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冷,夜風更冷,冬季夜裏的風能吹進人的骨子裏,讓你發寒發酸。


    有些人總愛夜裏行動,穿上一身緊身黑衣,蒙去麵容。


    來百裏平雲屋前的黑衣人顯然輕功十分高明,這屋子周圍住的都是錢轟鳴軍裏的人,就算功夫稀疏平常,但這般多人,總會有能發現的。說來奇怪,這黑衣人一直到百裏平雲門前,進了屋,愣是沒有驚動一人。


    這人進了屋,看著熟睡在床上的百裏平雲卻沒對其動手,而是對著桌上的茶壺淩空屈指一彈,一道無形氣勁射出,卻沒擊碎陶製茶壺,但射的個對穿,孔洞和那氣勁大小一般無二,水慢慢由兩孔流出,向桌上漫去。


    聽著聲響,百裏平雲一個驚覺,摸起一旁的刀,用一式烏龍絞柱起身下床,喊道:“是誰?”


    這一喊,鄰裏住的軍士都被弄醒,能聽見四周傳來喧鬧聲,黑衣人也不猶豫,轉身衝出門外,百裏平雲沒有和衣睡覺的習慣,提了刀立馬追將上去。


    這一刻看出黑衣人輕功之高明,提身一躍就上了房頂,沒發出聲響,連瓦片都沒動一塊,而且去勢不止。再觀百裏平雲,顯然差了不止一籌,雖上了房頂,但踩碎了片屋瓦,換氣間,身形也明顯一頓。


    這一頓,和黑衣人又拉開一個身形的差距,眼看就要追不上,黑衣人似有感應,放慢了腳步,待得百裏平雲跟上些,才放到與他一般速度。


    百裏平雲心知這黑衣人是在讓著自己,卻忍不住好奇為什麽要引著自己隨他前去,去了又是為何,不免氣運一周,加快幾分腳步。黑衣人有所感覺,眼中露出一絲笑意,房頂橫空一掠,去了對麵屋頂上。


    這人是誰,好厲害的輕功,這兩座屋間,怕是有三丈遠罷,這人無需提氣,直接一躍便過,見黑衣人那般動作,百裏平雲心中不由想著,想到就說出了口。


    “閣下何人,要引我去哪裏”,百裏平雲想著什麽,就直接問出來。


    黑衣人聲音顯然有些年歲,經了歲月的洗磨才有,卻不顯過於蒼老:“莫要多問,你跟上便知,又何須知道呢”,話語間再次掠過兩三間屋簷。


    百裏平雲知道不能再問,不然就跟不上,雖然對方有心放慢腳步,但也不是一直等下去。


    不知奔了多久,跑了多遠,那黑衣人一個翻身下了屋,百裏平雲也隨之下來,眼前屋子一片漆黑,沒有亮燈,也沒有絲毫聲響,跟了許久的百裏平雲也有些疑惑,為什麽這人要帶自己到這處來,好生奇怪。


    “你就是那軍閥長的弟弟?”黑衣人轉身看向百裏平雲。


    “沒錯,我正是...”


    黑衣人伸手打斷他的話:“我隻需要知道你是那軍閥長弟弟即可,至於你姓甚名甚,與我半分關係也沒有,我帶你來隻是為了還幾年前欠下田世充那小子的酒錢而已。”


    聽到田世充的名字,百裏平雲不由問道:“你是石開圖的人?”


    “石開圖是誰”,黑衣人眼露不解:“從未聽過這名字,不過既然人帶到,我也要走了。”


    “且慢”,一聽黑衣人要走,百裏平雲哪裏肯,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跟了上來。但感覺到對手厲害,抽出刀後,沒有先手攻去,隻是看向了他。


    黑衣人一眼玩味的看向百裏平雲:“這麽說,你這小娃子是想留我在這嗎,有幾分意思”,他說著,語氣一轉:“但也是不自量力。”


    百裏平雲人老實,但有著股強脾氣,黑衣人這麽一激,提刀衝了上去,卻因不清楚黑衣人實力,故意留了幾分變化,用了八法中的掃字決,向著黑衣人腰間攻去,想逼著他出手擋刀,然後順勢用出後招。


    這黑衣人顯然看出百裏平雲意圖,竟不躲閃,待得刀身將近,右手比作劍指,運氣指尖,向著刀麵敲擊而下。一股大力傳去,卸去百裏平雲七分力道不說,還震得虎口生痛,險些連刀也把持不住,脫手而去。


    一個照麵,百裏平雲吃了大虧,哪還敢留手,第二招舉手就是雅寒刀,一刀劃出,速度極快,但也躲不過黑衣人的眼睛。黑衣人見到這一刀咦了一聲,一個旋身就閃了過去,手指先是拂過百裏平雲肩井穴,然後是那手三裏穴,這手法用的是上乘的截脈手法,氣不到,自然血不通,血不通,手就不能動了。


    百裏平雲手一軟,刀落向地麵,卻被那黑衣人一把撈去,放在眼前打量起來。


    “還我刀來”,見自己的刀被奪,百裏平雲心裏一急,這可是他父親給他的遺物,萬不可有閃失。但自己一身功夫都練在這右手刀上,現在手麻了,刀也被奪走,隻能瞪著黑衣人幹著急。


