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世家滾出‘乾園’,這是對你們勾結邪修的最後懲罰!”陳嶽瞟向眾人冷冷一笑,大搖大擺坐到了主位上。


    “你休想!”南宮彪呲目欲裂,咬牙喝道:“此乃禦賜莊園,你們敢得罪大周皇室嗎,也不嫌燙手?”


    陳嶽搖頭冷笑:“天高皇帝遠,南宮世家不是一直將這句話掛在嘴邊嗎,現在還要我來教你們?”說著,他目光一冷,掃向其餘人問道:“南宮彪不願意走,你們是什麽意思。”


    眾少年臉色蒼白,身軀篩糠一般顫抖。一個頗為美麗的少女抿了抿嘴唇,問道:“如果不走,會怎麽樣……”


    “你說呢?”陳嶽展顏一笑,向殿外招了招手。


    沈狂帶著一群武師大步湧入殿中,一抱拳問道:“莊主,俗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不如將這些人交給我……”說著抬手一揮,做了個斬的手勢。


    眾少年一個激靈,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那少女臉色一變,驚呼道:“我走……”


    “我們也走……”其餘少年立即表態。


    “天亮之前,離開‘乾園’,這是對你們的最後懲罰!”陳嶽再次重申,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南宮彪心念猶如電閃,片刻後便想通了。俗話說“大有大的難處”,搬進“乾園”以來,南宮家每天的開銷就像流水一般,這還不到兩個月,家底就要被掏空了。即使陳嶽現在不來,他們過不了兩個月也要乖乖搬回老宅去。


    形勢比人強,他不得不低頭,向陳嶽一抱拳道:“我們放棄‘乾園’,隱門真就不再追究我們?”


    陳嶽哪裏敢打這個包票,隻哈哈笑道:“不作死就不會死,管好你們南宮家的子孫吧。要是再出一個南宮銘,閻王都救不了你們。”


    南宮彪咬著牙又一抱拳,轉身而去……


    眾武師麵麵相覷,他們一招未出,南宮家居然就慫了,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陳嶽展開神識,南宮家的族人果然在收拾細軟。


    這變故來得太快,外係族人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紛紛抱怨,更有甚者嚷著要來湖心島拚命,卻被南宮彪一一喝止。


    片刻之後,南宮家的核心族人再次聚集到了外院的會客廳,加起來也有四十多個武師。眾人大眼瞪著小眼,也是一臉無奈。


    沉默片刻後,南宮彪長長呼出口氣,無奈歎道:“這園子本來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丟了也不可惜。回去以後,自己管好自己的人,散了吧!”


    陳嶽看在眼裏,拿出“傳訊牌”給周青雲發了一道訊息:“‘乾園’已經拿下,讓你姐姐過來接收。”


    天亮時分,南宮彪帶著一隊小廝將正殿上的匾額摘了下來,又將殿中的白銀飛虎抬了出去。隨後角門大開,一輛輛馬車接連駛出,“隴西王府”上至世子,下至仆役,一律跟在車邊,車中裝滿了物品。


    車隊浩浩蕩蕩行駛在坊市之間,雖然隻隔了幾條街,還是被早起的路人看見,消息不脛而走……


    日出時分,園林一片安靜,再也沒有一個外人。朝陽噴薄而出,水麵波光粼粼,照在人心裏一片空曠。


    陳嶽站在湖邊一座涼亭中,對沈狂眾人一抱拳道:“此間事了,你們回‘飛虎堂’吧。以後‘飛虎堂’改名為‘大義堂’,你們選一位總教頭,一位堂主出來,以後直接對大總管負責。”


    眾人相視一眼,心中了然。總教頭自然要是修為最高,實力最強,最能撐門麵的。堂主則要是人緣最好,見識最廣,最能辦事的。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如此安排,倒沒有人不服氣。


    陳嶽眼看著眾人離去,也劃了艘小船,向外院一座六角涼亭而去。


    亭子依水而立,亭角上掛著嶄新的風鈴,一陣陣清脆悅耳的鈴聲悠悠響起。四麵簷下掛了竹簾,隻留下一麵進人,一麵賞景。此時此刻,亭中有套精致的紅木桌椅,桌上還放著一副棋盤,打掃得一塵不染,一看就是南宮家的小姐們平時遊戲之所。


    陳嶽走入亭中,在欄杆前坐下,心中百感交集。兩個月前,他在此經曆了人生最屈辱的一幕,兩個月後,南宮銘被他親手斬殺,南宮世家在他麵前卑躬屈膝,當真是人生百變,世事無常。


    往事如浮光掠影,在他腦海中晃過。是非成敗,榮辱得失,一遍遍拷問著他的靈魂。陳嶽看著湖麵,任由心緒起伏,心境漸漸開朗,目光越發明亮。


    當日的屈辱,一直是他心中的噩夢,縱然南宮銘死,他也不願意想起。而此時此刻,他終於可以坦然麵對那份記憶。一成一敗為一劫,這是他的劫數,也是他的因果,僅此而已。


    忽然腳步聲響,陳嶽循聲回頭,隻見柳蔭下走來一位青衫少女。她用金釵束了“飛仙髻”,眉如墨畫,眼似寒星,神情冰冷,體格風騷,一套淡青宮裝迎風飛揚,正是清璿。


    陳嶽心中一喜,剛欲招呼,卻發現她和從前不同,頓時不敢造次,起身一揖說道:“見過仙子,南宮世家已經讓出‘乾園’。我殺了南宮虎,答應他們這是對南宮世家最後的懲罰。”


