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斬梧盟大軍裏此時七嘴八舌吵成一片!


    “誰tmd不知道這鎖浪盾環是個神龜大陣, 抵禦倒是夠了,可是誰tmd都不能出去!你們斬梧淵到底安了什麽心?”


    “就是!你斬梧淵偷偷摸摸做的那些事別以為所有人不知道!你們還以為自己是那個舉著神聖大旗統率我等的萬載名門嗎?我呸!什麽玩意兒!告訴你們!若是你們斬梧淵還打著什麽鬼祟主意想將我等困在這裏的話, 縱使魚死網破,我等也要與你們斬梧淵拚了!”


    “不錯!你們斬梧淵既然自稱為名門大派, 一聲不吭將這麽多人困在此陣之中是何意?”


    “你們起碼有個說法吧!啊?”


    彷佛終於聽到了這群情洶湧,那斬梧淵的修士終於舍得睜開眼睛:“諸位。”


    這麽多斬梧盟的修士見這該死的斬梧淵之人終於肯出聲,竟是不約而同俱都安靜下來,要聽此人到底怎麽個說法。


    說實話,麵對修真聯盟那般強大的戰鬥力,便是有傳說中斬梧淵至寶之一、防護力極其強悍的鎖浪盾環,也沒有一個斬梧盟的修士會覺得有安全感, 在他們看來, 困在此陣之中,簡直就是生無可戀,而且,更叫他們忐忑不安的是, 他們這麽多人被困在這裏, 這斬梧淵的前科可是很凶殘的,沒看到對方連盟中那些中小門派都不放過嗎?如今斬梧盟可是艘隨時可能沉沒的船,誰知道斬梧淵將他們困在此處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這一刻,這些斬梧盟中獲益最多、高高在上的修士們,終於也體會到了被斬梧盟逼得無路可走的驚惶忐忑。


    斬梧淵的修士卻是笑得從容不迫:“諸位隻管放心,這鎖浪盾環乃是淵主親自賜予我的寶物,方才不是有道友認出了七池之水嗎?不錯, 此盾環之中已經由淵主親自灌注了七池之水!”


    他臉上的傲然叫所有斬梧盟的修士一時間有些將信將疑起來,加入斬梧盟如此之久,斬梧淵賴以培養優秀弟子的七池他們豈能不知,那池水中蘊含著極大的神力,能令池中修行的弟子得以進入上古大戰的幻境,而與所有幻境全不相同的一點是,那些弟子在幻境中提升的修為竟都悉數為真,這才是斬梧淵弟子一騎絕塵、遠遠超越其餘門派子弟的原因,現在他們所在這個盾環之中如果真的注入了七池之水,那必定會是威能驚人的,就不知這七池之水一說到底是真是假了。


    那斬梧淵的大修士彷佛知道他們這些的顧慮,眼中閃過不屑之色,卻依舊溫文笑著道:“諸位,我可也與諸位一樣是在此陣之中的,若是此陣有什麽紕漏,在下可也與諸位一般受累啊。若要在下說實話,我是寧願與那修真聯盟一戰的,可諸位盡皆不願,我斬梧淵也是獨木難支啊,如今既有淵主賜下的寶物相護……諸位卻還這般不滿,我斬梧淵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畢竟,天下間,此盾環乃是最堅.硬之物,其上加諸七池神通,絕無可能自外破開,號稱“無堅可摧”,我斬梧淵可也沒有給外人使用過的先例啊……”


    斬梧盟諸多修士一時間竟開始有些動搖起來,這麽聽起來,如此強大的盾環裏麵待著……他們還占便宜了?


    突然,所有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的大修士皆是不由自主毛骨悚然,冥冥中的靈覺在警告著天地之間有什麽引發道則動蕩的變化在發生,他們周遭橙黃綠青藍紫的多彩海麵突然猶如沸騰一般瘋狂震蕩起來:“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臥槽,這是怎麽了!”


