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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箬坐在沙發上,什麽話都沒有說,因為她確實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到了這個時候,她甚至有種心寒的感覺。原以為她和姬遙莘的關係算是不錯的,但是卻忽然發現,其實她離姬遙莘的距離很遠,兩個人幾乎算是兩個世界的平行線……


    這樣想了有好幾分鍾,蘇箬才說道:“其實,我對孔樺是怎麽死的並不感興趣。”


    雖然掄斧狂魔姬遙莘這樣的人設著實令蘇箬吃驚了一下,但是現在她一點都不關心孔樺。她隻關心姬遙莘。她知道從1966年開始,雪山上就發生山難,每過九年都會有人死在山上,然而仔細想想,山難的性質似乎都是姬遙莘在拉替身之類的。


    “不,你應該對孔樺感興趣的,”娜娜依然握著蘇箬的手,十分誠懇地說,她的妖豔讓蘇箬感受到了一種不安的美,“因為你,孔樺才需要再等九年。”


    蘇箬甩開了娜娜的手:“你到底要說什麽就直接說吧。我困了,想早點睡覺,沒有事你就可以走了,好嗎?”


    蘇箬並非困了,她現在頭腦無比清晰,所以她預感娜娜告訴她的事情不會是她所愛聽的。蘇箬甚至盯著孔樺扔在地上那些黃色的剪報都能盯出一朵花來。真的是花,暗褐色的,大概是當年孔樺灑在上麵的血。


    “為什麽你現在還能睡得著?”娜娜做出一看就很惡意的困惑神情,“姬遙莘把你保護得太好了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蘇箬本來已經站起身,準備回臥室蒙頭大睡,聽到娜娜忽然問的這句話,她在原地站住了,渾身發冷,好像有人把一大桶冰水劈頭對她淋下,澆得她五髒六腑都被凍住了一樣。她突然有一種衝動,阻止娜娜接著說話,不管用什麽方式……但是她最終隻是僵硬地站在那裏,動彈不得。


    娜娜異色的雙眼緊緊盯著蘇箬,如同蛇盯住了自己的獵物。她的笑容是那麽甜,像她的妝容那樣,張揚中有著無法忽略的美:“蘇箬,我知道,人在彌留之際,一秒鍾都會被無限拉長,你會覺得度過了一生,甚至更長的時間……但是難道你沒有發現,你已經死了嗎?”


    蘇箬僵在那裏,被定住了一般,過了很久她才努力試著張開自己的嘴,每一個字都哆嗦著,卻又無比沉重地砸在地上:“我已經死了?”


    她已經死了?


    什麽時候死的?是那時候在淮河裏被吳德拖進水裏淹死的嗎?在廢棄的商場從扶梯上掉下去被鐵絲網碎屍的嗎?在姬遙莘的雪山上被凍死嚇死摔死的嗎?


    都不是。蘇箬恍然想起來,在那之前,她就已經死了,更準確地說,在整個噩夢開始之前,她夢見站在河畔的兩個女孩之前,她就已經死了。隻是她的靈魂一直還在迷茫中遊弋,沒有發現這個令人恐慌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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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裙子,蘇笠穿過的那件……還有血,是她的,也是蘇笠的……她坐在床前,低頭看著手中的鐵盒子……裏麵有最珍貴的東西……


    蘇箬驚恐地張大了眼睛,她忘記的那件事情馬上就要想起來了……藏起來的鐵盒子不是還好端端擺在床頭嗎?裏麵裝的那些東西,她花了很長很長時間一點點湊起來的,直到能把盒子金屬底部全部鋪滿……搖一搖,盒子中的聲音格外清脆,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中黑色的誘惑……隻要吃下盒子裏所有的藥片,她就能見到蘇笠了,至少當時,蘇箬是這樣說服自己的。沒有什麽會比死亡更簡單的事了,最難的卻是意識到她自己的死亡。


    她早就想死了,很早的時候,蘇笠自殺的時候她就想過死……


    ……醫生說:“這種東西每天最多隻能吃一片。”


    ……醫生說:“你最近的症狀有沒有好一點?”


    ……醫生說:“肯定能治好的,你要給自己信心。”


    她沒有吃那些藥,她把藥片一片片都存了起來,為了一次吃下去,為了買通往那個世界,通往蘇笠身邊的門票。她的確那樣做了,在高二五班外的走廊裏本來差點都回憶起這所有的事情,回憶起她已死的事實;可是那時候姬遙莘告訴她,都是幻覺。


    她分明已經死了。可是她沒有見到蘇笠,沒有什麽解脫的感覺,依然在這個世界上,狼狽不堪地遊蕩著,可笑地認為自己還活著。


    蘇箬忘記了她已經死去的事實。姬遙莘同樣也騙了她,她告訴蘇箬要有希望,要好好活下去,那都是騙人的。蘇箬相信了,她才會對死亡充滿恐懼。


    真的已經死了嗎?蘇箬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掌紋淩亂,掌心蒼白。或者就像是娜娜所說的,瀕死的人沒有時間的概念,死前的那一秒鍾,都被延伸成為永恒……


    難怪她和同學打招呼,同學會回一句“有病”,因為同學知道她已經死了;難怪外賣送不到她手裏,因為這間屋子已經是死過人的凶宅,也難怪鄰居女人那麽害怕她,因為她已經死了;難怪姬遙莘告訴她高二五班中全都不是活人,難怪姬遙莘的山難記錄中會有她的名字,正因為她已經死了,所以這些都變成了順理成章。


