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一幕,陳嶽一陣心驚,頓知自己若退,必然被南宮銘積蓄的劍氣絞殺,哪裏敢退。


    一道劍氣掃過,猶如寒風刮骨,陳嶽堪堪避開。隻聽“刺啦”一聲,堅韌的野豬皮甲竟被削掉了一角。


    他心中一凜,上官燕同樣大驚,鼓起真氣想再次上前助戰,呼嘯的狂風卻將她死死擋在數丈開外。她幾次嚐試都無法逼近,這才知道南宮銘的劍法是越近越險,越遠越猛,越戰越強。得此劍法,堪稱不敗。


    南宮銘精神大振,獰笑道:“陳嶽,下麵我就讓你見識一下青萍劍法真正的威力,銀河九天!”說著舞出一朵劍花,“唰唰唰”三劍揮出。


    劍勢如銀河落地,三道劍氣如三股白浪奔騰咆哮。陳嶽一凜,迎著劍勢繼續閃避。


    身形從三道劍氣之間穿過如被鋼刀刮骨,全身一陣刺痛。若非他專門練過挨打,稍一閃失就是皮開肉綻。隻聽“刺啦”一聲脆響,皮甲下擺被劍氣絞得粉碎。


    南宮銘目光森寒,嘴角泛起一絲獰笑,左手捏著劍訣,劍花繼續舞動,“唰唰唰”又是三劍,又是三股狂濤般的劍氣卷向陳嶽。


    這三道劍氣來得極是刁鑽,陳嶽知道無法完全避過,立即鼓起真氣護身。體表瞬間溢出一道手掌厚無形屏障,他的身形隨之模糊。


    一道劍氣從胸前擦過,他全身一震,如被一塊堅冰撞上,隻聽“轟隆”一聲爆鳴,不由踉蹌後退,護身真氣應聲崩潰。一股寒意直透骨髓,他一個激靈,氣血為之一凝。


    “去死!”南宮銘劍鋒顫抖,狂吼一聲又是三劍揮出,嘴唇漸漸蒼白。


    又是三道劍氣撲向陳嶽,眼看他身子僵硬,避無可避,上官燕不由驚呼:“不!”


    這一招“銀河九天”雖分三次施展,前後相隔也不過一個呼吸,可謂一氣嗬成。形勢急轉直下,山下眾人無不愕然。


    “不好!”清璿驚呼一聲,法杖一頓地麵,周身氣勢暴漲,身子一晃卻仍在原地,竟然無法挪移過去,臉色頓時大變。


    周青雲同時衝出,右手向前一指,“冰魄劍”化作三尺寒芒破風激射,直奔山頂。但雙方相隔至少百丈,哪裏來得急救援。


    “他們救不了你!”一招使完,南宮銘也是一個踉蹌,目光卻是一寒,利劍一挺,隨後刺向陳嶽胸口。就算陳嶽還能襠下他三道劍氣,也絕對避不開他這一劍,這一劍可謂必殺。


    當此危局,陳嶽也不敢繼續留手,目光一寒喝道:“冰靈!”


    頭頂紫光一閃,一隻紫色蝴蝶憑空浮現,雙翼一扇。一股幽藍寒氣罩下,瞬間化作寒冰將他身軀凍結。


    紫色蝴蝶融入冰層,寒冰紫光蕩漾,又在瞬間化作一套精美的甲胄,包裹住了陳嶽全身。


    “轟轟轟!”三道劍氣撞在鎧甲胸口,陳嶽身形劇震,踉蹌後退,鏡麵般的冰甲表麵竟然浮現出了一片蛛網般的裂紋。


    南宮銘目光一凝,並不意外。陳嶽跟隨周清璿混了這麽久,如果一點好處都沒撈到,反而不正常,生死之際用出這副“靈鎧”才在情理之中。不過在他劍鋒之前,一切都是紙紮泥糊。


    他再不懷疑,劍鋒一偏直刺那片裂紋而去,咬牙喝道:“受死!”


    在他想來,此劍洞穿這薄如蟬翼的冰甲,還不是切豆腐一樣。劍鋒寒光流轉,卻再也沒有那股逼人的銳氣。


    “強弩之末……”陳嶽冷笑一聲,右手指拈蘭花,三根寒冰包裹的手指閃電般夾住了劍鋒,劍鋒隨即定在他胸前三寸之處。


    南宮銘一驚,猛地發力,寶劍卻似插進了銅牆鐵壁,竟然不動分毫。


    “不可能!”他驚呼一聲,神情驟然猙獰,鼓起真氣就要再催劍訣。


    陳嶽目光一寒,側身讓開劍鋒,左手一拳搗在南宮銘肚子上。


    “砰!”一聲悶響,南宮銘蒼白的臉色驟然通紅,身子如蝦仁蜷起,倒飛出去。


    陳嶽隨手一甩,將寶劍扔向山下,目光一片冰寒。南宮銘橫飛出數丈摔在地上,捂住肚子一陣打滾,一時竟然爬不起來……


    形勢瞬間逆轉,周青雲剛衝出數丈便停下了身形,清璿嫣然笑道:“陳嶽已經悟體,這一拳下的力量可那麽好受。南宮銘已是強弩之末,沒有了寶劍倚仗,我看他還能耍出什麽花樣。”


    櫻空竹看向北麵,江上一團霧氣翻滾,沒有一人出來營救。她繡眉微蹙,沉吟道:“隻怕南宮銘還有後手,此戰還沒有結束。我們的目標不是南宮銘,盯緊孫迪他們,隨時準備動手!”