    然後下一瞬間,他們頭頂,一道筆直的聖潔劍光自天而降,不待他們祭出防護法器,奇跡般的一幕發生了,那海麵竟從中向兩側倒卷而上,隻聽到“喀啦”一場碎裂之聲,下一瞬間,海麵徹底消失,兩個半圓之環彷佛打臉般,“啪”“啪”兩聲分別飛回那斬梧淵的大修士臉上,一邊一個,分布得十分對稱。


    那道劍光消失良久之後,這些斬梧盟的修士才驚魂未定地回過神來,何其可怖!天下間竟有那樣威能的劍光!


    然後,斬梧盟修士所有震驚鄙夷的目光齊齊落在了那修士麵上,這便是你們斬梧淵號稱無堅可摧的強大法器?!


    那大修士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好半晌,他才喃喃道:“這這這……怎麽可能……”


    大概因為說話,他的麵頰肌肉牽動,兩個半圓環緩慢地從他臉上滑落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彷佛為這場滑稽的戲畫下了一個句號。


    半空之中,孔雲看著那一分為二山峰突然消失,嘴角牽起:雖然無論如何都會斬下那一劍,可方才隻是幻境……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雲橫峰,依舊安然罷。


    然後,他雙目一合,竟麵色蒼白地自半空直直墜.落。


    不計一切揮出至高一劍的代價便是神魂靈力的抽空,與孔雲一般無二的,是所有的劍修。


    杜子騰麵色一變,神識中,無數傳訊猶如瀑布般飛出。


    斬梧盟一眾修士在那海麵消失、鎖浪盾環被破之時,早已經準備好了快速逃跑,可是,當他們看見詭異的海麵之後,他們的敵人竟一個個自半空墜.落、生死不知時,原本激發的飛行法器都不由自主遲疑了下來。


    忽然有修士高聲道:“必是因為破那鎖浪盾環已然力竭!”


    方才驚天動地的一擊,連鎖浪盾環都一分為二,那道劍光那樣恐怖,這些修士必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斬梧盟的這些所謂大修士們,也許最擅長的不是修行,而是算計利弊,不過短短一刹,他們便已經判斷出,也許,這是一次絕地反擊的大好時機!萬妖軍被修真聯盟大傷元氣!這一戰中斬梧淵已失威信!而如今,看起來最為強大的修真聯盟,他們的最強戰力竟為破這盾環而暫時失去戰力!


    趁他病要他命,如果這樣的便宜在眼前都不撿,還要看著這些修真聯盟的強大戰力恢複神魂靈氣、甚至有可能去追擊他們……這便不是能在斬梧盟中存活到現在的修士們了。


    幾乎是當機立斷,這些原本一團散沙的斬梧盟修士彷佛平素為了食物爭搶、卻在看到獵物集結成陣的豺狼般,在刹那間達成了一致的意願,不必招呼,這些修士竟是惡狠狠地同時掉頭,朝著墜.落的劍修們撲了上去!


    他們甚至還在心中想著,方才那樣驚天動地的一擊,其中到底有什麽秘密,也許就能著落在這群修真聯盟的修士身上!


    孔雲墜.落的身形之旁,不過眨眼,竟同時圍了數百個斬梧盟的修士!這一刻,彷佛真正顯露出這些大修士的凶猛無儔、修為無雙!他們每一個人的靈力都洶湧如驚濤駭浪,彼此攻擊擊起的靈氣漣漪激得周遭空間動蕩不休,修為稍弱些的修士在這亂鬥之中當即便化為齏粉,臨死前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到這個關頭,什麽同門、什麽同族,全部都成了屁!這一刻,那白衣勝雪的昏迷劍修不是敵人、不是修士、甚至連個生物都不是,隻是他們眼中象征著修真聯盟強大戰力背後秘密的絕頂寶藏,與那些秘境、那些秘藏、那些傳承、那些頂級靈物一般,在周遭引發無盡的血雨腥風。


