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晴空萬裏, 杜子騰心中此時的陰鬱悉數平靜,就好似暴怒沸騰的湍流沉到了平靜的表麵之下, 將一切浮於淺表的情緒都化為內心深處堅不可摧的決心。


    二人的腳步似慢卻無比堅定,蕭辰的腳步突然一頓, 抬手攬住杜子騰不再讓他前進,蕭辰的神情竟是罕見的凝重。


    杜子騰側頭:“怎麽?”


    蕭辰目光看向某個方向,周身攀升的威壓激得廢墟中的殘破建築呼嘯著完全化為殘渣,他唇角抿緊漸漸挑起一個鋒利的弧度:“已經有人相候。”


    杜子騰皺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握緊不知何時捏在手中的小木棍,似是因為這越明界破敗景象的刺激, 久違的破真之境竟在這一刹開啟, 令他看到了神識遠遠不可及之處的那一幕。


    那是一處十分寬闊的湖泊,巨木環繞,本應是湖光山色,林掩木映的美妙景色, 可現在卻是一副肅殺之像。


    清澈的湖畔之上, 旌旗獵獵,軍容整肅,巨木亦看不出原本的蒼翠顏色,因為其上已經密密麻麻棲滿了妖族。


    這處名為鏡湖的美麗地點原本應該是守一軒那玉簡中所記載的越明界庫房重地,一切空間類資源皆陣放湖底之下。


    妖族不能使用此處產出的一切空間儲物類法寶,因此全麵占領此處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其徹底摧毀,庫房中的資源於妖族而言本沒有太多利用價值, 大概是出於對敵方戰略資源的珍視,直接損毀太過可惜,先前打探到的信息顯示,妖族應該隻派了一支不算太重要的軍力駐紮在此。


    可現在,那鋪天蓋地卻沒有半點聲息泄露出來的龐大軍力,顯然,要麽是他們情報有誤,要麽,就是妖族早已經知道他們要來,列陣以待。


    隻聽遠遠傳來一聲輕笑:“既然貴客已至,何不近前一敘?可是要我們前來相邀?”


    這聲音沙啞慵懶,萬軍之前,竟有種風輕雲澹笑看雷霆的漫不經心。


    杜子騰手心隱隱沁出汗水,妖族這般有備而來,他的決定是不是讓他們一頭紮進了這個陷阱之中?


    洞真之境運轉在這一刹那運轉到了極致,這世界裏一切真實再無掩藏地呈現在他眼前,靜寂整肅的萬妖軍陣之中,湖泊的中央之中,有一瓣晶瑩剔透的水貝,軍容肅殺亦難掩其間妖氣盈盈,寶光流轉,數十妖將立於其上,眾星拱月一般簇擁著正中央踞榻獨酌的大妖。


    那些妖將……杜子騰洞真之境幾乎出現刹那動搖,如果他沒有看錯,那些妖將中至少七八人氣息與白澍不相上下!


    中央的那大妖到底是何身份,竟能叫五六個妖聖以這樣居下位的護衛姿態拱衛在側!


    難道……竟是那位萬妖軍中的大祭司?


    杜子騰心如擂鼓,他是想與對方決一高下,卻不是全無準備的現在!


    杜子騰心中一亂,那大妖竟似覺察到了什麽一般,舉著把精致的酒壺驀然抬首,妖異的重瞳直直刺破杜子騰的洞真之境,看到杜子騰的識海之中!


    這是杜子騰第一次遇到有人以這般強悍的手法破他這洞真之境,措手不及下他“啊”地一聲,竟被那一眼直接踢出了洞真之境,甚至識海中還在沸騰動蕩不休!


    小木棍嗡嗡作響,蕭辰卻是攬緊他的腰,沛然強大的氣息將那股穿刺之力擋在道侶身外,他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笑著回道:“不敢,主家不在,大家同為客人,怎敢勞您這般興師動眾?”


    方才對方那番話明顯是在暗諷他們不知做客之道,顯是在譏嘲杜子騰洗了妖族十幾處庫房之事,而蕭辰卻是全不客氣地嘲諷這些地方的真正主人乃是守一軒,萬妖軍……亦不過隻是個盜賊而已。


    第一輪交鋒,不隻是言辭上的,更有氣勢上的。


    杜子騰沒有看到的地方,那大妖與蕭辰對答間,彼此的威壓試探已然激得湖泊前的森林中狂風過境、樹木倒折、沙土滿天,猶如天災一般恐怖。


    而二人借著杜子騰的洞真之境甚至已然小小交鋒了一次,那大妖好生厲害,竟是沿著洞真之境的縫隙刺入杜子騰神識,若非小木棍及時呼應、蕭辰相護,現下恐怕結果難料。


    杜子騰心跳到此時都未能平息,蕭辰投來隱隱擔憂關懷的一瞥,杜子騰心中一暖,腦袋卻是迅速冷靜下來,理智回歸之下,他握緊小木棍,破真之境竟在他此時心境激蕩將平之際再次輕而易舉地進入!


