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四目相對視了許久,終是純太妃先開了口說:“好了,既然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在那兒站著了,過這邊來坐吧!”


    此話一出,衣上雲的心裏忽然竟也變得沒那麽緊張了。


    待其緩緩踱步過去,落座在她的對麵,衣上雲這才發現純太妃正在煮水所泡製的茶,竟然也是茉莉花茶。


    可這茶香味兒,還有茶湯的顏色,卻似是那樣的熟悉。


    就在其納悶之際,純太妃將茶幾邊上不知何時便已放著的一本冊子推到了衣上雲的麵前。


    衣上雲忽地回過神來,將其拾了起來,疑惑地問:“這是什麽?”


    純太妃一邊繼續著手裏泡茶的動作,一邊介紹道:“這本《治沙摘要》,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命人治理西北沙塵時由專人所記載留下的全部記錄,裏麵有許多可取的方法經驗,當然,也有失敗和教訓。既然你此次西行去意已決,哀家希望它能對你有所幫助!”


    衣上雲將其翻開來一看,驚奇地發現裏麵竟然圖文並茂,相當詳細地記載了就之前采取過的種種治沙的具體措施及方法。


    不僅如此,還有許多失敗的例子,及其原因分析和改善措施。


    如此之外,更是記載了曆年沙塵沙暴所出現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以及其每次對人們的生活所產生的影響的大小程度。


    見此,她的確興奮極了:“這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還在擔心,生怕災民們所描述的情況難免會有漏洞,不夠全麵,也不清楚且形象。如今,有了這本《治沙摘要》,原先一直困惑我的許多疑問,便就都迎刃而解了。”


    衣上雲甚是欣喜若狂,於是,感激極了純太妃:“多謝母妃。”


    純太妃端詳著她此刻如獲珍寶般激動的眼神,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視著那本冊子,心裏默默地道:“不管你承不承認,也不管你是不是我西秦遺失的守護者後人,隻要凡是對我西秦子民有益的事情,哀家定會傾盡全力相助。”


    緊接著,又在心裏對她讚歎道:“身為女子,你的確很好,哀家的皇兒,亦確實很有眼光。”


    可在心底又升起濃濃的憂傷來:“然若你真的隻單純是衣府嫡女,那該有多好!”


    就在這時,軒轅翰腳步匆匆地趕到了紫和軒來。


    他在林月軒等了衣上雲許久,都未等到她回去。


    無奈出門來尋,到了花園裏一問,方知衣上雲早已被純太妃身邊的婢女歡兒帶到了紫和軒,於是便立馬不放心極了地追了過來。


    軒轅翰一到門口,便著急地問歡兒:“王妃是不是在裏麵?”


    歡兒朝其屈膝行禮,道:“秦王殿下,王妃娘娘同太妃娘娘正在裏麵說話呢!”


    軒轅翰眼裏頓時浮現出無數寒光來,便徑直朝殿內抬腳走了進去。


    一進門,見這次衣上雲竟與純太妃倆人正安靜地坐在一起各執一盞品茗。


    遂有些意外,可來不及細想,隻先朝純太妃行禮,道:“兒臣給母妃請安!”


    聞聲,背對著其的衣上雲連忙站起身來,吃驚地道:“殿下……你怎麽來了?”


    知子莫若母,純太妃一瞥見軒轅翰剛進來時腳步著急的樣子,便道:“怎麽,秦王如此急匆匆趕來紫和軒,是怕哀家給你這新婦又來一個下馬威嗎?”


    “兒臣不敢!”軒轅翰嘴上說著,卻著急的放眼過去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正立在茶幾旁的衣上雲。


    見其朝自己微微笑著,似是並無什麽異樣,方才安心了一些。


    緊接著,便一心隻想將她立刻帶走,於是說道:“兒臣聽下人說,王妃今日早起,似是身體有些不適。兒臣唯恐王妃之前的舊傷複發,所以才特地前來尋她回去,想給樂太醫瞧瞧。”


    純太妃早已發覺了衣上雲的細微動作,發現她身上的痛,她又豈會不懂得她們是新婚夫婦,眼下正值新婚燕爾,如漆似膠,難舍難分的階段。


    不過,看著自己唯一,卻又一向不近女色,打小便孤獨寡言慣了的兒子,如今也總算是有了正常人的生活,她的心裏也著實為其感到高興。


    於是關切倆人道:“母妃知道你們新婚,且王妃近來還去延福寺住了一段時日,可雖說這小別勝新婚,可秦王須懂得,來日方長,唯有細水方能長流,無論如何,務必要懂得克製自己,多替王妃的身子著想才是!”


    聞此,二人難免臉上都有些許尷尬,衣上雲當即立刻垂首了下去,霎時滿麵緋紅,羞澀不語。


    軒轅翰則似是與平常並無多大區別,道:“母妃教訓的是,兒臣定會好好照顧王妃的。”


    純太妃遂看了一眼旁邊沉默著的衣上雲羞紅的臉頰,最後深吸了口氣,道:“好了,該說的哀家都已經說完了,也有些乏了,你們都回去吧!”