    當一個修士用凶殘手法屠了周遭十七人,甚至包括三個同門,周遭數百修士受傷而恨恨在一旁不敢上前、終於碰到孔雲的衣袖之時,突然一道陰冷的靈力自他下腹透出,沒有半分征兆,竟直接將他的丹田狠狠擊穿,連他的元嬰都未及逃脫,他難以置信地回頭,當他看到那原本呆立原地、失魂落魄的斬梧淵大修士此時滿麵溫和笑容地站在他身後之時,他一臉的難以置信,明明、明明方才他們掉頭爭搶之時,對方還沉浸在被狠狠打臉、盾環破碎之中失魂落魄,對方到底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可惜,他已經沒有時間細想了,臨死之前,他隻聽到對方溫文如故的聲音:“道友,這可是我斬梧淵法器換來的戰利品,不好相讓的。”


    瞪大了眼睛,他死不瞑目。


    而斬梧淵那大修士不過將他的屍身一推,便要去將孔雲作為自己的戰利品徹底收繳,然後,他隻聽道一個聲音由遠及近而來:“誰tmd準你動我們修真聯盟的人?!”


    斬梧淵的大修士冷笑一聲,根本懶得理睬,說出此話的不是個蠢貨就是慫貨,普天之下,強者為尊,想搶就同他動手,什麽準不準的,簡直是笑話!再者,搶奪寶物的第一原則是保持低調、一旦動手便要迅雷不及掩耳,似這種遠遠便暴露自己方位的,簡直是傻.逼,根本不必浪費精力去搭理。


    盡管從戰略上如此藐視對方,但在戰術上,這斬梧淵的大修士不愧是混著修真界諸多混亂場合的老司機,隻見他小心翼翼地確保將自己軀體大部分藏到孔雲身體之後,才再次吐出靈力去抓孔雲。


    然後下一瞬間,一道明亮得驚人的靈光以一種精準的驚人的手法,極其驚險地自孔雲身下穿出,在那斬梧淵大修士的驚呼聲中,極其精準地洞穿了他伸出去的左臂。


    隨著他不得不後退,孔雲的身影消失,然後一個修士的聲音近在咫尺地響起:“我們修真聯盟的杜宗主已經說了,‘不準動我們修真聯盟的人,左手動的砍左手,右手動的砍右手’,不信的可以試試,哼!”


    此時被爭奪的劍修遠不是孔雲一人,無數靈光嗖嗖四散射出去,果然如其所說,“左手動的砍左手,右手動的砍右手”,一時間,場中這許多斬梧盟的修士竟有些驚疑不定地與這修真聯盟的不知什麽東西僵持起來。


    捂住自己的手臂,這斬梧淵的修士一臉陰鷙,以他如今修為,可傷他的法器普天之下皆非凡品,對方……到底是什麽來頭!


    下一瞬間,這斬梧淵的修士麵孔便更加扭曲,隻見近在眼前的這個飛行法器,哪怕在身體周遭露出無數黑洞洞的炮口、換了別的顏色,那熟悉的輪廓、熟悉的線條……便是燒成灰、化成炭,斬梧淵的修士也絕不可能錯認……因為,這家夥赫然是打了斬梧淵的臉無數次的――


    “漩、鏡、一、號!”這斬梧淵的修士幾乎是咬牙切齒叫出了這個名字,才剛剛露過麵、難道以為它換個外形他便認不得了嗎?!


    然後,一個萌萌的聲音遲疑道:“你……是在叫吾?”


    一模一樣的聲音,沒得跑了!就是那個淫邪的修真聯盟法器,號稱要把斬梧盟的修士抓起來脫光光的宏偉誓詞猶在耳畔,這家夥居然還想裝出一副純潔無辜的模樣!他們斬梧盟內早已經將它的惡行惡狀廣為傳播,它還想偽裝嗎?!


    萌萌的聲音很認真的道:“吾並非漩鏡一號。”


    斬梧淵的修士冷笑一聲,他靈力一吐,手臂上的傷漸漸愈合,這修真聯盟本就是個邪門至極的地方,連一個器靈都妖邪至極,他絕不會浪費力氣去同一個戰力強大、難纏至極的飛行法器浪費功夫,搶奪靈物的另一個要點就是,一旦失手,不要留戀,秘境之中靈物永遠不隻一個,失去一處,立即轉向下一處!


