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程良不禁頓看向軒轅翰的臉,吃驚極了地道:“難道說,宮裏也發生了類似這樣離奇古怪的事情?”


    可話剛一說完,卻又用力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可屬下也從未聽說過宮裏有什麽人昏迷不醒了呀!”


    然軒轅翰卻是依舊麵色沉沉地遙望著遠處,心中頗為疑惑不解地喃喃自語道:“是長寧宮……為什麽會是長寧宮……”


    聽到主人發出這陣喃喃聲音,程良問道:“殿下在說什麽?什麽長寧宮?”


    軒轅翰繼續想了想,遂命令道:“去查一下長寧宮如今都是什麽人在居住?近期是否有陌生人住了進去?這幾日,是否有什麽事情發生?”


    程良聽了,似懂,又非懂地領命:“是……”


    軒轅翰心裏默默肯定極了地道:“這一切,絕對不會是本王的幻想。那張致遠,明明在本王昏迷之際告訴了本王雲兒還活著的消息。可如今本王一醒來,他又為何全部矢口否認?張致遠……到底在隱藏什麽?”


    一念至此,他最後深看了一眼那座被一場大雨衝刷過後,撥雲見月下深沉而又寧靜的宮殿,默默地道:“長寧宮……”


    張府。


    張致遠剛一抬手叩響自家家門,邁腳進入府中,管家便又驚又喜地道:“老爺回來了,老爺終於回來了。”


    過去的這整整一天一夜,其夫人王氏在聽了管家對張致遠離家前那晚的描述後,內心一直七上八下,惶惶不安著。


    於是,自打張致遠離開後,便一直跪在佛堂裏為其祈福禱告。


    忽然聽到院子裏傳來的這陣管家的叫聲,便急忙起身來,掀開簾子出門迎了上去。


    一邊用帕子抹淚,一邊不甚激動地道:“菩薩保佑,可算是把你給盼回來了,終於平安回來了!”


    張致遠這次又何嚐不被驚嚇了一場。


    直到此時他真真切切地捉住了妻子的手,方才沉下心來,深感抱歉地說:“這次著實讓夫人操心了,都是為夫的不是。”


    “你我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麽,平安回來了就好。”


    王氏說著,趕忙吩咐管家:“趕快讓人給老爺準備沐浴更衣。”


    “是,我這就去安排。”管家得令後便趕忙退下去準備。


    王氏緊接著又對跟隨其後的女俾說:“去給老爺把我方才親自準備的那幾道小菜和杏酪端上來,快去!”


    婢女道:“是,夫人,奴婢這就去。”


    “等等……”正要退下去,卻又再次被叫住。


    婢女回頭來又詢問:“夫人還有何吩咐?”


    王氏認真地叮囑道:“記得酒,別忘了酒,須得是老爺最愛的千裏醉。”


    婢女點點頭,笑著道:“奴婢知道了。”


    這才終於退了下去。


    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然此刻,張致遠見妻子為自己貼心地忙碌張羅著一切,對自己是如此關懷倍至。


    於是握緊她的手,甚覺欣慰地感慨說道:“得妻若此,夫複何求!”


    在王氏的親自侍奉下,張致遠沐浴後,替其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衣袍,使得整個人頓覺神清氣爽。


    此刻,屋內燭火惺忪,夫妻倆圍案而坐。


    王氏一邊賢惠地替其盛湯,一邊道:“老爺快嚐嚐,這是老爺平日裏最喜歡的杏酪,是為妻按照老爺的方法,親手而製。將杏仁去皮煮熟搗爛,加入滾開的水中,濾出白汁,去除細渣,再加水重搗,再濾,反複3次後,最後將杏仁粉末棄去,其濃汁加入少許蜂蜜。老爺試試味道可還行?”


    張致遠看著以往都是自己閑時無事,做給妻子吃的吃食,如今此刻卻是王氏親自所作,遞到自己手裏的這碗熟悉的杏酪,竟突然淚流滿麵起來。


    於是他倏地低下眼睛來,想要隱藏自己感動的淚水,遂將一湯匙杏酪送入到口中,一股暖流頓時徐徐而下。


    可即便如此,還是被心細如針的妻子看到了他臉龐偷偷流下的淚水。


    王氏不言不語,隻默默地拿起帕子去替其輕輕擦拭淚痕。


    張致遠便再也忍不住,順勢放下手中的湯碗,既而一把將妻子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至今心間似是尚還害怕極了地說:“夫人可知,為夫好怕,為夫真的好害怕!”


