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摸黑終於找到駕駛艙,裏麵透出了日光燈的光線,我忽然發現很不對勁,為什麽駕駛艙的門是開著的?一般上這裏的門都是關的,因為如果敞開著海浪風雨等等外在因素可能波及駕駛儀器,從而使機器發生故障。


    剛想進門,迎麵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向我急速衝了過來。‘碰’的一聲響,我和那東西撞了個滿懷,我一屁股跌坐在地,腦袋嗡嗡作響。剛抬起頭,撞我那東西急切的說:“哥,你沒事吧?你嚇死我了你,我還以為你被虱子給吃了!”


    “沒,沒事!”我揉著腦袋回道。而麵前的小鳳在我渾身上下觀察著,生怕我會缺胳膊斷腿似的。


    小鳳發現我渾身沒少什麽零件,才出了口氣緩緩說:“我看見那虱子整個人都傻了!當時隻知道逃命,被阿旺他們架著跑,跑了老大一段才發現你沒有跟上,我才回頭來找你來了。”


    在妹妹解釋的同時他的幾個跟班也頗為尷尬的符合著。自己妹妹我是知道性子的,不是嚇懵逼裏肯定不會拋下我獨自跑的。而那她身後的幾個跟班就另當別論了,他們是赤裸裸的拋下我而去保護他們的船長了。這是明擺著不把我這大少爺當回事了。


    我雖然心頭鬱悶,也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去指責他們,我能說什麽呢?指責他們盡忠職守保護自己船長?接著一行五人走進駕駛艙,我發現裏麵的各種儀器正亮著啟動燈,燈火通明一片,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而更為詭異的是船舵居然沒人控製自己在擺舵。難道說這黃月英號有自動航行功能?可是老媽從來沒有提起過啊?心說今天遇見的邪乎事情這麽多,難道說這裏又有一隻看不見的虱子?


    想到這裏,我剛剛鬆懈的神經又開始緊繃起來,牆壁上忽然有什麽東西‘哢擦’一聲,接著發出“叮叮”的脆響。我正緊張兮兮的看著四處,這一下幾乎把我嚇癱了,剛想撒丫子狂奔,阿旺伸手拉著了我,提醒道:“少爺,隻是牆上的掛鍾,三點了!”


    “哢哢哢”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金屬摩擦,整艘船隻晃了晃,這似乎是落錨的聲音。船開始緩緩停泊下來,駕駛艙的儀器也暗了一大半,原本左右搖擺的船舵,現在已經靜止不動。


    隨著最後一道劇烈晃蕩。我打了個踉蹌,船隻終於停下。這時候我被晃蕩的胃裏翻滾,臉色發白,我知道可能剛剛被虱子追,神情緊繃,現在又劇烈的搖晃或許有些暈船。


    小鳳指著玻璃外麵說:“快看,是我的飛鳳號!這隻船沒有人控製居然自己找到這裏?這裏是我事發時的位置!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那群搶劫我的海盜沒有開走飛鳳號?”


    我撫著翻滾的胸口,順著她的手指望向窗外,外麵黑乎乎的一片,船頭的大燈射向前方,一艘巨大的鐵皮貨輪出現在前方,光線射在船殼板上,黑色的板麵倒影著海水的波紋,飛鳳號是一艘貨輪重達萬噸,國家明文規定限載15人,而暗地裏很少有人遵守的。據我所知飛鳳號每次出航起碼載幾十人。貨輪在我們浙江一代盛行,目前全國最大的貨輪,就是浙江t市重達2.15萬噸的“景山6號”


    現代的貨輪與風帆商船最大區別就是,貨輪的駕駛艙建造在尾部,全體沒有風帆靠機械航行。貨輪的駕駛艙之所以擺在尾部,一來螺旋槳在後,發動機也在其下,簡化操輪控製,降低造船成本。二來貨輪普遍很長,駕駛艙在前麵的話,四周看不見參照物,很難掌握正對方向。而駕駛艙在船尾,可以通過長長的船身,比較準確地掌握船隻正對的方向。


    正待我看的愣神間,我們的船頭發出一陣聲響,聽那聲響依稀記得是放下吊板的聲音?難道有人試圖登到飛鳳號上?這艘船上的人都去了哪裏?是誰放下吊板的?我感覺事情越來越玄乎,根本無法用常理來理清。


    緊接著一道巨大的汽笛聲從擴音喇叭裏傳出,回蕩在寂靜的海麵上。隨著這道汽笛之後,無數的腳步聲在下麵主甲板上響徹起來,隨著還有開門聲,金屬碰撞聲,最為詭異的是中間龍骨上的帆布居然收了起來,而風帆下根本就沒有人影。


    那種明明有幾百人在運動,而肉眼看去卻空空如野的感覺,真的是滲到我骨子裏發麻!小鳳看的目瞪口呆,顫聲道:“難道是傳說中的陰兵過道?”


