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皇後頓回過頭去。


    原來是剛剛聞訊衣上雲蘇醒的消息,一大早前腳剛進宮來邁進太醫院的門,便就又急匆匆趕忙拎起藥箱前來替衣上雲查看的張致遠。


    皇後不禁有些納悶地道:“張致遠?”


    張致遠隻顧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著,此時顯然亦是被麵前忽地回眸轉身來的身份嚇了一跳。


    “是皇後娘娘……”遂著急忙慌地在其麵前跪倒,朝其參拜:“微臣張致遠,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問:“張致遠,你來的正好,本宮問你,這長寧宮所住進去的,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如此神秘?難道就算是連本宮,亦都不能進去探視?她……真的如宮中所傳聞的,是名女子嗎?”


    “這……”張致遠心裏猶豫了一會兒,依舊繼續佯裝著說:“啟稟皇後娘娘,身為一名醫者,微臣的職責隻是奉旨治病救人。關於這長寧宮裏住的是什麽人,微臣亦不清楚,請恕微臣無可奉告,解不了皇後娘娘心中的疑惑。”


    見其如此態度,本就得此消息有女子住進長寧宮,有些著急的皇後生氣地道:“張致遠……你……”


    看到主子好說歹說,始終被這一院子的奴才阻擋刁難。


    入宮數十載,這麽多年來,還從未受過這般的氣。


    於是,一旁的婢女再也看不下去了,指著他們開口揚聲替其訓斥道:“好你們這幫狗奴才,一個個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如今竟敢連當朝皇後,這皇宮的女主人都不放在眼裏!”


    頓了頓,繼續提醒眾人道:“你等可知長寧宮是什麽地方?此處是向來不準女子入住的,如今你等都在做什麽?今日我倒想看看,皇後娘娘想要去的地方,誰敢阻攔?”


    而皇後此時心裏則是在想:“看來,住在這長寧宮的人,一定是受到了皇上的旨意,否則他們不敢如此。”


    那婢女顯然已經打算了硬闖,遂扯開嗓子叫著:“讓開……”


    就在這時,宮門口忽然傳來一細聲細氣的嗬斥聲:“大膽!一大早上,誰在長寧宮裏大吵大鬧?”


    聞聲,正對著大門口方向的兩名守衛和張致遠先驚地紛紛跪地道:“皇上!”


    皇後這才頓回過神來,既而一把拽著身旁早已嚇的不知所措怔愣在原地的婢女,也跪倒在了地上:“臣妾參見皇上!”


    璟帝雙手附後,立在宮門口,一臉嚴肅地審視著麵前一眾人等。


    霎時間,整座院子裏再無人說話,頓陷入一片鴉雀無聲。


    頓足停了會兒,璟帝複又提步上前,走到了眾人麵前,伸手將皇後扶起身來。


    沉聲問道:“皇後大清早來長寧宮,所為何事?”


    “臣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慌亂之下,自己的婢女已然驚擾了聖駕,闖了禍,皇後此時心裏著實有些害怕。


    可長寧宮就在皇帝的寢宮隔壁,向來是不準嬪妃入住的。


    甚至曾有傳聞說,長寧宮若是住進了女子,便就一定會有大事發生。


    亦是,這許多年來,璟帝第一次一聲不吭地帶回一個女人。


    這一切,思來想去,無論如何,她覺得身為皇後,自己有義務提醒皇帝自己在做什麽?


    於是便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來對其認真說道:“想必皇上應該知道,長寧宮一向是不準嬪妃們入住的。”


    此時她的心情的確有些複雜,頓了頓,皇後繼續道:“如果皇上,真的瞧上了哪個女子,便就予以冊封,臣妾在後宮給其安排一座宮苑即……”


    可皇後的話還未說完,璟帝竟忽然開口將其打斷:“她不是!”


    聞此,皇後再一次愣住,緊緊盯視著璟帝的臉,想要再次確認:“什麽?不是?”


    璟帝再次眼神確定極了地看著皇後的眼睛,說:“她不是皇後想的那樣。”


    皇後聽了卻是更加不解地問:“那皇上為何如此安排?”


    可璟帝卻不想再對其解釋什麽,隻說:“這件事,皇後不必再管,皇後隻需知道,住在長寧宮裏的,並非一女子。”


    皇後看出他不想再就此事多言,這麽多年以來,二人之間的相處之道,向來都是如此,相敬如賓,卻又保持著各自該有的距離。


    你不需多問,他亦不會多做解釋。


    於是,皇後便再一次選擇習慣性地答應他:“是,臣妾明白了。”


    說完,便提步離開。


    二人背對背,忽聞璟帝再次開口說:“母後那邊……”


    皇後望著前方宮門口處,嘴角上揚,微微一笑,道:“皇上放心,此事,臣妾會去同母後解釋的,長寧宮裏……隻有男子。”


    至此,皇後終於帶著人離開。


    璟帝遂對著尚還跪在地上,垂首著不敢吱聲的張致遠冷聲命令道:“你還跪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快進去替其查看?”


