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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第六感——蘇箬更願意相信是蘇笠——的提示,蘇箬及時地收刀,往身旁一閃,然後轉身。風又大了,地板上、朽壞的家具上那些積攢了幾個世紀的塵土紛紛被吹起來,吊燈來回搖晃,火光搖曳閃爍,一種不知是燒焦了什麽東西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灰塵,像古舊死亡的氣味。蘇箬眯起眼睛,她看不清娜娜現在在哪裏,但是她沒有驚慌,她模仿在武打片中所看到的動作舉起武|士|刀,雙手緊緊握住刀柄,警覺地慢慢向大廳中央移動。


    其實在很久之前,蘇箬想象過有一天自己會和娜娜兵戎相見,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她來不及想太多,腎上腺素加速分泌的感覺讓她忘記了害怕或是憤怒之類的情緒,反倒是一種體會極為複雜的興奮迅速席卷了全身。


    如果蘇笠就站在她的身後,她就什麽都不再害怕了,蘇箬如是想。


    一個身影忽然攔在蘇箬的麵前,腐爛的臉上能清楚看到眼眶的骨頭和牙齒,假發歪斜地戴在頭頂,露出一半頭蓋骨。蘇箬揮刀砍去,這具骷髏應聲而倒。看來娜娜的這些祖先傀儡並沒有多厲害,蘇箬平舉起刀,又刺入一具意圖從側麵偷襲她的屍體的胸腔中。


    這樣纏鬥並不是辦法,蘇箬思忖著,要麽趕緊解決娜娜,要麽就從這座墳墓一樣的城堡中逃出去。但是娜娜現在又在哪裏呢?她向四處望望,盡管是在室內,但由於光線極差,能見度很低,她看不清楚這偌大空間邊緣的陰影中還隱藏著怎樣的妖魔鬼怪。


    一道五彩斑斕的閃電劃破黑漆漆的夜空,驚雷聲隨之響起,劈裏啪啦的雨點就像投擲在地麵上大把大把的鐵砂。氣氛似乎一瞬間就變得很不對勁,風雨聲很大,充斥在天地之間,但從遙遠的地方,隱隱傳來類似於交響樂的聲音,提琴協奏的調子在此刻聽來陰森森的;再仔細去聽,隻剩下嘩嘩的雨聲。


    蘇箬收起刀,她看見了通向樓上腐朽的樓梯,有道白影在樓梯上一閃。蘇箬猶豫了一下,也許是雷雨的作用,她感到此時恐懼好像又占了上風,但她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


    樓梯已經破損得幾乎不成樣子,蘇箬踩上去的時候,就好像踩在硬紙殼的沙子上,總擔心樓梯會垮掉。


    蘇箬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就在她踩上最高一級的台階時,木製的台階斷了,連同地下支撐的柱子都損壞垮塌,就像武俠片中的高手在客棧古廟之類的地方打鬥,一腳踩碎一個樓梯,從二樓用輕功飛到一樓一樣,蘇箬在不會輕功的情況下,隨著一大堆陳年灰塵和碎木片重重地摔了下去。


    她覺得剛才所看到的白影一定是娜娜設下的陷阱,目的就是為了今天讓她交代在這裏。如果蘇箬摔死了,或許靈魂就會被困在這個地方,也成為守墓人中的一員。然而當蘇箬躺在一樓的地板一堆建築垃圾中間,後背和腿疼得開始懷疑人生時,這其中有個悖論,娜娜告訴過她,她已經死了,理論上,娜娜並不需要耗時耗力地把她再殺一次。


    除非像姬遙莘所說的,蘇箬並沒有死……


    蘇箬睜開眼睛,她覺得眼皮腫痛,所以睜開眼睛所見到的東西也不一定是真實的。暖黃的燈搖曳著,像是一部老電影發黃的色調,莫名的溫暖,亦是莫名的徹骨森寒。四周空蕩蕩的,貴族的鬼魂都消失了,但有一個穿著紅裙的身影站在她身旁,是那些腐朽的守墓人嗎?蘇箬的手探過去握住刀柄,但她馬上發現,是蘇笠站在那裏低頭看著她,就像她曾經無數次在深夜裏凝望無邊的絕望。


    “姐姐……”


    蘇笠的臉呈現出屍體標本那樣介於青灰和蠟黃之間的顏色,而且顯得肌肉幹癟,這讓蘇箬無比地清楚意識到,蘇笠的確是死了,眼前這個人不是雕像不是3D投影不是布景板。在這樣的情況下,蘇箬並不覺得害怕,甚至相反,她最缺的情緒就是害怕了。


    她的臉和蘇箬一模一樣,盡管每次蘇箬見到蘇笠的時候都有種奇妙的陌生的感覺,好像是見到另一個危險卻親切、美麗的自己。她愛蘇笠,如愛自己另外一種人生。


    “姐姐……”