    我說:“什麽陰兵過道!這也太扯了吧?你說撞上一隻虱子就跟彗星撞擊似得概率,他媽的現在這情況估計有幾百隻虱子,那彗星還不得將地球給轟滅了?”


    雖然恐怖電影小說什麽的沒少出現陰兵過道。可是哪次是出現在海外的大船上的?難道說這些虱子,組團來這裏投河?這不可能,太他媽扯淡了!


    小鳳一向很聰明,她沉默一陣出聲分析道:“或許這些看不見的陰兵是衝著飛鳳號上的藏寶圖來的?你知道鬼國神艦裏流傳的成千上萬的纖夫劃槳吧?你說會不會是他們呢?可是老媽他們這群人呢?怎麽會在船上憑空消失了?”


    “會不會?”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然後說道:“會不會一開始上船的就不是老媽他們?我們一直在木倉裏根本沒見過船上的人,難道一開始就是這幫陰兵駕駛著黃月英號尋到這裏的?這樣就能解釋無人握的杆子,高跟鞋聲,還有起先那顆人頭了,也就是說我們和滿船的虱子一起出海的?”


    “我看不可能!”小鳳搖搖頭又說:“如果是陰兵駕船,怎麽可能啟動機械式帆船?畢竟鬼國神艦裏的纖夫,變成虱子也是成百上千歲了,現代的機器船又如何駕馭?”


    “那會是什麽?怎麽解釋發生的一切?”我對於自己的推測有些執著。心裏狡辯的想,或許這些陰兵考了海航專業本科呢?拿到機器船舶行駛證a級也說不定!死了都能變虱子還有什麽辦不到的?


    不一會兒,我們這條船變的寂靜無聲,任何聲響都沒有,簡直是一片死寂,我說:“現在我們該怎麽辦?那些看不見的東西好像都登上了飛鳳號了。”


    小鳳看著我正色道:“還能怎麽辦?要解開所有的謎團就要跟著進入飛鳳號,況且現在襲擊我的海盜們沒有駕走我的船,或許那藏寶圖還在我的駕駛艙裏。不管為了什麽,就算是為了解開你怪病的秘密,我們也要走上一遭。”


    她說的很對,現下是趕鴨子上架別無他法。我們幾個從新走下樓梯,來到龍骨邊主甲板上,期間我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遭,生怕又蹦出個鬼頭來。


    船沿邊一道吊板橫在那,另一頭搭在對麵的飛鳳號上連接兩船。阿旺麵無表情,打頭走上了吊板,吊板足有十來米長,兩尺來寬大,見他走在上麵,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他動作很快,隻是片刻的功夫,人已經在對麵的船沿上,落地後向我們招招手,示意我們過來。


    這次我是打死也不敢最後一個了,連忙攀上船沿走了過去。當雙腳踏上吊板時,看著下方十幾米下的漆黑海水,感覺腦袋裏一陣暈眩。要換作常人跌落下去可能還有救,而對於我這個水過敏患者,不慎跌落的話,八成就得嗝屁了。


    我試著一步一步謹慎的前行,沒走幾步,突然‘哢’的一聲響,我頓時腦袋就懵了,不是這麽邪門吧?吊板難道要斷裂?按說我也不胖啊?我嚇的臉色發青,一時半會頓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這樣半天吊的感覺太他媽滲人了。我心說還是先回頭吧!可不能拿小命開玩笑,想著扭頭就要回去。


    人說怕什麽來什麽,果然不假。轉頭的同時忽然看見小鳳腦袋右側,漂浮著一個黑漆漆的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那顆鬼頭,我渾身打了個哆嗦。轉回頭,撒丫子就向對麵奔去,也不知道哪裏來那麽肥的膽,幾乎是閉上眼睛‘咻’一聲就躥到對岸了。


    一踏上船沿就滾落在地,掙紮的起身握住阿旺。大聲說:“你看見對麵那人頭了嗎?看見沒有?”


