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總需要人來講述,才能算是故事!


    而講述的故事也要有人來聽,才算是一個好的故事。


    在九層高塔之上,餘妃這位大宗師看著白生仿佛陷入了一場回憶當中。


    “你和你師尊很像。”


    白生震驚,一臉疑惑,看著餘妃問道:“前輩認識我師尊?”


    餘妃一笑開口說道:“若是我這個師傅認不得自己的弟子,還算師傅嗎?”


    白生嘴巴張開,一時間無法閉上,就連身旁的柳兮兒也一臉驚訝,看著白生又看看餘妃,居然不知道兩人之間還有這層關係。


    “白生拜見師祖。”


    白生慌亂地跪在地上,對著餘妃行了一個大禮,自己的師傅亦如自己的親生父親,有著再造之恩,而師傅的師傅,當的起他行大禮。


    “好孩子起來吧,這聲師祖我聽的滿心歡喜,好多年了,都快忘記你師尊的模樣了。”餘妃感歎道。


    算算時間也應該有四十多年了吧,那時候戰國之亂才剛剛開始,那時候的大周皇朝還是這片土地之上,六大國之一。


    那時候,那位“得勝”皇子才剛剛出生不過兩三年,大周聖皇喜得龍子,仿佛是上天在降吉兆,寓意著這場戰爭大周帝國會取得勝利。


    也是那時候她才背負古琴,踏出東漢國,四處行走,尋她的大宗師之路。


    “你們想聽故事嗎?”餘妃問道。


    白生和柳兮兒同時點頭,他們知道餘妃肯定會講述白生他師尊的事情。


    餘妃一笑,緩緩說道:“人老了,總喜歡回憶一些曾經的事情,這算是一種病吧!還記得那時候我剛剛去往大周國......”。


    那時候的江湖不像如今這般,群英璀璨,天才人物如同不要錢一般出現,在那個年代,真正能問鼎江湖也就那幾個人。


    當年占據地榜第一長達數十年之久的槍仙趙無極,之後便是如今晉國那位劍道大宗師,和東漢國創立了長樂府的餘妃。


    這三人在那個時候猶如如今的吳起這般,踏著同輩之人的肩膀,站在江湖的巔峰,一覽眾山小。


    五十年前的江湖就是如此,三個人江湖,三個人的隱士境,三個人的故事。


    ......


    “哎,這戰爭一開始,受苦便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不管誰勝誰敗,苦的都是我們。”


    六國戰爭開始,各國大規模地招募成年男子參軍,那些懷揣夢想之人,認為自己的機會來了,為了去搏一搏那今後榮華富貴,撇下了家中兩老,撇下了家中妻兒,走在了這條用生命來搏明天的路。


    戰爭就意味的死亡,沒有人敢說自己能夠不死,僅僅才打了一年,大周已經有數萬人死在了戰場之上,馬革裹屍。


    在茶館一處角落,一位身背木匣,身著青袍女子,正喝著一壺小酒,聽著周圍客人講述這場戰爭的帶來的傷害,不由覺得酒很苦。


    “哎,他們如何知道民間疾苦?”女子歎了一口氣,喝完最後一口酒,放下酒杯起身離去。


    有人忽然看到那青袍背負木匣女子的背影,一時間仿佛在哪裏見過,待那女子已經消失在那視線當中,才忽然驚呼。


    “剛才那人不是琴妃子嗎?”


    “哪裏?”


    就剛在坐在那裏喝酒的女子。


    “你不會看錯了吧?那種江湖高人會出現在這裏?”


    有人不相信那人的話,一臉看傻子一般地看著那人問道。


    最後那人也隻好不了了之,隻是那人口中的琴妃子此刻正在大周皇城當中閑逛。


    因為大周那位“得勝”皇子連滿三歲,四處張燈結彩慶賀,而且大周在與晉國這方的戰場之上取的了一次不小的勝利,聖皇大喜對於自己這位小皇子更加喜愛。


    餘妃搖了搖,看著街邊有賣糖葫蘆的,不由心中歡喜。


    “老板,來兩串。”


    餘妃一手拿著一串糖葫蘆,正想咬下,不由想到若是被自己的兩位好友知道,堂堂一位隱士高手居然吃著小孩子才吃的東西,怕是又要嘲笑一番了。


    “正好他們不知道,我可以隨便吃了。”


    餘妃一笑,咬下一顆已經裹滿糖的山植果,嘎嘣脆酸中帶甜,唇齒留香,好不愜意。


    邊吃邊走,看著大周國的異國風情,在配上糖葫蘆,仿佛將一切的煩惱全都拋擲腦後,這一刻她不再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琴妃子,而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子。


    “嗚嗚......”。


    這時一陣哭聲從旁邊傳來,餘妃轉頭看去,隻見一位三歲孩童正坐在街道旁邊,滿臉無措,帶著驚慌之色,哭泣著。


    也不知道是誰的孩子,居然如此粗心大意,將他丟下了。


    “要吃嗎?”