    小木棍輕鳴一聲,似是提醒之後見主人一意孤行,便亦不再多事,隻散發著幽幽紫芒護住主人。


    蕭辰見狀卻是微微一笑,沒有阻攔。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道侶竟能如此之快克服對於遠超自己位階的大妖的天然恐懼,甚至還學會利用這種恐懼與壓力磨礪自己並不成熟的神通。


    被上位階大能刺穿神識是一種極其恐怖的經曆,似杜子騰這般能夠刹那間恢複過來並且還能迅速分清利弊采取行動利用之的……心性於天下修士間,亦是萬中無一。


    而在杜子騰再次的洞真之境中,那大妖投來似嘲似諷的一瞥,便不再多加理會,隻是緩緩起身,踱到晶貝邊緣,一個妖聖竟如仆從般捧著一件華麗至極的大氅為他披上,周遭簇擁的一眾妖將卻是身形如山嶽,半點亦不覺得眼前這幕有多奇怪。


    這場景叫杜子騰心頭更是升起古怪的感覺,以方才那一輪簡單交手來看,對方修為深不可測,恐怕與蕭辰不知誰高誰下,到了這樣的境地,自然不可能還會畏懼寒冷,這種舉動……杜子騰隻覺得有種蛋疼的感覺。


    簡簡單單幾番交手間,蕭辰已經知道對方無法避開,竟是攬著道侶腳步不停直往鏡湖而去,而杜子騰一心一意在打量著這被他判斷為萬妖軍大祭司的人物,絲毫細節都不肯錯過。


    待眼前景象與洞真之境漸漸重合,以修士目力,杜子騰已經能看清妖軍銀甲在碧空之下映起連片光芒,猶如銀海映耀陽,毫不遜色,甚至因為那種威肅到極致的氣勢,刺得周遭空氣生寒,令頭頂烈日都隱隱有退避之姿。


    然後這片銀海便如被什麽從中整齊分開一般,密密麻麻的妖軍如臂使指,整整齊齊讓出中間一條通道來,似用規尺比劃過一般,絲毫不亂。


    這種軍容,叫杜子騰覺得他實在太過低估了萬妖軍的戰力,平均修為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萬眾如一、鐵律如山之下展現出來的執行力,如果在戰場上,爆發出的戰鬥力將是極其驚人。


    在杜子騰隱隱的預感中,一瓣晶瑩水貝徐徐而出,為首之妖,身披大氅,負手而立,於萬軍之前竟顯出一種悠遊的從容來。


    灼灼烈日之下,對方重瞳映出更加曜目的光彩,妖異惑人:“本王澤亦,座下不斬無名之輩,報上名來吧。”


    妖王?


    杜子騰心中對這自稱的驚訝隻有一刹那,他還來不及去琢磨此人自稱妖王會否是那位大祭司之時,便對對方後麵一句話的含義感到心驚,連忙看向自己的道侶。


    蕭辰眉目舒展,全然沒有與道侶二人站在萬萬敵軍麵前的局促,唇角一揚:“蕭辰。”


    杜子騰盯著蕭辰說出自己的名字,卻覺得心間在刹那猶如什麽被打翻一般,好像所有情緒全部在翻騰,又好像失卻了所有情緒。


    他知道,對方那番話意在扔下挑戰,蕭辰報上姓名,便是應戰了。


    澤亦妖王重瞳中驀然爆發出更加炫目的光彩,好似天上烈日都在這一瞬黯澹無光,點頭澹笑:“好。”


    這一個好字,不知是在稱讚蕭辰的姓名,還是在稱讚他敢於報上姓名的勇氣。


    蕭辰手臂一振將杜子騰遠遠拋開,身形一閃便朝那位妖王猛然撞去,澤亦不閃不避足踏晶貝亦是迎頭而上!


    即使在洞真之境下,杜子騰也發現,蕭辰與澤亦妖王的速度都太快、太快了!快到他的洞真之境都無法捕捉!


    這是自從使用洞真之境後,杜子騰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偏偏他心內那般憂燥如焚、迫切想看清一切!