    蘇箬步履搖晃著走到臥室,她從門口往裏張灣,她看見“自己”正躺在床上,滿口白沫,臉色發黑。蘇笠站在床頭望著“自己”,她還穿著那身紅裙子,長發披散下來,擋住了臉。蘇箬扶著門框,指甲幾乎都陷入到了木頭中。蘇笠轉過身,攀到了窗台上,然後便向下一躍……


    “姐姐!”蘇箬幾乎要失聲叫出來,然而她知道,一切都沒有用了,太遲了。蘇笠早都已經死了,自從蘇笠死了之後,蘇箬也常常會琢磨著自殺的事情。然後她搬了出去,到另外一座城市租房子獨居,後來她覺得自己應該去看心理醫生,可是沒有那麽多錢維持一次次昂貴的心理谘詢,而且她覺得,自殺比失眠更容易被接受。醫生有什麽用呢?除了給她開一些處方藥。


    身後一雙手環上了她的腰,娜娜的聲音魅惑而動聽:“現在想起來了嗎?親愛的蘇箬,你已經死了,姬遙莘居心叵測。”


    蘇箬的大腦中一片空白,然後她慢慢回過神,發現自己的身體在不停顫抖。


    “沒關係,死了也沒什麽不好的,你看我們不是都死了嗎?”娜娜壓低了聲音說,“沒有什麽不好的,蘇箬,加入我們吧。”


    盡管蘇箬覺得心裏渾渾噩噩宛若一灘漿糊,她還是本能地順著娜娜的話問道:“加入你們?”


    娜娜繞到了蘇箬麵前,她捧起蘇箬的臉。娜娜的手是冰涼的,可是就算這樣,蘇箬也能感受到對方掌心傳來的溫暖。娜娜是那樣溫柔地對她笑,哪怕她的妝容格外妖媚且具有攻擊性,蘇箬都覺得自己從娜娜臉上能看到姬遙莘的影子。


    “在感受絕望之後的輕鬆,是不是會比一直在恐懼中更好?”娜娜的嘴唇湊近蘇箬的耳朵,蘇箬看著她兩片唇瓣在動,唇膏的珠光色和身上那些配飾的光此時看起來是那麽寒冷;蘇箬甚至能嗅到娜娜身上被濃烈香水味掩蓋的,冰凍後的臭味……娜娜死了十多年了,蘇箬恍惚地想。


    “你說什麽?”蘇箬機械地問。


    娜娜又微笑了,她依然那樣捧著蘇箬的臉,隻是稍微拉遠了兩人的距離。蘇箬覺得很奇怪,死去的人應該是沒有感覺的,但她又那麽清楚地感覺到娜娜手心的冰涼。


    “姬遙莘是以你的恐懼為食,所以她必須保護你,卻又讓你感受到足夠的恐懼,”娜娜耐心地解釋,“她一直騙你,告訴你還活著,是為了讓你對死亡有足夠的恐懼。”


    “我不明白。”蘇箬一直在搖頭,其實她心裏已經明白,姬遙莘從來都沒有離她太遠,每次都能及時出現在她麵前,當蘇箬被形形□□的鬼怪驚嚇到之後,姬遙莘出現在她麵前時總會變得容光煥發……可是,如果姬遙莘以蘇箬的恐懼為生,娜娜又為什麽平白無故接近蘇箬?她也需要蘇箬的恐懼來養活嗎?


    “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這些?”蘇箬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發出一點幹澀的聲音,“如果姬遙莘必須讓我感到害怕,你是不是必須讓我感覺到……絕望?”


    娜娜放開了蘇箬,她走到窗前的空地上,十分陶醉地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如同舞台正中心的女主角。然後她望著蘇箬,目光炯炯。


    “蘇箬,你要知道,我和姬遙莘是水火不容的。但是某些時候,我的能力並不如她,所以要想接近你,必須趁著她不在的時候。”娜娜說得很坦然,但是她並沒有回答蘇箬的問題,“死亡沒有什麽不好的,蘇箬,你看我,永遠都這麽年輕漂亮。既然你選擇了死亡,為什麽不去享受呢?”


    蘇箬沒有說話,她又無力地坐回到沙發上。她現在希望孔樺還在這裏,她想要和人談談姬遙莘,談什麽都行。那種感覺,就像是剛剛慎重地決定愛上一個人,馬上就發現這個人隻是逢場作戲而已。或許說逢場作戲並不是太準確,因為她的目的危險而複雜。


    娜娜走到沙發前,居高臨下俯視著蘇箬,向她伸出一隻手,白皙美麗的手:“蘇箬,你不要難受了,死亡不是你自己選擇的嗎?和我一起享受死亡的樂趣吧,你會發現比你現在有意思多了。”


    蘇箬苦笑起來,她想到了曾經姬遙莘告訴她,孔樺要在她家借住幾天的事情,根本沒有她回絕的餘地。


    “我希望你確實能說服我,死比活著更好。”蘇箬喃喃道。娜娜依然對她微笑,那麽可怕的微笑,她走近蘇箬,把手掌蓋在蘇箬的臉上,世界回歸到一片黑暗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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