    阿旺有些疑惑的看著我。我眨眨眼,再次看向對麵,那顆人頭又憑空消失了。心頭那個鬱悶呐,他娘的難道這鬼頭逗我玩上癮了?


    之後小鳳和大小黑三人走吊板的過程就相當輕鬆了。待眾人都來到船沿,我根本不敢耽擱,否則那鬼頭說不定就要找我玩拔釘子,招呼著幾人向船尾走去。


    飛鳳號屬於遠洋貨船,船身本體有五個大倉,長度約150多米,其實距離並不是很長,百米衝刺的話也是分分鍾的事,不過這一路並不平坦,船上集裝箱和貨物散了一地,大多是木頭和油桶,其實這些都是小鳳搗騰的散貨,目的是掩人耳目好暗地裏‘拉貨’。


    我一邊走一邊看著滿目瘡痍的貨物,說道:“這船在事發時都發生了什麽?怎麽滿地的散貨亂丟,就像是給亂卷風打了一樣?”


    “我不知道!”小鳳搖著腦袋,皺著眉頭又說:“我當時在船長室準備睡覺,忽然就變天了,透過窗戶看見整片天地黑乎乎的,似乎遭遇了什麽大霧一樣。接著猛烈的撞擊聲響起,我當時腦袋很混亂,隻知道亂糟糟的一片,再後來我就和他們三個跳下了救生艇,其中的細節我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細節想不起了?難道小鳳當時腦袋受了什麽撞擊?轉頭想問問阿旺當時的情況。而這家夥跟大小黑徑直的就向前走去,根本沒有理我的意識。我心說這幾個家夥也太拽了吧?他們這副模樣,我也拉不下臉再問,等這事過去回頭在問好了。


    一路有驚無險的走過第一個大倉。現在正走向第二個,那貨物散亂堆成一團,集裝箱也翻倒在一旁,因為要翻過堆積成小山似的貨物,所以我們的前行速度並不是很快。再次一腳踏上貨物灘,我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黏糊糊的東西,頓下來一看,嚇的我倒吸了口涼氣,我正踩在一具全身浮腫的腐屍上,那屍體腫的就像球一樣,五官扭成一團,恐怕連他媽媽也認不出來他是誰了。


    我捂著嘴惡心的跳到一邊,說道:“我操!一具屍體!”


    幾人圍了過來,我發現他們幾個全都臉色鎮定,比我要好上太多。我心說混水的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確實不是我這旱鴨子能比的。腐屍的表麵皮膚有一粒粒龍眼大的肉疙瘩,密密麻麻的遍布了周身。小鳳開口道:“這身衣物我記得是三管輪小齊的,這一臉的麻子倒像曾經電視裏看到過,被殺人蜂給蟄了似的樣子。”


    死了手下老妹還這麽淡定的分析,我也是醉了!不過殺人蜂的說法我並不認同,我說道:“不可能有殺人蜂,那種東西在遙遠的美洲大陸,而且這片海域方圓幾公裏都是蒼茫的大海,你說殺人蜂來這裏旅行呢?還捕魚呢?”


    我和小鳳一邊爭論一邊向前走,他們三個跟在我們身後沉默不語。走過小山翻過第三個大倉,斜坡下來的時候,雜物堆裏橫七豎八的倒著好幾具屍體,皮膚都是浮腫的布滿肉疙瘩,它們猙獰的張牙五爪,仿佛死前相當的痛苦。屍體上還能看見蠕動的水蛭,雖然屍體死了不到兩天時間,可是船隻本身就是水蛭蠕蟲的棲息地,因此有水蛭蠶食也不算稀奇。這些水蛭的個頭普遍都有拇指般粗,在屍體的五官窟窿裏鑽進鑽出,看的我惡心的要命。


    這一路100多米走來,即惡心又滲人,感覺跟跑了幾百裏路似得。等我們來到船尾的艙門邊,簡直有種如獲新生的感覺。還沒待緩口氣,我們身後的倉庫所在又傳來了劇烈的動靜,仿佛是人走動腳踏在夾板上的聲音。


    “啪嗒……啪嗒……”


    我們紛紛回頭,所看見那駭人的一幕,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隻見原本橫七豎八的屍堆,其中最靠近我們的一具,居然緩緩的撐起身子,浮腫的身子,仿佛隨時會散架似的,不過卻還是硬生生的站了起來。它肩膀聳拉拉的,好像被人架著一樣站在那裏。海風吹過它血跡斑斑的上衣,整個身子隨著風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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