    這種燥鬱直欲將他逼瘋,幾乎維係不住那洞真之境,小木棍忍不住再次震鳴,杜子騰漸漸冷靜下來,事涉道侶安危,對方是妖王之尊,杜子騰不知道如何衡量實力,心中焦慮是應當的,卻不斷提醒自己,此時更不應該驚慌。


    他強令自己鎮定下來,那戰局看不清便不看,不論結果如何,他必須要有令道侶與自己全身而退的手段才行。


    若是蕭辰輸了,他必須要帶著蕭辰安然退走,若是蕭辰贏了……這妖王下屬如此之多,就是贏了,若是對方一擁而上,一樣要吃虧。


    迅速分清情勢之後,杜子騰手中小木棍輕不可見閃現漣漪,簡單布置之後,杜子騰才略微放下心事,穩固心神,再入洞真之境。


    這些事不過發生在短短幾刹間,頭頂蕭辰與那澤亦妖王交手不知多少回,似是終於試探完畢,終於到了圖窮匕見之時,雙方各出真章!


    澤亦的重瞳竟是詭異地四散開來,化作萬千瞳目,每一隻瞳目中都集聚起危險虹光!


    蕭辰嘴角一揚,既然對方真身已出,自己記憶中的一切太過久遠,便好好玩玩一探對方究竟吧!


    蕭辰周身突然湧起無數繁複金芒,看到這繁複紋路,杜子騰心間一跳,他知道,蕭辰恐怕是要動用他那妖魔真身!


    便在此時,澤亦的萬千瞳目中原本聚集的虹光突然一散,就好像看到什麽震驚至極的事情而呆掉忘記了原本要攻擊的事情一般。


    敏銳覺察到對方的動向,蕭辰周身的金色紋路亦是凝而不發,隻蹙眉看著對方。


    突然,澤亦的萬千瞳目竟如萬花筒一般旋轉開來,杜子騰隻覺得神識一陣昏沉,心中大為惱怒:這澤亦堂堂妖王,實力不弱,竟然用這樣卑劣的手段!


    那令所有人頭暈目眩的招數亦隻有短短一刹,杜子騰清醒過來抬頭看去之時,蕭辰竟然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邊,衣物完整,毫發未傷,杜子騰反複檢視之下鬆了口氣,心中卻是疑竇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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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頭看去,那位妖王亦恢複了原本那雍容清貴的模樣,先前那位給他披大氅的妖聖此時緊緊跟在他身後,一雙瞳目瞬也不瞬地盯著蕭辰,似是對方才交手間蕭辰展露的什麽警惕至極,甚至妖軍中許多強者的氣機亦是牢牢鎖定蕭辰,隻要他一有異動恐怕就會一擁而上,怕他對自己的妖王有什麽不利。


    而澤亦卻隻朝自己的下屬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如此。


    待妖軍中的些微擾動平息之後,澤亦才轉頭看向蕭辰,而後他右手撫胸,竟是優雅地朝蕭辰俯首一禮。


    杜子騰此時已經為這神轉折震驚得目瞪口呆,完全顧不上別的什麽情緒了!這他娘的是什麽意思???


    就算對於妖族千部中各部的禮節全不知悉,但剛剛那個躬身俯首的禮儀分明就是下位者向尊者致意!


    低頭……於妖族而言,便是將頸項的要害部位暴露在對方視線之下,這是示弱亦是表達尊敬!


    不必有人教,杜子騰看到這一幕都能推測得出來,可是,剛剛不是還要打打殺殺的嗎?為什麽突然就變了!


    而且妖王,妖王俯首……!


    這一刹那,不隻是杜子騰,就是底下的妖兵妖將中都是一種震驚的寂靜,不同於先前那肅殺的規整,在妖王這舉動中,全軍上下都震驚到連那肅殺凝結之氣都無法保持了,隻維持著軍規中最基本的靜寂。


    澤亦妖王對一眾下屬震驚的心情全不在意,禮畢之後才抬首深深看了蕭辰一眼,千言萬語盡皆默然,最後一瞥他身旁目瞪口呆的杜子騰之後,重瞳中似是慨歎似是欣然,再然後,他輕輕揮了揮衣袖,那晶貝迸發萬千毫光,一眾妖軍便就此消失,隻餘此地晴空如洗、碧波似鏡,清麗若畫。


    杜子騰還在驚異,那慵懶聲音才餘音嫋嫋地傳來:“他輪回十世,籌謀萬載,隻為那位帝尊,我攔不住 ,您……還請早做打算吧。”


    顯是對方不想軍中那些下屬那些話才叫這傳訊這般姍姍來遲。


    這幾句話隻不過叫蕭辰挑了下眉毛,杜子騰卻是反複思量。


    然後才抬頭看向蕭辰:“他識得你的真身。”


    不是問句,而是一句判斷。這妖王見到蕭辰真身便避走,隻說了一句話,卻不是先前口口聲聲那自稱的“本王”,而是“我”,做這種推斷並不難。


    蕭辰沒有否認,畢竟,澤亦留下了這麽多蛛絲馬跡,以道侶的聰敏自然可以推知。


    妖王澤亦,修為不弱,統率七八名妖聖與萬千妖軍……這樣的人物,蕭辰先前在修真聯盟時絕無可能結識,隻可能是來到周天諸界之後的事情。


    杜子騰一皺眉:“是在覆天星鍾時的事?”