    “小娃娃,告訴我你的刀法是跟誰學的”,黑衣人看了會刀後,抬頭問道。


    “當然是我爹啊”,百裏平雲說不得假話,一句話便交代了自己師承。


    但黑衣人一聽卻是眉頭一皺:“我問的是姓名,你刀法是跟你爹學的,我怎麽知道你爹是誰,快說,不然我毀了這刀”,說著作勢要折斷刀身。


    百裏平雲一聽急了:“我爹叫百裏萬淵,你不要毀了我的刀,那是我爹留給我的。”


    黑衣人心裏好笑,這刀別說自己,就是現在江湖上頂尖的高手,怕是也不能徒手折斷,本來隻想嚇一下百裏平雲,沒想這小子性子這麽老實,居然真的信了。又聽百裏平雲說出自己的刀法習自百裏萬淵,再加上方才把這把刀看了個遍,醒悟過來眼前是故人之後,心裏不免多了幾份唏噓。


    黑衣人正想開口,突地抬頭看向百裏平雲身後,將刀拋還給他。


    見百裏平雲接過了刀,黑衣人說:“小子,你的右手半個時辰就恢複,這點無需擔心,我以後會再來尋你的。”


    丟下這麽句沒頭沒腦的話,黑衣人提身向著百裏平雲麵朝的方向離去,百裏平雲想要追去,奈何自己右手尚未恢複,無法把握平衡,而且黑衣人輕功比起他猜測的還要高明,比起自己追著時不知快了幾許,雖是懊惱,卻也無可奈何。


    “平雲,你沒事吧。”


    聽得是錢轟鳴上來了,百裏平雲轉過身去。


    錢轟鳴拍了下百裏平雲的身子,等發現他右手的異樣,顯得很是著急。還是一旁的張二娃走上前來,打量一番說道:“這難道是內氣截脈的手法,看來平雲追的是個一等一的高手,這江湖裏不是一流的人物,根本就不懂用。”


    “那打緊不”,聽得百裏平雲這右手異樣是那內氣截脈手法所致,也顧不得百裏平雲追的是什麽人,心底很是著急。


    張二娃雖然祖上口傳下來的江湖見聞提及這手法,卻也不夠詳盡,回答的語氣也不太確定:“看平雲隻是麻了一條手臂的樣子,估計也沒什麽大礙吧。”


    這時,剛到的韓參謀走上前來,這是瞟了眼百裏平雲的右手,然後問:“平雲,你是追著那人來到這裏的嗎?”


    “是他引我來的。”


    “引你?”錢轟鳴聽了不解:“他為什麽要引你來到此處。”


    韓參謀也是眉頭微蹙,思忖起來。


    正當所有人不知原因為何,遠處傳來一陣聲響,是兩隊人馬前來此地。之所以知道不是自己的人馬,一來,錢轟鳴自己帶的人都在自己身邊;二來聲響傳來不久就看到了人影。


    其中一隊人馬百裏平雲認識,正是那日拜訪過的石開圖,但觀其左右,田世充和化平都沒有隨他前來。至於另一隊人馬,百裏平雲就沒見過,還是錢轟鳴低聲的對他介紹說:“這第二支人馬領隊的是新日縣縣長許懷南。”


    百裏平雲聽言,抬頭打量起許懷南,許懷南一身灰袍,儀表收拾的很幹淨,與石開圖的陰霾對比,許懷南給人的感覺很是正氣,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石開圖對錢轟鳴顯得有些害怕,但對於許懷南卻不客氣,說:“哦,許副縣長來這所為何事啊”,他一開口就稱許懷南為副縣長,明顯是想說自己是這新日縣的縣長,但己方人馬還在來的路上,也不敢把話說死了,就給了這個稱呼。


    許懷南也不生氣,微笑著說:“石兄來做什麽,我就來做什麽”,顯然許懷南的行動是因為見到石開圖有所動作,不放心跟了上來。


    見許懷南也不生氣,石開圖覺得好生無趣,對著手下的人一招手,然後指向百裏平雲身旁的屋子:“給我搜。”


    眾人見到石開圖這一舉動,都大為不解。但沒過多久,石開圖手下就小跑到他身前,大聲說道:“報告縣長,裏麵發現男屍一具,是縣裏老學究的。”


    看著石開圖一臉得意,帶著挑釁的目光看著錢轟鳴一群人,韓參謀像是想明什麽,心裏喊了一聲不好。


    石開圖故意拉長語調問眼前的手下:“哦,是怎麽死的?”


    “是刀傷,一擊斃命,而且傷口幹淨利落,顯然是個用刀高手。”


    “那誰是第一個來到這的”,石開圖這麽一問,現場所有人都懂了他的意圖,錢轟鳴更是一臉憤怒。


    但錢轟鳴沒開口,石開圖另一名手下走上前來:“是錢軍長手下的百裏平雲,我剛剛見他在屋頂高來高去,然後就到了這裏。”


    “百裏平雲第一個來到的這裏,而且還是用刀高手”,石開圖等的就是這一刻,立馬大聲說道:“來人啊,把我給百裏平雲抓起來,收進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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