    蘇箬微微張開嘴,她低低說出的這兩個字如嗓子裏勉強才流出的氣流,連同這座城堡中的灰塵都帶著腐爛的氣味,她還想說點什麽,說什麽都好,哪怕明知蘇笠不會回答。可是應該說什麽呢?該說的,其實蘇笠早都明白,蘇箬被粉塵嗆得開始咳嗽,眼睛眯起來,等到再度睜開眼睛時,風已經停了,蘇笠不見了,就像蘇箬剛才隻是在靈魂短暫的出竅過程中做了一個並不甚很美好的夢。蘇箬從一地的木頭碎片中爬起來,抬頭望著樓梯斷掉的部分。


    樓梯隻是中間斷了半截,地下用來支撐的木樁還勉強立在那裏,如果蘇箬真的非常想要上二樓,應該還是能上去的。她揉了揉胳膊,身體就像散架了一樣,但很奇怪的,她的鬥誌反而被這樣的重摔點燃了一般,她想要衝上去將一切都弄個清楚,她想揪著娜娜的領子大聲告訴她,她對姬遙莘無論有怎樣的感情都輪不到娜娜來管。


    大雨嘩啦啦地下著,整個城堡看起來情況都不太好,仿佛隨時都會塌掉——蘇箬回頭望著那盞吊燈,幾豆鬼火閃爍了一下,熄滅了。


    大廳裏昏暗得像是墓室。閃電閃過時,冷光透過狹長的窗子照進來,客廳空蕩蕩的,那些死去的貴族跑到哪裏了?它們是從這座樓梯下來的,想必也會從這座樓梯再上樓,但是剛才蘇箬已經把樓梯給踩成了兩截,而且她躺在這裏時,沒有看到任何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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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箬在黑暗中靜靜聆聽,除了雨聲和那種隱隱約約的交響樂聲,沒有任何聲音,沒有娜娜怪腔怪調的話語,沒有那些枯骨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踟躕舞蹈的聲音。猶豫幾秒鍾,她收刀回鞘,掛在外套上,攀上了離她最近的那根木樁。


    也許是因為見到了蘇笠的緣故,蘇箬勇氣倍增。她踩上了第一根木樁,又用一種十分笨拙的姿勢攀上了另外一根木樁,手被木頭的斷茬戳破,蘇箬覺得手心裏都是濕漉漉的,大概流血了——死人也會流血嗎?不知道這些血會不會如生前一般鮮紅。她隨手在褲子上蹭了蹭,城堡在雷雨中開始搖晃,像是地震了——自從雷雨開始,這破城堡就一副隨時會塌的樣子,蘇箬連忙蹲下來,扶住了身旁的柱子,趁著一次閃電照亮的空檔,縱身一跳,跳到了二層的地板上,地板凶險地發出嘎吱聲,蘇箬相信她要是再重十斤這塊地板也會被她踏碎。


    她順便低頭看了一眼手心,的確被碎木片劃出來一個大口子,猙獰的傷口和被汙染的血跡在手心中就像是一張痛苦的臉。


    蘇箬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將武|士|刀拿在手裏,緩緩沿著走廊往前走。


    二層的石壁上有火把,因為風吹不到的緣故,所以還幽幽亮著,這樣的布景有些像石川沙羅家的模樣,但是並不相同,至少蘇箬不用擔心這裏會發生火災。所有的房間房門都關著,上著鎖。雖然那些鎖早已鏽蝕,蘇箬隻需要稍微一擰就能輕易破門而入,但她沒有這樣做,因為沒必要。


    在走廊盡頭,隻有一個房間的門敞著,蘇箬走到門口,向裏望去。


    潔白的蠟燭在金光熠熠的燭台上燃燒著,木製家具傳來熏香的氣味,厚重的掛毯鋪在地上,壁爐裏烈火熊熊,木柴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和娜娜酷似的那個貴族少女正靠在一把扶手椅上,笑著用蘇箬聽不懂的語言談笑什麽,而那個長發的吉普賽人,頭戴新鮮的花環,坐在扶手上,一邊用修長的手指卷著發梢,一邊含情脈脈地望著少女。


    情景忽然就變了,好像是沒有剪輯好的電影。貴族少女的屍體已經懸在窗前了,地板上滿是血跡和打碎的物什。吉普賽女人手中提著一把刀,站在屋子裏,呆呆望著少女的屍體。


    蘇箬感覺到眼球上一陣劇痛,她連忙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一片血紅,好像是毛細血管無法承受壓力紛紛爆裂,但隨後她又覺得這種黑暗中的血紅好像是在黑夜中紅色的花海,花瓣隨著疾風化成血色的刀刃——她睜開了眼睛,眼前所有的幻覺都消失了,她看見破舊肮髒,空空蕩蕩的房間,窗前垂下了一根絞索,這是那個貴族少女縊死的地方。


    娜娜坐在絞索下方的窗台上,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她側頭望著窗外的雨夜,側臉宛若女神的雕塑一般完美。


    “你過來了,蘇箬。”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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