    蕭辰眼中似有許多東西起伏不定,叫杜子騰一時難以看透,好半晌,他才輕撫杜子騰麵頰,點了點頭。


    每次提及覆天星鍾,蕭辰的神色總是叫杜子騰暗暗心驚,上次他們重逢時,蕭辰的表現亦讓杜子騰有些後怕,此時見他神色晦暗不明,杜子騰深吸一口氣,道侶之間,坦誠固然重要,可是,有些痛楚縱是親密如道侶在時機未成熟時撕開亦不是什麽恰當之舉。


    而且,蕭辰現在就在自己身旁,自己可以緊緊握住,那些痛楚在時光流逝中,自己總可以去發現、去撫平。


    想到這裏,杜子騰突然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那位澤亦妖聖倒是個好人,這越明界的庫存我們豈不是到手不費吹灰之力!”


    蕭辰臉色卻有些古怪:好、人?!


    杜子騰不知道蕭辰心中那種奇特的感受,見他從那種晦暗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便隻當自己這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奏效,二話不說拉著道侶直奔鏡湖之下的庫房。


    杜子騰歡天喜地地打包各式物資之時,一場恐怖的雷霆風暴卻在萬妖軍中醞釀。


    重重的叩首聲後,忐忑的聲音稟報道:“大人,假冒神殿之人如您所料,確是去往了越明界,隻是,”那聲音有些畏懼不穩地勉力繼續回道:“……澤亦妖王未能成事。”


    回報這消息的大妖收斂周身氣息,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還是被頭頂隱隱傳來的威壓氣息鎮得七竅沁血內腑重創妖丹不穩。


    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撐不下去之時,頭頂才傳來低啞不能成聲的氣音,若非他們習慣於分辨,幾乎會叫人以為是風聲:“現在何處?”


    知道大祭司詢問那位澤亦妖王,回話的大妖心更是高高提起:“……澤亦妖王已然返回逝川。”


    頭頂傳來意味不明的冷哼,直到那股龐大的威壓退下,這大妖才像逃過大劫一般,渾身沁血地軟在原地,一時竟無法起身。


    然後,他眸光中亦是明滅不定,澤亦妖王……萬載前便退守逝川,幾乎與諸界斷絕往來,本以為大祭司麾下多這樣一位妖王,萬妖軍定可再次聲勢大振,孰料不過是第一次請對方出手威懾幾個低賤的人族,本以為會是手到擒來,正好借此機會大肆宣揚妖王之威……沒想到會這般收場――真叫人看不分明他先前答應結盟是真意還是假心。


    而且,他有預感,那位妖王……恐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大祭司能這般平靜,叫這大妖亦不由暗暗擔憂,如今的萬妖軍,看似烈火烹油,其實已隱隱有危機,胡清出為一個看似簡單的人族符陣大師卻一去不回,白澍形跡不明如同叛逃,妖聖……是越來越少。


    如果此時澤亦妖王能夠加入萬妖軍該是何等幸事……


    這妖族眉宇間情緒明滅不定,好半晌才緩緩從地上起身,恭敬地倒退著出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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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騰伸了個懶腰:“終於要回去了。”


    蕭辰卻是點著麵前的靈石,點頭道:“我方才已經與寰埏商議了,此次返回修真聯盟不似上次隻有你我二人,它借本體定位應無大礙,這無名界中,你且留好防護大陣,下次再來之時,便將傳送門架設,從修真聯盟中抽調人手過來駐防。”


    杜子騰心中明白,這無名界地理位置特殊,今後恐怕就是他們的前線陣地了,而修真聯盟所在之地要變成大後方,二者之間的聯係便如同原來的修真界腹地與西荒之地一般,借傳送門聯通,雖然代價高昂,但隻要周轉得當,不是不可以承受的。


    而現在不留人駐守的原因也很簡單,似忽黎黎、弘宇等人皆未到過修真聯盟,忠誠如何難以保障,此地未來屬於戰略要地,不可有失,此時本就無人知曉,不如就此悉數撤離還安全些。


    杜子騰想著,卻有些遺憾地歎道:“那玉簡上還有九成的地點我們沒去過呢……”


    蕭辰:……


    然後他好氣又好笑,斬梧盟因此在他手上折了多少大能就不說了,萬妖軍折了那麽多駐軍與祭司,最後還“賠”上了一個妖王,這小家夥竟還不知足?


    杜子騰卻是拋著這枚玉簡,眼中光芒閃動,一個“偉大”的構想再次成形,隻等回到修真聯盟之後實施,不知道將來斬梧盟與萬妖軍會不會後悔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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