    王氏驚了一下,轉而一手附上張致遠的後背,一邊安撫,一邊慰藉其道:“好了,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老爺不要怕,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永遠陪著老爺的。”


    不知過了多久,張致遠終於緩緩鬆開了手。


    將自己這一天一夜所經曆的所有事情,向王氏娓娓道來。


    王氏聽了這一切,心中甚覺震驚不已。


    卻又疑惑重重,不明白地問:“秦王妃,她不在秦王府,又怎麽會被皇上帶回宮裏了?”


    張致遠回憶片刻,道:“為夫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無意間聽到禦藥房裏一個叫丁香的小藥女說,方才得知秦王妃在延福寺裏救治了一眾從觻縣來的災民,後來竟還同那些災民們一起回到觻縣去治沙了。”


    王氏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地道:“什麽?自古以來,觻縣的漫漫黃沙,就連先皇在世的時候都拿它沒辦法。帶人治理了那麽多年,最終也隻是勞民傷財。秦王妃,她一個弱女子,竟然跑去那種地方治沙?”


    張致遠心裏又何嚐不佩服她,原本短暫的同朝共事期間,以為她隻是醫藥之術頗高。


    可如今看來,她在許多方麵,要比曆朝男子還強上百倍,千倍……


    此女子,著實令人敬佩。


    張致遠嘴裏喃喃低語著:“可偏偏,最後真的是她成事了,觻縣的這次百年難遇的颶風沙暴,聽說就是因為她而退去的,觻縣再無一人一畜遇災,反而隻有她一人,被那颶風沙暴所吞噬。沒想到,遭遇如此天災,她竟然還能活著……”


    若不是此時聽自己的夫君親口所說,王氏怎麽都不敢相信,一個弱女子,可以做成這些堪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想了想,王氏替張致遠斟了杯酒,又問:“可皇上,她怎會不識得她便是秦王妃呢?”


    張致遠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皇上不識得她,反倒是保護了她!其實這也難怪!秦王妃在原本還是城西衣府,衣藥師府上的那個城裏無人不知的廢柴醜女,後來為了替父贖罪,進宮為奴為婢的時候,因為相貌醜陋,有礙觀瞻,故而整日都是遮著麵紗示人,甚少有人見過其真實的容貌。”


    說到這裏頓了頓,張致遠也在心裏默默佩服,天下竟有醫術如此高超之人:“後來不知哪裏求得良方,便就恢複了本來的樣貌。秦王大婚,本是秦王妃第一次進宮請安的日子,卻在禦藥房被人捅了一刀,故尚還未來得及麵聖,便就被秦王帶回府休養了!”


    說完停了會兒,張致遠灌下那杯千裏醉後,忽然說了句:“如此想來,當初那一刀,竟是幫了她,使她因禍得福了!”


    王氏卻是聽不懂了,遂不明白地問:“夫君此話怎講?”


    張致遠道:“宮裏有人傳說,這次觻縣治沙,皇上雖下旨命秦王殿下親自帶兵支援,可實際上,卻並未發兵。”


    聞此,王氏即刻明白過來,驚愕地道:“夫君的意思是,皇上,終於決定要對秦王動手了?”


    張致遠捏緊手裏的酒盞,說:“皇上這是想不費一兵一卒,便就借天災人禍,徹底鏟除秦王這個眼中釘。”


    王氏聽了後怕地道:“聽說秦王從觻縣回來後,便一直臥榻昏迷著……皇上……差點兒就成功了……若不是夫君你今日將秦王喚醒,怕是就……”


    張致遠感慨道:“這一切都是天意。若秦王昏迷不是因為秦王妃,如果為夫去了,然秦王今日依舊沒能醒過來,那我張氏滿門……怕就活不到明日了……”


    然王氏卻忽然無比堅定起來,讚歎道:“這一次,夫君做的對!”


    張致遠聽了這句斬釘截鐵的話,瞬間吃驚地看向她的臉,問:“夫人你說什麽?”


    王氏字字剛勁有力,道:“秦王妃大難不死,是因為她的無量功德。王妃娘娘與秦王殿下愛民如子,伉儷情深,如果這麽好的人都不該活著,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這些年,皇上的惡行早已是民怨四起了。”


    聞此大逆不道之言,張致遠趕忙跳起來一把捂了王氏的嘴,看了看門外,未見有人,方才壓低了聲音道:“夫人小聲些,莫不可被人聽了去。”


    王氏將其手緩緩拉下去,轉而握住其雙手,語重心長地道:“夫君,我知道你心裏的顧慮。我知道這些年,無論是對於以前的樂太醫一族的虧欠,還是對於張氏滿門的保護,夫君你都很難做真正的自己。然今日此舉,便是夫君良心未泯。人生在世,既然知道做錯了,就要竭力去救贖,而不是不作為,一錯再錯!夫君心裏也清楚,如今的皇上,真的不是一個明君!”


    張致遠緩緩坐回去,思考起王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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