    “兒臣告退”


    “兒臣告退”


    倆人這才雙雙一齊退了出去。


    軒轅翰帶著衣上雲離開後,望著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純太妃自言自語道:“本就不該在一起的倆個人,如此,未來也不知究竟是福,還是禍?”


    隨即似是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揚聲吩咐門口守著的歡兒:“歡兒,去把張嬤嬤叫來!”


    很快,張嬤嬤便來到了大殿,問:“太妃娘娘有何吩咐?”


    純太妃想了想,說:“你親自過去,讓樂太醫給王妃好好準備個方子……”


    張嬤嬤不解地道:“王妃娘娘可是哪裏不舒服嗎?”


    純太妃解釋道:“秦王與王妃新婚,秦王正是年輕氣盛的年歲,你就囑咐樂太醫,給王妃好好準備些房事後所服用的調理身子的滋補湯藥即可。”


    張嬤嬤頓時明白了過來,笑著忙朝其致歉:“還是娘娘細心,是老奴疏忽了!”


    “好了,去吧!”純太妃揮了揮手。


    “是~”


    張嬤嬤便高興極了地出了門,著急地下去辦差。


    而走出紫和軒沒多遠,軒轅翰卻忽然開口冷不丁地問衣上雲:“還疼嗎?”


    衣上雲尚還沉浸在自己方才所看到的那些冊子裏的圖片中,聞聲一時竟然沒能反應過來:“啊?”


    軒轅翰瞥了一眼她的腹部,道:“聽燕兒說,今晨起來,你的腰……”


    看到其忽然投向自己異樣的眼神,衣上雲亦朝其目光所及之處望了去。


    未及其把話說完,便頓時明白了過來,霎時羞紅了臉道:“殿下莫要聽燕兒胡說八道,她一個小丫頭,懂什麽?”


    聞聲,軒轅翰頓足停了下來,認真地看了看她臉上此刻那十分誘人好看的顏色,朝其眼前湊近了一些過去。


    故意壞壞地道:“哦?燕兒她一個小丫頭不懂……莫非王妃的意思是,你懂咯……”


    衣上雲一聽,瞬間更是難為情又生氣極了地道:“殿下你說什麽呢?”


    說完,便丟下他一人留在原地,紅著臉自顧自地溜走了。


    夜裏,秦王府到處一片燈火通明。


    當軒轅翰忙碌了一天,最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林月軒的時候,殿內空無一人,衣上雲果然已經搬走了。


    再次麵對著複又恢複了一室清冷,冰冰涼涼的寢殿,他拖著沉重的腳步過去緩緩坐下在榻邊,不禁頓顯出滿臉的惆悵。


    這時,程良端著一茶盤走了進來。


    軒轅翰順口便問了句:“王妃睡了嗎?”


    程良回想了一下,道:“應該還沒有,方才屬下經過的時候,見雲水閣裏的燈還亮著呢!”


    頓了頓,軒轅翰忽地起身來道:“走,過去看看!”


    程良一聽趕忙提醒他:“可王妃娘娘她白天不是說,今夜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許殿下您到雲水閣打擾她嗎……”


    然軒轅翰卻似是根本沒有聽到程良所說一般,兀自快步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一片寂靜的夜色中。


    雲水閣裏。


    衣上雲正趴在書案上,對照著從純太妃那裏得來的那本《治沙摘要》,在自己的《治沙論》上做著些尤為重要的批注。


    看到一處令她感觸頗深的地方時,不禁發出一陣感歎來:“原來應該是這樣的。”


    燕兒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不禁感慨她的小主人如今竟已成長至能做如此就連許多男子都望塵莫及的事了。


    忽然回頭,一瞥見軒轅翰進來,便緊忙朝其屈膝行禮:“殿下……”


    未及其開口,軒轅翰便緊忙伸出兩根手指來噓聲將其阻止。


    接著,一邊繼續朝其近身過去。一邊朝身後擺了擺手,示意燕兒退下。


    當他來到衣上雲所在的書案邊時,衣上雲正執筆在畫一張盡是些方方框框看不懂的草圖。


    軒轅翰悄悄伸手過去忽地將其抽走,拿在手裏一看,不解地道:“王妃這畫的是什麽?”


    衣上雲頓時驚地趕忙將案幾邊上的冊子藏在袖兜裏,立起身來道:“不是不讓殿下今夜來雲水閣嗎?”


    “對不起,昨夜是本王不好,沒有顧及你的身子。”軒轅翰緩緩伸手過去捉住衣上雲的肩頭,深情地看著她的眼睛。


    頓了頓,繼續說:“本王不是不想聽你的話,隻是本王的心,怎麽都管不住本王的身體,本王也是拿他沒辦法,本王已是一刻也不能沒有你。雲兒,再也不要離開本王的身邊。”


    衣上雲本就一直都不知道究竟該如何跟他告別,此時聽了他的這番話,竟是更加那樣的無奈,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


    軒轅翰乘此再次追問:“對了,晌午在紫和軒裏,母妃都同你說了些什麽?”


    “沒……沒什麽”衣上雲頓將袖兜裏的冊子往深處推了推。


    如此怎能瞞得了軒轅翰,乘其不備,他一把便將其奪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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