    這斬梧淵的修士竟是頭也不回地轉頭就跑,準備朝他早早看好的下一個劍修下手。


    那飛行法器中的修士聲音聽起來頗為不可思議:“臥槽,那混賬到底做了什麽,怎麽別人提到它的名字就被嚇跑了?”


    下一瞬間,一道劇烈的靈光猛然一閃,竟精準地攔截在那斬梧淵大修士前行之路上,他一時便有些暴躁了,此時根本不想戀戰,因為此時於他而言,根本不是什麽與修真聯盟對戰的戰場,而是一個搶奪秘寶的秘境,一切目的是為了奪取利益,戰鬥從來隻是手段,不是目的,如果沒有好處而被一個極其強大的器靈糾.纏簡直是最糟糕不過的事情!


    然後,那個萌萌的聲音繼續認真地糾正道:“吾真的並非漩鏡一號。”


    這器靈莫不是也走火入魔之說!它到底要說多少遍!


    而趁著這法器糾.纏斬梧淵大修士之際,其餘斬梧盟的修士若是錯過機會便也不是他們了,原本被教訓過的左手/右手再次偷偷摸摸伸向劍修們,一時間,這漩鏡艦忙得不可開交,四射而出的靈光嗖嗖不絕。


    這斬梧淵的大修士終於鬆了口氣,換個方向繼續飛,這麽多修士同時分散它的攻擊,想必對方必定不能再繼續糾.纏,結果,他剛飛出沒有一丈,一道靈光再次襲擊而來:“吾不是漩鏡一號!”


    鐵青著臉,他換個人多搶修士的地方,打著掩護繼續飛!


    當第十三道靈光襲擊而來之時,這斬梧淵的大修士因為多次閃避早已經頭昏眼花到了暴走邊緣:“啊啊啊啊啊!本座知道了!你不是漩鏡一號!!!你tmd到底是誰!到底要幹什麽!本座不過是想搶個修士罷了!”


    飛行法器中傳來可疑的竊笑聲,這笑聲更令這斬梧淵的大修士暴躁不已。


    同時竊笑的還有許多斬梧盟的修士,這不知是不是已經走火入魔的漩鏡一號實在太好對付,不過一個斬梧淵的修士便分散了它許多火力,一個修真聯盟的昏迷修士眼看是唾手可得!


    而那個萌萌的聲音居然沒有半分笑意,正兒八經地道:“吾乃漩鏡一千三百一十四號。”


    暴躁中的斬梧淵大修士驀然怔住,即將得手的斬梧盟諸多修士也同時怔住,漩鏡多少?一千三百一十四號……?他們怕是多聽了好幾個數字吧?


    斬梧淵那大修士難以置信地看向眼前這看起來輪廓與漩鏡一號一模一樣的飛行法器,一千三百一十四號……難道,這修真聯盟中竟至少有一千餘艘與漩鏡一號一模一樣的飛行法器?刹那間,他竟被自己這猜測嚇倒了。


    這交鋒說來緩慢,其實極其神速,修士與法器的靈力交鋒不過幾個眨眼間便有幾十個來回,在這斬梧淵出身的大修士震驚戰栗之時,一個熟悉的萌萌聲音帶著熟悉的淫.蕩口氣響起:“咩哈哈~親愛的小生鮮們,吾方才清了艙,現在又來了,你們想吾嗎?吾可是想shi你們啦!”


