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將軍。”東初塵的眼裏是與董建一樣的寒光,並未多敬重,隻做尋常禮數。


    “歡兒,這位就是董建將軍。”東初塵對著身後的清昔歡簡單介紹。


    清昔歡沒有回音,東初塵覺得訝異轉身看去,頓時怔住。


    清昔歡雙目怒睜,眼球上的紅血絲布滿,麵上震色握著拳頭,忍住憋紅眼眶的眼淚。喘息加重。


    “小女清昔歡……見過——董建——將軍。”


    清昔歡的聲音發抖的厲害,看著鄭集的屍身,心碎到不忍再看第二眼。一字一頓從牙縫中擠出滿滿的憤恨,卻不得不克製下來。哪怕肝膽俱裂。


    “這位是。”董建收起長刀,滿麵傲氣的斜眼打量清昔歡,不屑的問到。


    東初塵將渾身顫抖的清昔歡輕輕拉到身前,扶住了清昔歡瘦弱的肩膀。溫柔的望著清昔歡,似水般的輕聲說到“這是清遠大將軍家女,亦是我的未婚妻子。”


    清昔歡可以感受到東初塵的溫熱從肩部充滿全身,緩解了萬分之一的不安與痛恨。


    “哦?清將軍之女?”董建將長刀用力的杵在地上,一腳踢開了腳下鄭集的長劍。鄭集的長劍是清昔歡命能工巧匠將獨一無二的隕鐵鍛造了幾年,才得了這麽一把精致的寶貝,鄭集大勝而歸不要糧草兵馬,不要封官加爵,隻賴上了這把寶劍——長興。此刻寶劍正被不識貨的賊人踏來踏去,猶如廢物。


    “是,清將軍之女。”東初塵再次重複,將清昔歡更攬緊在懷裏一點,脫下外褂,披在了清昔歡的身上,給予冷的發抖的清昔歡體溫。


    董建的表情更傲氣了不少,嗤之以鼻的對著清昔歡拱手“原是小侄。有禮了。”說罷將手撂下來,眼望前方,連東初塵都不看。


    東初塵並不多計較,望著地麵上的屍首,聲音一貫的清澈問到“董將軍這是為何,這隻是江湖過客歇腳的酒館,沒有兵將臣下之分,作何要殺掉幾名流浪的遊士?”東初塵的眉宇斂起不少,抬頭卻笑問。


    “平東王好差的眼神。”董建大聲咳了一聲走到鄭集身前怠慢的說到“這可是敗國之虎將鄭集,平東王怎會不認得的?”


    董建望著地麵還不肯瞑目的鄭集,冷笑一聲。


    清昔歡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深深的記在心裏。


    “哦?是又如何?已經喝得爛醉如泥,還隻是五人,沒必要驚擾了董將軍浩蕩帶兵,全副武裝的殺掉一個醉人。”


    董建一聽這話,該是東初塵在嘲諷自己攻其不備偷襲了鄭集,頓時老臉一紅,抬眼到“他們是逃兵,除掉逃兵是為我君赫輝盡忠職守,難道平東王還不許我為我君殺敵斬仇嗎?”


    “至少你是偷襲,君子怎可趁人之危!”清昔歡怒瞪董建悲怒,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做不了。


    “哦?小侄是怪我了?”董建轉身過來,俯視清昔歡。


    “豈敢。”清昔歡盯上董建的眼睛,橫眉冷對,絲毫無膽寒之意。


    董建也順著清昔歡的眼神望過來,濃重的眉毛緊立起,麵目陰寒。


    “小侄父親清遠就沒教導過兵不厭詐?如若其父未曾家教,今日我在這教你一句:打仗無分君子小人,打勝仗就是英雄。”


    清昔歡的唇角顫動,咬著牙,良久,望著地麵,目光如炬緩緩說道“小侄……記住了。”


    朕,記住了。


    “歡兒是嚇壞了,將軍莫怪。”東初塵話間為清昔歡裹緊了身上的外衣,蹲下身來,將清昔歡的視線隔絕,輕輕的撫摸著清昔歡的頭發,溫情脈脈的說到“歡兒莫怕,我在呢。”


    說罷,站起身將清昔歡攔在身後,看向了董建,笑對道“況董將軍不是無理之人,更不會濫殺無辜,事出必有因。”


    “我不知什麽濫殺,隻知他是敗國戰將,現在不除,日後起兵造反,不要怪未將!沒提醒!”董建拱了下手怒道。


    “將軍說的是,那麽將軍已經為父皇除掉了敵將,可以放心了,本王在此謝過將軍。”東初塵道。


    “職責所在,平東王不必多禮。夜深平東王多加小心,本王還要夜巡,就此別過。”董建微微低頭算是別過,轉身帶兵浩蕩離開。


    剛剛邁出了酒館,董建回頭過來,夜色中銀甲借著燈火熠熠發光,沉音說到“對了,有件事,還請平東王記牢。”


    董建鄭重說到“無論你現在娶得是誰,娶了幾個,最後正室王妃,隻有我們家姝喬,王爺記不住,我替王爺記得。”


    說罷,怔怔鐵甲響起,越來越遠。


    東初塵望著門外夜色深重,睫羽輕扇,眼眸微轉,提唇笑道。


    “做夢。”


    說罷,走出了小酒館。


    清昔歡已經再也忍不住的撲跪在地上,看著鄭集的眼睛,眼淚憋不住,嘩啦嘩啦的落下來,溶在了鄭集的鮮血裏。


    “鄭集……鄭集……”清昔歡不斷的喚著鄭集的名字,心裏猶如滴血。


    鄭集是那麽強壯,以前從沒見他如此安靜,現在卻再也不會碎碎念,不會潑皮耍賴了。


    桌子上的酒菜還是溫的,酒香飄滿了小酒館上下各處,與血腥味混雜,叫清昔歡勾起了心底最可怕的記憶,那個和洛陽關兵敗破城那天一樣的味道。


    清昔歡閉著眼睛哭出聲來,將小小的手覆在鄭集不肯閉上的雙眼上。


    “鄭集,你睡會吧。”清昔歡抽泣的顫抖著瘦小的身體,去拿征集手中攥緊的玉佩,卻如何都掰不開鄭集的大手。


    清昔歡的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了滿地,輕輕拍著鄭集的手,哭音道“聽話,把玉佩給朕……”


    鄭集的手並未鬆開,清昔歡附在鄭集的胸口堵著嘴巴,哭了個心碎。


    “鄭集聽令!”清昔歡抬頭咬緊牙關,痛苦喝到“鄭集聽令,將玉佩給朕。”


    說話間,鄭集的手不知為何鬆開了,清昔歡駭然,錐心般的又疼了起來。


    清昔歡握緊了手中的玉佩,悲痛欲絕。


    此刻東初塵走進了酒館,站在清昔歡身後輕輕蹲下身拍著清昔歡的肩膀緩聲道“歡兒,我將沙坑挖好了,我們將他們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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