪地。白銀就更不值錢了,隻能用來做馬桶……你不是想要‘飛行氣術’嗎,都糊在窗子上,自己進來撕吧……”


    “無知畜生,你找死!”當此羞辱,孫迪怒吼一聲,再也壓製不住心底的憤怒,身形如一道閃電衝出,五指如鉤又是一揮。


    三道六尺白芒橫掃而出,轉眼將陳嶽截成四段,卻一滴鮮血也沒流出。


    “幻覺?”孫迪一愣,眨了眨眼睛,洞口哪裏還有陳嶽的屍體。


    他狠狠搖了搖腦袋,臉色蒼白自語道:“我已出洞,幻術竟然還能影響到我……”


    他目光一凝,收起氣勢向洞口一抱拳道:“孫某願賭服輸,告辭!”說完大步走入梅林。


    陳嶽卻覺得他忽然從一隻孤傲的貓變成了一條陰毒的蛇,豈敢相信他真的走了,站在洞口一直不敢出去。


    片刻後腳步聲響,清璿姐弟並肩走來。清璿複雜地看了陳嶽一眼,亦如從前冰冷道:“我的熔岩傀儡是被孫迪擊潰的?”


    “是。”陳嶽點頭道:“我先他一步到達洞口,他想殺我滅口,結果被幻術反噬,拚著受傷擊潰熔岩傀儡逃出去了。現在應該還躲在附近,我不敢出去。”


    “身為‘武王’,居然如此下作,真不要臉!”周青雲冷笑一聲,一揚手飛劍祭出,當先走出了洞口。劍刃輕鳴,劍光森寒,明顯比之前鋒利了兩分。


    “修煉飛劍之術果然需要心境支持,不知道我現在能不能練飛劍……”陳嶽滿心羨慕,跟在了他後麵。


    洞外正當傍晚時分,一股冷風吹來,三人方覺雙腳真正踩在了地上,眉宇間都溢出幾分疲倦。就連春蟬的臉色也蒼白起來,神情卻不再變化。


    清璿的神情仍然冰冷,仿佛洞中一切隻是大夢一場。她目光飛快掃過陳嶽,便閉上了眼睛,掐指一算說道:“我們進洞整整四日有餘,所幸都有驚無險。”


    青雲看著昏迷的春蟬,說道:“現在讓他們自己走,肯定被孫迪報複。我們就送佛送到西,再送他們回去吧。”


    清璿的目光飛快掃過陳嶽,哼道:“你這麽熱心腸,自己送他們回去好了!”說著一翻手,掌心光芒一閃,一支玉石短棒憑空飛出被她握住。


    她走到一塊空地上,便用短棒在地上勾畫起來。玉棒劃過地麵,留下一枚枚光澤溫潤的符印。


    陳嶽心中大奇,凝神細看。周青雲則握緊了飛劍,警惕地盯著周圍,解釋道:“陣圖必須一氣嗬成,法師在繪製陣圖的時候必須犬神灌注,是最脆弱的時候,必須有人在一旁保戶。”


    陳嶽一凜,也仔細看向周圍。隨即發現視力好了許多,隻要精神集中,十丈開外的一顆石子都是纖毫畢露,風吹過山石草木發出的聲響也是清晰可辨。不過如果孫迪躲在霧中,卻是發現不了。


    一刻鍾後,一片直徑丈許的圓形圖案繪製完畢。玉棒明顯短了一截,再次被周清璿收起。她又用法杖一指陣圖,杖頭一顆拳頭大的晶石光芒大放,一股龐大的元氣洶湧而出,頓時將陣圖點亮。


    清璿透了口氣,輕拭額上香汗說道:“你們還不過來。”


    周青雲當先站上陣圖,陳嶽也抱著春蟬站了上去,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清璿一舉法杖,一股更加澎湃的元氣湧出,陣圖光芒迸射。


    陳嶽眯起眼睛,隻見一側濃霧中驀地衝出一道白影,正是孫迪。


    “不好!”周青雲驚呼,冰魄劍一閃飛出。


    “別動!”清璿怒斥一聲,送出的元氣再次增強。


    “你們走不了!”孫迪如野獸低吼,目光瘋狂,任由心中殺意肆掠,一指點在劍鋒上。


    “錚—”一聲金鐵交鳴,元氣轟然爆發。飛劍一震,竟然打著轉倒飛回來。周青雲臉色一白,勉強收住飛劍,氣息頓時萎靡。


    孫迪一頓,身前衣衫炸裂,顯出一身白玉般的肌肉。他的神情更加猙獰,再次撲向四人。


    “武王之強,竟然不懼飛劍!”陳嶽心中駭然。


    清璿大驚,急道:“攔住他!”


    周青雲一急,就要再次放出飛劍,腳下卻一個踉蹌,竟然站也站不穩。


    陳嶽眼看孫迪發瘋一般,心一橫盯著他雙眼提氣喝道:“孫道友,還不醒來,更待何時!你以為自己出了‘幻月洞’嗎!”


    孫迪大驚,目光驟然清明,驚恐地看向四周。


    就是這一耽擱,陣圖化作一根光柱衝霄而起,一閃而逝。


    孫迪反應過來,原地哪裏還有四人的身影,心中殺意頓時爆發,他忍不住仰天怒吼:“小畜生,別讓本王再碰到你……”一股氣勢轟然橫掃,周圍碎石炸裂……


    陳嶽腳下突然一空,猛地睜眼,一座圓形水池迎麵撞來,接著一頭紮進水麵。


    池子成碗形,大約十丈寬闊。池水清冽刺骨,他一驚而醒,托著掙紮的春蟬走向岸邊。


    周青雲已經站在岸上,指著兩人哈哈大笑。清璿也是忍俊不禁,素手輕揮,一股異風拂過,瞬間帶走了兩人身上的水漬。


    春蟬連咳出幾口水,終於清醒過來,看著周圍茫然道:“這是……”


    池子建在一座平台上,天邊夕陽落幕,火雲翻滾。近前赫然是一片飛簷翹角,密密麻麻如一簇魚鱗。


    陳嶽愣了愣,詫異道:“這是雍城?”心中頓時翻起驚濤駭浪:“瞬間跨越數百裏距離,難道這就是‘法王’的實力?”


    四人所在的平台,正是雍城城牆西北角,遠處城牆上還有一甲士正在巡邏。向北眺望,隻見一條大河奔騰向東,河對岸沃野無垠,一直延伸到天邊。


    既然到了雍城,陳嶽自負為半個地主,抱拳道:“如果三位不介意,一起去吃晚飯吧。”


    周青雲摸了摸肚子,笑道:“既然師弟請客,我當然不介意,就是怕你沒帶錢啊。”


    “呃……”陳嶽還真沒帶錢,但在清璿麵前,就算打腫臉也要充一回胖子,心一橫道:“我也沒帶錢,不過有人請客。”說著當先走下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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