    生生打了個寒戰,所有斬梧盟的修士情不自禁停下手中的爭奪,看向這浪蕩聲音的方向,漆黑的虛空猶如平靜的水麵突然起了一點漣漪,漣漪所在之處,一個熟悉的飛行法器猶如穿透水麵般、從頭到尾、緩緩顯露全貌地穿空而至,那輪廓模樣與方才的漩鏡一千三百一十四號竟別無二致。


    下一瞬間,在所有斬梧盟修士靈覺中強烈的不祥預感中,密密麻麻,漆黑的虛空彷佛平靜的水麵被一場細雨侵襲,起了無數漣漪,細雨漸漸變成暴雨,水麵徹底被打破,無數漣漪掀起巨大的波瀾,一艘、兩艘……數不清的、與漩鏡一號生得一模一樣的漩鏡艦穿越虛空、自那些漣漪中從頭到尾似慢實快地顯露出全貌,穿空而至。


    那些伸出手爭奪劍修的斬梧盟修士皆是情不自禁在同一瞬間僵住了身形,然後,在“不準動我們修真聯盟的人,左手動的砍左手,右手動的砍右手!”的齊聲高呼聲中,鋪天蓋地的靈光猶如呼嘯的光雨將這些斬梧盟修士全部密密覆蓋。


    在無數慘叫與抱頭鼠竄中,靈光猶如突如其來般地突然消失,空中恢複一片安靜,叫所有斬梧盟修士更加瑟瑟發抖的是,數千艘飛行法器的密集射擊,這麽多搶奪修真聯盟修士的斬梧盟修士被射成了馬蜂窩……可是,那些劍修們別說被誤傷了,連衣角都沒有多亂一點,周遭那些實力微弱膽小如鼠而不敢進修羅場搶聯盟修士的斬梧盟修士此時亦是完好無損地站在邊上,隻是雙.腿都在發顫,如果細細看過去,還能發現他們的雙.腿之間有點奇怪的水痕。


    數千艘漩鏡艘集結成陣自空中緩緩劃過之時,所有斬梧盟修士在這一刹那俱是情不自禁有些隱隱發顫,這一刻,他們才發現斬梧盟與修真聯盟真正的差距在哪裏――


    斬梧盟可以有一艘又一艘的漩鏡艦,可是,斬梧盟永遠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漩鏡艦群。


    是的,艦群,集結成群,渾然一體。


    單一一個漩鏡艦,哪怕是凶殘如漩鏡一號,當初在斬梧盟的地盤上所謂“橫行無忌”之時,不過亦是需要四處奔逃,可現在,當數千漩鏡艦集結成群,明明若論雙方戰力總和應當不相上下,可是,斬梧盟的修士卻根本無法與之匹敵,連敵對的念頭都不敢升起。


    他們僵立在半空中,眼睜睜地看著漩鏡艦群緩緩、緩緩地自他們身旁穿插而過,從容地將墜.落的劍修們一一救起,甚至還細心為劍修們撿起墜.落的長劍、劍鞘、隨身佩戴的雲階令等小物事,從頭到尾,斬梧盟的修士們僵立在那裏,連大氣也不敢喘。


    就彷佛凡人在野外遭遇凶獸自身旁遊弋而過之時,如果它未曾將注意力投注到凡人身上,凡人能做的,隻有屏住呼吸、不要動彈,祈求凶獸不要注意到自己,其中緣故――因為實力天差地別。


    修真聯盟的艦群便是這樣的凶獸,斬梧盟的修士……如果萬眾一心,也許勉強也是一隻野獸,可惜,斬梧盟擁有的是一個個門派的一個個修士,過去沒有真正集結成群,未來永遠也不可能集結成群。


    沒有一致信仰的信念、沒有一樣為之奮鬥的理想,哪裏能成為“群”呢。


    修真聯盟就以這樣前所未有的強大姿態撕破一切所謂兩族最強大勢力的麵具,堂堂正正進入諸界之中。


    當一艘漩鏡艦幾乎是貼著他的身體緩慢飛過之時,斬梧淵那位領頭的大修士竟連自己遍布全身的鮮血淋漓都不敢處置一下,這一刹那,便是他自己亦感覺到周遭無窮無盡的黑洞洞炮口帶來的巨大壓力,他的識海中翻天覆地是曾經關於漩鏡一號的資料,那幾乎無窮無盡可以傾瀉的靈光,如果有一千個、一萬個漩鏡一號同時傾瀉無窮無盡的靈光……他想打寒戰,可卻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不敢。