    眾人精神一振,各自取出法器。


    ……


    “打得好,嶽哥威武!”城投上火光搖晃,佟錘和錢多多興奮的叫喊聲響徹四野。


    陳峰嘴角微抽,不屑道:“二打一也值得叫好?真是恬不知恥……”


    錢多多心情大好,嫣然笑道:“換作你,二十打一要是能贏,本姑娘一樣為你叫好!”


    陳峰眉頭一皺,氣極而笑:“打他陳嶽還用二十個?我一個……”說道這裏,這才開始權衡自己一個可以打幾個陳嶽,張了張嘴也有些說不出口。


    佟錘神清氣爽,哈哈笑道:“你一個人可以打幾個嶽哥,怎麽不說了?”


    陳峰和陳嶽交過手,大庭廣眾之下,他也沒臉繼續吹牛,下巴一揚不屑道:“我們堂堂王孫公子,血脈高貴,品行端正,豈能和這等無恥小人一般見識。”


    “對!”眾少年紛紛附和:“決鬥是神聖的,他居然以多欺少,我們血脈世家的榮耀都被他玷汙了!”


    “和這種卑鄙小人相提並論,簡直就是我等的恥辱!”


    “虧你們還有臉為他搖旗呐喊,我等羞與你們為伍,今後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


    ……


    南霸天和樓上眾人的神情卻恰恰相反,雍王盯著陳嶽眉頭緊鎖,沉吟道:“那是什麽靈術,他居然擁有‘冰靈根’……”


    陳煉臉色一白,心中驚濤駭浪:“‘靈根’可是比‘血脈’更加珍貴的資質,如果讓老頭子知道他有‘靈根’,陳家今後豈有我立錐之地……”


    一轉念間,他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欄杆上咬牙道:“我陳家史上根本無人激發‘靈根’,那個畜生根本就不是我大哥的種,他是野種……啊——”一聲狂吼,似乎憤怒到了極點。


    眾人一呆,忽然想到什麽,佟千山皺眉沉吟道:“我們佟家史上,似乎也沒出過‘靈根’族人……”


    “我們唐家也沒出過。”


    “我們上官家似乎也沒出過。”


    ……


    眾家主紛紛證實過後,程野俊恍然道:“這麽一說,我也從未發現哪個血脈世家誕生過擁有‘靈根’的族人,難怪隱門幾乎不在血脈世家收徒。”


    雍王一展折扇,輕鬆笑道:“真靈天獸血脈本來就是吞噬‘靈根’壯大的,難道你們不知道?”


    眾人一臉茫然,他正色說道:“嚴格說來,我們通常所說的靈根為‘骨靈根’,生來既定,無法改變。我們的血脈也是一種‘靈根’,所以激發以後同樣可以駕馭天地之靈,而且可以在後天不斷壯大。兩種‘靈根’無法並存,所以血脈世家不可能出現有‘骨靈根’的子弟。現在看來,陳嶽那小子很有可能不的是陳家血脈。有意思,有意思啊……”


    “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姓陳!”陳煉捏著欄杆咬牙切齒。


    眾人卻暗翻白眼:“虧你還是一家之主,目光居然如此短淺,陳家真的是不行了……”


    陳峰見眾少年疑惑地看向自己,神情一肅說道:“他卑劣的行為已經證明了他肮髒的血脈,我陳峰居然和這個野種一起生活十幾年……不行,我要吐了,我要回去洗澡!”


    不遠處,青翟繡眉一皺,嫌惡道:“哎呀,我居然還跟他同屋喝過茶,真是惡心……”


    上官鳳俏臉一沉,低喝道:“知道惡心你還說出來,今後誰都不準在我麵前提他一個字。”


    “那燕姐……”有人小聲嘀咕。


    “她自甘下賤,自然由她。”紅鸞蹙眉嗔道:“和這種絞在一起,我們‘九幽冰鳳’高貴的血脈都被玷汙了!”


    上官鳳微微蹙眉,定睛隻見上官燕盯著陳嶽柔情款款,目不轉睛,不由歎了口氣,倒也沒有反駁。


    佟錘眉頭一皺,忍不住笑道:“人家是有‘靈根’的,你們這種垃圾血脈在人家麵前,才是地地道道的野種,你們居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簡直可笑!”


    眾人一呆,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看向他無不咬牙切齒。


    ……


    “嶽哥!”眼見陳嶽反敗為勝,上官燕大喜過望,小鳥依人般來到陳嶽身後。


    陳嶽和南宮銘交戰,她心裏也在交戰:她喜歡的到底是過去那個一無所有,卻對她全心全意的陳嶽。還是眼前這個意氣風發,卻對她不屑一顧的陳嶽。


    雖然前後都是陳嶽,她卻覺得他們是兩個人。前者看似體貼,卻什麽也給不她,相處近十年,她除了難堪,就是膩煩。後者看似冷酷,卻能為她遮風擋雨,雖然重新認識才十幾天,卻已讓她如癡如狂……


    一股莫名的意誌不斷告訴她,她之前的選擇沒有錯。她堂堂上官家二小姐,天資卓絕,本來就不應該被一個沒錢、沒勢、沒前途的廢物綁架。


    她之所以精神崩潰,隻是因為事情一再出乎預料,而她卻受某種劣根影響,一再做出錯誤的選擇。不過隨著兩人決出勝負,她也想通了,她應該選擇強者。


    陳嶽驀然回首,隻見她眉心琉璃光芒明亮,鳳眸熠熠生輝,臉上再也沒絲毫驚慌和惶恐,知道她的心結已解,微一點頭便再次看向南宮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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