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連沉默中的北樵也被吸引了過來,認真聽著李戩的講述。


    “在宗師之前,精神寄居於肉體之內,即便大武師境界已經開始涉及到對精神的修煉,但依然隻是觸及皮毛,我們根本無法完全管束我們自己的精神,所以有心猿意馬一說,極易被聲色所迷,或者其他各種方式,讓精神成為身體的奴役,無法真正的獨立主宰。


    識海開辟,寄居於身體中的精神入駐其中,修行者開始能夠真正的掌握自身,把握自身,而大成的標誌,就是凝聚為一,這就是靈魂,從此以後,外界的種種誘惑,再難通過身體輕易‘汙染’到靈魂。一切所想,皆出自本心,一切欲望,歸於自身。


    這是武道宗師的第一個標誌,完全掌控自己。


    第二個標誌就是修行觀想之物永恒存在。不過,我也就知道這麽多,要讓我講點再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


    聽到這裏,莫淵眼神一凝,這就有點對上號了。


    忙問:“那麽大宗師呢?”


    “大宗師啊?”李戩露出悠然神往之色,道:“那已經可以成為陸地神仙了,我師父曾用一句話來概括,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們所修煉的一切武學,都是先輩武者師法天地得來的,後人規行矩步,照著前人的路一直走下去即可,可這條路止步於宗師之境,是沒有路能夠通向大宗師的,這得靠每個武者自己走出來,隻能效仿先人,師法天地。一旦成為大宗師,再無門派之別,再無功法之別,一切都從心所欲。”


    和李鴻儒的狀況相印證,莫淵已基本確定,老校長很可能直接離地起跳,成為了一個武道大宗師。


    不過,為了確定,他又問道:“大宗師之上呢,又是什麽境界?”


    李戩一臉駭然的看著他,一副“你怎麽還不知足”的表情,道:“大宗師上麵的境界?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或許也有吧,不過,那已經超出了現在的我的理解範圍之外,大宗師我都不敢奢望,這輩子能夠成為宗師就已是非分之想了。”


    武道境界看似很少,不過是一個境界的差別而已,可越到後麵,每個境界之間,就是天淵之別!


    是絕大部分武者一生都無法跨越的天塹。


    莫淵又問:“那麽,在這個世界上大宗師多嗎?”


    麵對如此問題,聽在李戩耳中,就像是在問,這個世界上神仙多嗎?


    多嗎?少嗎?


    李戩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種事情,哪是我有資格知道的,別說是我,就連我師父都沒資格接觸到那樣的層次。九成九的武者,怕是一生都接觸不到大宗師,武道宗師已是大家所能接觸到的至強者了,據我師父透露,這樣的強者基本集中在中都等處,整個北疆之地也不超過雙掌之數,而且多半是坐鎮在紫塞城這等北疆腹心之地,像咱們這雁峪關,位於極北邊荒之地,能留下大武師巔峰的武者就是極限了。”


    這時,一直未曾開口說話的北樵也道:“大宗師都是在世神人一般的人物,任何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又不是大白菜,而且,這些離咱們太遠了……莫會長今天特意叫我來,總不會就是專門讓我來聽這些的吧?”


    莫淵不和他兜圈子,他北樵也是幹脆人,不兜圈子,直接問他安排今晚這一出的用意何在。


    不僅是北樵,李戩也感覺很奇怪,不知道會長為什麽要把自己單獨從東城區叫來,特意和汗巾幫主北樵躲在這間靜室裏密談。


    所以,他也帶著疑惑之色的看向莫淵。


    莫淵問兩人:“你們聽過有從不會修煉的普通人,一朝頓悟,直接跨過武士、武師、大武師、宗師這重重天塹障礙,直接成為武道大宗師的人嗎?”


    說完這話,他看向李戩。


    李戩忙不迭的搖頭,大宗師我都沒見過,這種直接一步登天的,連編瞎話的人都不會這麽編,太沒說服力,一聽就是假的,所以自然也是沒有聽說過的。


    “我還是今天第一次聽說有這種事。”他道。


    莫淵又看向北樵,因為在他說完這話的時候,北樵的神色有些微的異樣。


    可當他看向他時,他又恢複了平靜,看不出任何玄機。


    莫淵也不再和他們兜圈子,道:“李戩兄弟,你也知道我們之前的情況,來自一個與世隔絕之地,在接觸到雁峪關之前,我們從不知道世間有武道修行一說,超能力者是我們知道的唯一力量之道。”


    李戩點頭,這他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卻也知道會長更多是說給北樵聽的。


    北樵聽了果然很詫異,這和他們以前猜測的曾經攪亂世間的那撥超能力者餘孽完全不同,而是……另有源頭。


    在此之前,居然從不知道世間有武道,難怪會問出這麽多幼稚的問題。


    而且,從炎黃之劍的成立,到多次接觸所了解的他們的行事風格,確實有點“大不一樣”,之前雖然也有察覺,但卻用“以餘孽的身份活得太久難免會引起性格變化”來解釋,現在得知這個緣由,那些別扭疑惑,一下子就通透了。


    “……我將你傳授的明月觀想法用特殊的方法傳給了家中一個長輩,一個毫無力量,甚至算得上體弱多病的老人,在接觸到這門功法後,他隻用了一天半就達到宗師境界,然後又用了兩三天,對你們武館的那套功法進行了調整更改,變成了一套更適合他的全新功法,如果你之前的說法沒錯,那麽,這應該就是大宗師了。


    我剛才之所以問那麽,就是想知道,他這種大宗師,和其他一步一個腳印修煉上來的大宗師之間有什麽不同?


    他畢竟沒有堅實的根基,那麽這幾天一直承受靈氣的超強淬煉,但畢竟年紀擺在那裏,以前的身體也確實很糟糕,和經曆過完整身體淬煉的武者無法相比,尋常武者,每一個境界都要經受一重淬煉,我家長輩這也算是抄了捷徑,這會不會有什麽不妥?”


    莫淵很誠懇的說出來目的,擺出了很端正的求教姿態,不過,兩位受“求教”者根本沒有理他,陷入一種宛如雕塑的呆滯狀態中,仿佛在問。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莫淵對他們現在的心情也很理解,安靜的坐那裏,等他們先緩上一緩,待完全清醒過來,該請教的問題,還是要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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