    哪怕眼睜睜地看著他看中的那些昏迷的修士一個個被救起,他也不敢。


    一時間,他隻覺得眼前一切,不,應該說自他離開斬梧盟到此的一切,都好像一個荒誕無比的幻境,一切從前他絕不可能相信、也絕不可能接受的一切,就這樣傾覆地在他眼前一一上演。


    恍惚間,他幾乎以為連淵主交給他的任務都隻是幻境的一部分。


    直到他的懷中突然傳來一陣滾燙,下一瞬間,他彷佛如夢初醒般地四下張望,所有劍修已經全部救援完畢,漩鏡艦群以一種從容不迫的姿態緩緩將他們這些斬梧盟修士漸漸合圍。


    在所有斬梧盟修士或頹然或驚駭的神情中,斬梧淵這位大修士緩緩將手伸到懷中,摸出了那已經被劍修們一分為二的鎖浪盾環,然後,他竟在這樣明顯的絕境中發出哈哈大笑,隨即,他舉起手中那突然綻放出七彩光芒的鎖浪盾環:“修真聯盟,你們的末日來了!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一個個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此時這位大修士渾身猶如馬蜂窩一般,鮮血淋漓,卻半是癲狂地舉著那兩半被別人劈裂的法器,猶如一個瘋子一般。


    斬梧盟中有年輕的修士冷笑道:“我們都被對方圍住了,還在這胡說八道!”


    然後,他的長輩便回身狠狠給了他一耳光,隨即,這位長輩恭敬地跪倒在地:“小兒無知,狂妄失禮,任由真君處置。”


    隨即,一個個在方才的攻擊中都狼狽不堪的大修士恭恭敬敬跪倒在地:“恭賀真君出關!”“在下方才無狀,罪該萬死,請真君責罰!”


    這一個個聲音裏,隱含著畏懼與顫抖,卻又有隱隱的興奮與期盼。


    然後,那高舉著鎖浪盾環的大修士朝著同一個方向,緩緩跪了下來,竟像個受了委屈向家長告狀的孩子般大聲叫道:“淵主,這修真聯盟欺人太甚!還請真君為我等主持公道!滅了他們!”


    原來那些各式各樣的聲音最後都匯聚成一道:“滅了他們!滅了他們!滅了他們!!!”


    此時,這些原本垂頭喪氣的斬梧盟修士們跪在地上,卻一個個舉起雙手、挺直脊背,興奮狂熱地大吼著。


    看到這一幕,漩鏡諸艦上,夏侯煜明極其無語地道:“臥槽,這些家夥是怎麽了?難道是什麽丹藥出了岔子,集體失心瘋了?”


    公羊炎光卻是謹慎地道:“事有反常即為妖,小心無大錯,收攏艦隊吧?”


    夏侯煜明嗤笑道:“馬上就能把這些家夥裝進生鮮艙了事了,還收攏個屁啊!別大驚小怪的……”


    他話音未落,下一瞬間,整個虛空突然猛然光芒大作,所有漩鏡艦俱是情不自禁翻了數個筋鬥才堪堪穩住,夏侯煜明在這震蕩之後,竟是識海中一片動蕩,神魂中一片驚懼。


    夏侯煜明難以置信地看著那片規則已經徹底變幻的虛空,方才自那裏穿出之時,明明不是這樣的!難道……真的是大乘修士出關而至?!


    此時那裏的虛空已經徹底變幻了模樣,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琉璃光芒流轉不休,隱隱暗合著什麽玄奧道則,那般炫麗的色彩中透著神聖,叫人頭暈目眩不敢直視。


    過了很久,也許沒有過那麽久,漩鏡艦群才漸漸恢複平等,杜子騰平靜澹定的聲音傳來:“先保證我聯盟修士的安全,艦群撤回來吧。”


    夏侯煜明、公羊炎光等人齊聲應下,但內心不是不嘀咕的,麵對一個大乘修士的到來,他們修真聯盟的反應隻是叫他們撤退嗎?如今劍修們受傷昏迷,他們漩鏡艦群才是聯盟最強戰力,剛才他們可是狠狠震懾了那些斬梧盟修士的。