    餘妃走到孩童麵前,蹲下身去,將冰糖葫蘆遞給了孩童。


    孩童聽到有人在跟自己說話,不由抬起頭,便看到一個笑容很甜的女子,正遞給自己一串從未見過的東西,仿佛叫糖葫蘆。


    隻是孩童仿佛還有些害怕女子,雖然不在哭泣了,但是不敢去接。


    “很好吃的。”


    餘妃看到孩童想拿卻不敢拿的模樣,不由笑了,再次將糖葫蘆又遞近了一些,這時那孩童才怯生生伸出小手,接過那串糖葫蘆。


    隻是看著那糖葫蘆卻無從下口,一臉無助地看著餘妃。


    餘妃做到孩童身旁,張開嘴巴大口地咬下了一個山植果,孩童見到也學著對方的模樣,張開嘴巴咬下,然而山果太大了,一口包不下,反而弄的滿嘴糖。


    餘妃見到不由一笑,柔聲說道:“一點一點地咬。”


    孩童點了點頭,咬下一小半,那原本帶著害怕和慌張的小臉,在吃下冰糖葫蘆之後,居然笑了起來。


    “好好吃。”孩童吃著糖葫蘆,不清不楚地說道。


    “當然好吃,這可是姐姐最愛吃的。”餘妃一臉驕傲地說道,仿佛比她那日成為江湖三甲還要驕傲。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餘妃看到孩童已經不在害怕,便開口詢問道。


    “我叫周得勝,今日跟額娘出來玩耍,一不小心走丟了。”孩童的表達能力不如大人那般清楚,但是大概意思說了出來。


    “周得勝?”餘妃一聽便知道眼前這位小家夥是誰了,原來他就是大周聖皇的小皇子。


    “周得勝,好難聽的名字。”


    周得勝一聽,小臉有些慌亂,連忙開口說道:“這是我父皇取的,姐姐不能算說,會被殺頭的。”


    “這小子居然還關心自己”。餘妃不由一笑,隨後俏皮地說道:“那姐姐不說,隻是姐姐不喜歡這個名字,要不給你重新取一個?”


    周得勝這位小皇子,想的片刻,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也可以說他自己都認為自己的名字很不好聽,隻是不敢明說。


    餘妃看著周得勝,思量不片刻,隨後才說道:“看你長得這麽清秀,就跟一個女孩子一樣,就給你取一個單字,為秀,以後你就叫周秀。”


    “周秀。”周得勝想了想,覺得也不怎麽好聽,但是比自己的父皇取的要好聽一些,在加上這位姐姐給了自己一串這麽好吃的糖葫蘆,周得勝便點頭同意了。


    餘妃偷偷一笑,為自己的奸計得逞而高興,便陪著周秀聊天,皇子失蹤,想來以皇室的力量,應該很快就找到了。


    就在周秀的一串糖葫蘆剛剛吃完後,大周國的人終於找到了他,隻見一位打扮如同貴妃一般的女子,帶著一臉的淚水,身後跟著一大推人向著這裏跑來。


    “母後。”


    周秀看到自己的母後終於找到自己,立刻站起身來,剛準備跑過去,卻停下了身形,轉身對著餘妃一拜說道:“得勝...周秀謝謝姐姐的糖葫蘆。”


    “去吧!”


    “恩”


    這時周秀才轉身向著自己的母親跑去,來到母親的懷抱之後,才開始大哭起來。


    “居然敢拐騙皇子,來人給我抓起來,打入大牢。”


    這時一位身著甲胃的男子看到還坐在路旁的餘妃,臉色一黑,立刻出聲說道,一群人立刻將餘妃圍困,就在正準備動手時,周秀從自己母親的懷抱掙脫,大聲說道。


    “不準動我的姐姐。”


    說完,便小聲將剛才的事告訴自己的母後。


    “退下”。


    聽到自己皇兒的話,這位貴妃才知道,眼前這位女子是自己皇兒的救命恩人,連忙讓眾人退下,上前而去。


    “謝姑娘大恩。”


    餘妃坐在地上,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有任何敬畏,隻是看著周秀帶著一抹笑容說:“沒事,我很喜愛這孩子”。


    這位貴妃見到對方知道自己身份居然如此沒有尊卑,不由臉色一韁,隻是看在對方救了自己皇兒,便打算不予追究,隻是她剛想開口,卻被身旁那位大將搶先。


    “大膽,見到景貴妃,還不下跪行禮。”


    餘妃聽此,抬頭向著那位大將看去,雙眼逐漸變冷。


    “滾”


    下一刻,那大將宛如雷擊,瞬間倒飛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嘴吐鮮血,不知道生死。


    眾軍士一個個臉色大變,全都做好戰鬥準備,而那為景貴妃看到那女子僅僅吐出一字,便讓一位大將受重傷不知道生死,這等修為天下找不出幾個,在看看對方的裝扮,作為一國的貴妃,現在還不知對方身份,怕是這貴妃白做了。


    “前輩可是琴妃子?”