    張致遠似這才急急回過神來,一邊起身,一邊連連道:“哦,是是是,微臣這就馬上去!”


    可待其剛剛來到寢殿門口時,隻見衣上雲正賣力地將那名婢女推出來:“出去,快出去……”


    伴隨著“咣當”一聲響。


    婢女整個人便就這樣被推了出來,而門,亦死死被衣上雲從裏麵用身子頂住。


    婢女氣喘籲籲地對張致遠說:“張院判,你終於來了!”


    張致遠目瞪口呆的看到這一切,問:“這是怎麽了?”


    婢女一臉無辜地說:“奴婢也不知道呀,姑娘醒來後便就一直胡言亂語,鬧個不停,盡說一些咱們根本聽不懂的話,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也沒有力氣了,這才被她推了出來。”


    人尚未到,先聞其聲。


    緊隨其後的璟帝遠遠地聽到二人的對話,厲聲問:“她究竟在鬧什麽?”


    婢女見是璟帝親臨,緊忙雙膝跪倒在地上,朝其回稟道:“啟稟皇上,姑娘打從醒來後便就一直胡言亂語著,如今更是都把奴婢趕出來了。”


    璟帝瞥了一眼婢女狼狽不堪的模樣,當即揚聲命令道:“來人,給朕把門撞開。”


    “皇上不可……”見勢,生怕可能會驚嚇到已然懷孕的衣上雲的張致遠緊忙開口想要勸阻。


    可很快,便上前來一名侍衛。


    就在侍衛卯足了勁兒,正要隻身將自己整個人投出去撞開門時,那門忽然被衣上雲一把從裏麵拉開。


    侍衛當即撲了個空,順勢下去險些五體投地,跌趴在地上。


    衣上雲眼疾手快地趕忙閃身到門的一側立著。


    至此,終於一眾人等,互相對視在一起。


    片刻後,璟帝方才挪步進入殿內落座下。


    揮了揮手,閑雜人等便都一一退了下去。


    此時,殿內隻剩下璟帝與太監,還有張致遠三人。


    璟帝看著衣上雲的臉,許久,終於先開了口道:“你這是做什麽?可知道我是誰?這是什麽地方?”


    衣上雲望著眼前一個個陌生的麵孔,麵無任何表情,又不卑不亢,絲毫無所懼怕地道:“不知!亦不想知!”


    看到衣上雲已然蘇醒,盡管態度不好,璟帝此時亦總算是終於鬆了口氣。


    便緊忙吩咐一邊的張致遠:“張致遠,再仔細給她查看一下,看看身子可已都痊愈?”


    “是!”張致遠亦很是關心其身體恢複情況,趕忙答應。


    豈料衣上雲卻嘩的一下,伸出去一隻手,將正欲朝自己靠近的張致遠擋住,拒絕道:“不必!”


    見她如此這般拒絕一切溝通交流的架勢,璟帝除了忍著,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


    既而轉口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衣上雲卻道:“我為何要告訴你我的名字?”


    終於,立在璟帝身旁的太監再也忍不住,開口訓斥起衣上雲來道:“大膽!皇上對你一再忍讓,你怎能如此對皇上說話。”


    然太監此舉,卻反遭到了璟帝的冷眼與訓斥:“退下!”


    太監隻能默默忍氣吞聲地退下。


    似是在自己的預料之中,衣上雲蘇醒後,倆人的第一次交流果然並不順暢。


    可來日方長,想要守護者完全臣服於自己,他知道不能急於一時。


    他當然知道,在這世上,人心最是難得,更何況,是要得到守護者的真心。


    然一旦得到,他便將無所不能。


    一念至此,璟帝知道自己必須先耐下心來。


    於是頓顯得心情愉悅地立起身來,囑咐衣上雲道:“好啦,你醒來便好!大病初愈,又鬧騰了這一早上,這會兒想必你也一定有些累了,便就再歇一會兒吧!”


    衣上雲依舊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隻立在殿內靠窗的一邊上,望著窗外。


    璟帝最後對眾人說了聲:“好了,都隨朕出去吧,不要讓人打擾她!”


    “是!”


    於是,所有人便都緊隨其後離開,隻留下衣上雲一人在偌大的殿內。


    直到聽到有人“咣當”一聲,替自己將門關了起來。


    衣上雲方才回過神來,環視了殿內一圈。


    自己亦終於無力地“撲通”一聲,一屁股重重地癱坐在窗前的軟榻上。


    冥思苦想了許久,卻是始終都不能理解,更是想不起來,嘴裏隻喃喃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同樣在離開長寧宮後,張致遠遠遠地跟在璟帝的身後,亦是若有所思,納悶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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