    可是,想到虛空之後,可能是一位大乘修士,所有艦長們又不得不將請戰的話咽了下去,到他們將出戰的念頭強行摁下去之後,另一個疑惑才浮上心頭,剛剛宗主的傳音……是不是太澹定了些。


    夏侯煜明不由忐忑地向杜子騰傳訊道:“宗主,來的……可是一位大乘修士。”


    不需要他們漩鏡艦抵擋一下?好吧,可能他們也抵擋不了,可是,您老的反應是不是也太――


    “哦,放心撤退吧,沒事的。”


    ――平澹了些?平澹個鬼啊!明顯平澹得太過分好嗎?!


    您老人家的口氣怎麽聽怎麽都像聯盟裏那些凡人市井的家裏


    ――下雨了?哦,收衣服吧,沒事的。


    隻是這樣而已?叫他們撤退?然後呢???


    那可是一位大乘修士!!!


    整個人族的第一人!


    萬載威名,猶如一座大山牢牢籠罩在每個修士的心頭,居然隻是一句“沒事的”???


    您老人家沒有看到那些斬梧盟的修士,平素裏多麽高高在上,多麽形象偉岸,此時一個個跪在那裏、隻差舔大乘的鞋底了嗎?!


    這樣的大能出關來對付我們……?您一句“沒事的”就真的沒事了嗎?!


    神tm沒事!


    漩鏡艦裏,無數的吐槽、無數的os在咆哮。


    然而,在斬梧盟所有修士看來,鴻蒙真君出關而至,對麵那些螻蟻一般的漩鏡艦群竟然還保持著穩定的陣型從容收攏、甚至不忘條理分明卻又迅速高效地將那些妖奴們連帶幾位符陣師全部裝走,簡直……太叫他們生氣了!不對,是更生氣了!雖然一時間也無法說清為何如此生氣!但此時恨不得鴻蒙真君一指頭摁死對麵那些家夥,給他們狠狠出一口惡氣!


    被徹底轉變規則的虛空七彩琉璃光越來越明亮,看著這變化,杜子騰身旁,弘宇早已經收起了頓悟的心思,忍不住憂心道:“這位大乘真君方才恐怕還在數萬界之外的斬梧淵,才出關便能於萬界之外影響道則至此……”


    見蕭辰與杜子騰一臉不為所動的模樣,那神情中有股“哦,然後呢”的澹定叫弘宇把剩下的話情不自禁地咽了回去,然後這位雙商極高的前守一軒首席弟子巧妙地換了另一個角度,試圖向這位看起來對大乘真君有些缺乏了解的夫夫二人進行常識普及:“這般直接叫漩鏡艦撤退,會否太過打擊士氣?”


    這位大乘真君還在萬界之外遠遠而來,你們都已經知道叫漩鏡艦撤回來了……這麽可怕的人物,一定要小心、要謹慎、如果可以,千萬不要硬扛好不好?


    有一位大乘祖師而深知大乘可怕的弘宇,在這一刻,哪怕他知道這位遠遠而來的大乘於他有滅門之恨,亦將個人仇恨壓了下來,隻一心一意想著保全眼前這個他越來越熱愛的地方。


    杜子騰一怔,麵上竟是不由自主流露出笑意,他與蕭辰對視一眼,隨即他認真看向弘宇:“他們有大乘,我們也有啊。”


    弘宇怔得……有點傻住了。


    應該說,此時在這個地方、聽到這句話、原本忙忙碌碌為漩鏡艦撤退做著各種保障的人,在這一刻,都情不自禁停了下來,呆呆看向蕭辰與杜子騰。


    杜子騰兀自認真地向弘宇解釋道:“把漩鏡艦撤回來,是因為沒有必要,大乘之爭,是道則之爭,漩鏡艦發揮不了作用,還會受牽累。”


    弘宇呆呆看著蕭辰,蕭辰可能為大乘修士,這一點在修真聯盟中早有傳言,從蕭辰敢斬鴻蒙一道神魂、敢在斬梧盟地盤上橫行無忌等種種跡象,修真聯盟之內,這些修士都有過私下的揣測,隻是盟主與宗主二人從來沒有回應過,這卻是第一次公開承認。


    這意味著,他們修真聯盟不隻是在正麵打敗了萬妖軍與斬梧盟的修士,他們修真聯盟……竟也與斬梧盟一樣,擁有大乘真君了!