    景貴妃發現自己說話都有些顫抖,隻是能夠在麵對這位三甲之列的大高手,還能維持平常心的人真的不多。


    餘妃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隻是對周秀招了招手,周秀剛想過去,卻發現自己被自己的母後抱得很緊,而且他能感覺自己母親身體在顫抖。


    周秀拍了拍自己母後的手,說道:“母後,姐姐是好人,不會傷害我。”


    景貴妃聽到自己皇兒的話,這才慢慢放開手,隻是依然擔擾。


    “想不想跟姐姐一起去玩?”餘妃笑著問道。


    周秀很想立刻答應,但是想到自己的母後會不同意,不由轉過頭去看了看景貴妃,喊了一聲:“母後。”


    此時的景貴妃很想說一個“不”字,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最後強迫自己擠出一抹笑容說道:“既然姐姐喜歡你,就去吧!父皇那邊,由母後去說。”


    這句話有兩層含義,第一種是答應,第二種則是告訴餘妃,她麵前的孩童是晉國聖皇的皇子。


    餘妃隻是一笑,根本不在意,而周秀因為年紀還小,那裏懂得這些,見到自己母後答應,自然高興不已。


    餘妃帶著周秀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話,例如自己何時將周秀送回來。景妃看到自己孩子慢慢走遠,不由跌坐在地上,而此時那位被餘妃一字震飛的大將,終於清醒的過來,在屬下的攙扶下,慢慢爬了起來,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已經遠去的餘妃。


    “回宮,本宮要將今日之事稟告聖皇。”


    景妃帶著自己的屬下,立刻向著皇宮而去,在麵見到那位晉國的聖皇,將周得勝被餘妃帶走之事告知了他。


    “這是皇兒的機緣,無需擔心。”


    聽到聖皇的話,景貴妃終於放心了下來,但是依然擔憂自己的孩。


    “姐姐我們去哪裏?”


    餘妃牽著周秀的走,開始慢慢遠離皇城,周秀回頭看了看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不由抬頭向著餘妃問道。


    “姐姐也不知道,隻是想到處走走,看看。”餘妃回答道。


    “哦”周秀很失望地回應了一聲,隻是孩童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別的事物吸引,抬頭看著餘妃身後的木匣,一臉好奇開口問道:“姐姐,你身後背的是什麽?”


    餘妃停下身形,蹲下身體看著周秀問道:“你想看嗎?”


    周秀重重地點了點頭。


    餘妃笑了,將身後的木匣拿到身前,慢慢打開,周秀雙眼睜得很大,生怕錯過什麽,直到木匣全部打開,周秀看到了一架很美的古琴。


    古琴的確很美,仿佛是一個美人,如餘妃那般美。


    “這是琴嗎?”


    周秀伸出小手,無法控製自己向著古琴摸去,餘妃沒有阻止對方,而是點了點頭。當周秀的小手落在琴鉉之上時,還未撥動琴鉉,一道琴音卻突然響起,將周秀嚇了一跳,而餘妃則一臉驚訝地看著周秀,隨後她笑了。


    “喜歡嗎?”


    “喜歡”。


    “想學嗎?”


    “想”


    “那姐姐教你好不好?”


    “好”。


    “那以後,我就是你師傅,你就是我餘妃的弟子”。


    “什麽是弟子?”


    周秀疑惑地問道。


    “你以後就知道了。”


    餘妃笑了笑說道。


    這對師徒沒有行師徒之禮,但是卻有著師徒之緣。


    ......


    “師傅他沒有行拜師之禮嗎?”聽餘妃講完了故事,白生不由開口問道。


    餘妃搖了搖頭說道:“當年他還小,後來便忘了,隻是當他長大時,而我又離開了,在後來大周國就被滅了,當我又因為一件事無法前往,隻是後來聽說你師傅活了下去,可是這麽多年了,他一直銷聲匿跡,即便流落在外,也未曾前來找我,想來他是不想連累我。”


    隻是她這位大宗師,害怕自己的弟子連累嗎?


    “那我師傅他如今身在何處?”白生忽然想到自己聽到的斬頭之事,不由開口問道。


    “這幾日在太安城傳出的流言你聽到了吧?”餘妃問道。


    白生點了點頭,心中有股不安。


    “消息是真的,但是抓到的是你義父,而你師尊依然下落不明,想來傳出這消息,是為了引你師傅出來。”餘妃猜測到。


    白生鬆了一口氣,自己的師傅沒事,隻是他又握緊了拳頭,一想到自己的義父,就滿臉的悲傷。


    “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有師祖幫你。”餘妃說道,雖然話語平淡,但是卻給了白生無窮的力量。


    “我也會幫你,我會讓我爺爺出手。“一旁的柳兮兒也開口說道,這一次不管用哪種辦法,她不會在放白生獨自麵對所有。


    “恩”。


    白生重重地點了點頭。


    餘妃望著窗外,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何處,用著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喃喃而道:“小周秀啊,你師傅這位大宗師,還怕你連累嗎?”


    ......


    在太安城外,一位穿著布衣打扮如同窮秀才,身背木匣的男子出現在這裏,他望著前方的太安城,雙眼當中露出一抹精光,隨後抬腳向著城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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