    清璿目光一凝,再次打量陳嶽,眼中一絲疑惑一閃而逝。她微微點頭,走入亭中坐下,悠然問道:“你殺南宮虎時,是否有人看見。”


    陳嶽實話實說:“我是在妓院裏趁他不備,偷襲得手的,不少人都看見了。”


    清璿秀眉微蹙,看向遠方沉吟道:“這倒有些麻煩,他畢竟大周國冊封的王爵,你殺了他,大周國朝廷不可能不管。”


    陳嶽早就料到了此事,不過聽她的口氣,是不打算幫出頭,心中暗歎一聲,一抱拳主動說道:“我知道了,這就去和錢多多將莊園的事情交接清楚。朝廷若派人查起來,還請仙子周旋一二。”


    清璿點頭,淡然說道:“你不在,我自然好出力。”


    “多謝仙子。”陳嶽躬身一揖,轉身而去。


    清璿悠悠側頭,看著陳嶽崢嶸的背影,目光時而清明,時而朦朧,心中充滿了疑惑。和“芙蕖”靜修半月,她漸漸意識到從前對陳嶽的情感是受“幻月洞”的影響。


    可在再次到陳嶽,陳嶽已經幫她拿下了“乾園”,行動迅速,手段高明,讓她不得不另眼相看。而陳嶽對她雖然恭敬,其中的疏離之意卻溢於言表,讓她心中某處又微微一陣酸痛。這感覺很飄渺,卻又有一種福至心靈的美妙,讓她分不清是真是幻。


    眼看著陳嶽消失在林**盡頭,她眼中疑惑更濃,心中暗道:“難道‘幻月洞’真的恐怖如斯?到底哪才是真,哪才是幻……”


    ……


    陳嶽走在出城的路上,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煩躁。不過無論如何,清璿都幫了他,他心裏隻有感激。這樣一想,他就釋懷了:“以我現在的身份,再作任何設想都是妄念。凡夫畏果,修士為因。此念為因,不可任其滋生……”


    他回到義莊,眾人正在殿前吃早點,周青雲欣然問道:“‘乾園’真的拿下了?”


    “嗯。”陳嶽點頭,在桌前坐下,看了眾人一眼,正色說道:“我殺了南宮虎,好多人都看見了,朝廷肯定會查,我要出去躲一段時間。”


    “啊?”眾人俱是一驚,春蟬睜大眼睛問道:“南宮虎是‘王者’,你是怎麽殺他的……”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陳嶽一笑,實話實說:“我讓南霸天將他約到了妓院裏,用飛劍偷襲了他,南霸天也給他一拳。”


    眾人更加錯愕,陳嶽又對錢多多說道:“南霸天想將他的‘皮條’生意並入‘義莊’,我答應了。”


    眾人又是一愣,春雨四姐妹頓時瞪大了眼睛,春蟬滿臉通紅,訕訕說道:“這不太好吧……”


    陳嶽神情一正,一拍他肩膀,義正言辭道:“所以你們要去渡那些失足少女出苦海,要讓她們有尊嚴地生活下去,要讓她們明白什麽才是生活的真諦。”


    “呃……”眾人再次愣住,看向陳嶽的目光頓時充滿了崇敬。比起他們的嫌惡和避諱,陳嶽的境界顯然更高一層。


    周青雲目光大亮,躍躍欲試。春蟬眨了眨眼睛,撓著頭問道:“師兄,什麽才是生活的真諦。”


    眾人又是一呆,他們似乎也不知道生活的真諦是什麽,怎麽去度化別人……


    “這個嘛……”陳嶽看向遠方,意味深長道:“生活的真諦在於意義。”


    眾人若有所思,春蟬又問:“那什麽又是意義。”


    陳嶽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師弟,每個人的意義都不一樣。你的意義,你要自己尋找。”


    “呃……”眾人若有所悟,可仔細一想,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春蟬臉一紅,苦惱道:“萬一我抵禦不住誘惑怎麽辦。”


    “那就別忘了付錢。”陳嶽一本正經道:“雖然買賣是自己的,但生意歸生意,你去逛窯子,一樣要付錢。”


    春雨姐妹隨即瞪大眼睛,陳嶽輕咳一聲說道:“當然,以你們的道行,還不能直接渡化失足少女,到時候盡量安排她們從良就是。”


    四女這才緩了臉色,陳嶽又囑咐錢多多:“昨晚參加行動的武師,我許了他們每人五百股,直接從我的股份裏扣。他們會選出一個堂主,以後直接對你負責。這是春雨師姐製作的法器,你找機會賣了吧。”說著,將春雨昨天給他的匣子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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