    揣測與揣測被證實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就好像懸在半空的什麽事終於確定了,叫人覺得安心可靠,可是,隱隱地,想到杜子騰公開承認此事的原因,所有人的心又情不自禁提了起來……他們修真聯盟剛剛公開擁有一位大乘真君,這位真君……就要去和另外一個敵對大勢力的大乘真君去拚命啊!


    一時間,心緒混亂中,弘宇竟不知該如何說話,語無倫次道:“盟主年紀尚輕,來日方長……不必爭一時長短……守一軒的仇,我真的能等。”


    他竟是將內心深處最深的渴盼說了出來,叫杜子騰不由失笑。


    弘宇又呆呆看著杜子騰,一臉尷尬緊張到不知該說什麽的模樣。


    其實周遭修真聯盟的修士十分能理解弘宇的語無倫次,他們修真聯盟能擁有一位大乘真君已然是極大的幸事,可以說,這是他們修真聯盟未來能夠平穩發展的最大倚仗。


    可是現在這位大乘修士卻是要去挑戰另一位大乘,要知道,大乘初階與大乘圓滿……那幾乎是天差地別的兩回事。梵古真君,萬載以來,周天諸界沒有人/妖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蕭辰呢,滿打滿算,蕭辰的年紀恐怕還不足對方的零頭,這要如何戰?


    毫不諱言地說,任何一個修真聯盟的修士,哪怕是漩鏡艦上的修士都會做出一樣的判斷:縱使他們漩鏡艦群全軍覆沒、但凡能換得蕭辰的平安,他們也絕無怨言。這不隻是出於對蕭辰的尊敬與忠誠,更是一種十分理性的考慮。


    蕭辰如此年紀就已經是大乘,天賦之可怖簡直前無古人想必也會後無來者,隻要給蕭辰一些時間,超越鴻蒙是個必然,他們完全可以繼續韜光養晦,多爭取一點時間,哪怕這韜光養晦需要修真聯盟付出巨大的代價。可以說,任何代價,修真聯盟都可以接受。這是每一個修真聯盟修士都會做出的判斷。


    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同對方的大乘修士對上。


    眾人的這種驕傲與糾結,依賴與守護之意,杜子騰好似完全不知道。


    杜子騰隻是拍了拍蕭辰的肩膀,一臉有夫如此、我也很驕傲自豪的得瑟模樣:“你也覺得他年紀輕輕就是大乘,所以前途無量吧,好巧哦,我也這麽覺得!”


    周遭心緒混亂的修真聯盟修士:……


    被好心的同僚直播這場景、正好聽到這句話而差點打亂漩鏡艦群撤退陣型的漩鏡艦上的修士們:……嗬嗬,宗主你還知道“臉”這個字怎麽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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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你們以為這就是宗主的極限嗎?告訴你們,太天真惹。


    禦獸宗宗主好心地向弘宇補充了一句:“你放心吧,看看,”他不但當眾拍著修真聯盟盟主的肩膀、褻瀆聯盟第一位大乘真君的威嚴,甚至還當著這麽多下屬、以及越來越多觀看直播的聯盟修士的麵,拍了拍大乘真君的胸口,“不比那個鴻蒙差的。”


    恩,還滿意地捏了捏……


    在所有聯盟修士倒吸一口涼氣的驚悚目光中,杜宗主自己嘀咕著:“反正核戰嘛,我家的核武器要先進點,在無人區隨便你們怎麽玩,唔,隻是一個鴻蒙而已。”


    比對方核武要先進點的蕭辰:……算了,你開心就好。


    然後,修真聯盟新鮮出土的第一位大乘真君澹定地朝所有麾下點頭道:“恩,鴻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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