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城一個茶館裏麵,一位身後背著一杆長槍的男子,坐在角落當中,閉目養神。而茶館裏麵,有些人則時不時向著這裏看來,眼神當中帶著一絲懼意,隻是那男子沒有任何反應,全然不在意。


    踏踏......


    一聲聲腳步之聲傳來,一位雖是男兒,卻形如女子,動作十分妖嬈,用著一隻讓女子還要羨慕的手,摸著他自己的秀發,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看到這人手上慘繞著透明的線絲,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


    而周圍人見到這男子時,一個個都麵露緊張或者恐懼之色,紛紛讓開。


    “奴家,能坐下嗎?”


    男子自稱奴家,聲音讓人酥麻,那背槍閉眼的男子慢慢睜開雙眼,看著眼前這個比女子還要女子的男子,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是雙眼中卻殺意彌漫。


    “隨意。”


    男子聲音很冷,僅僅隻有兩個人,便再次閉上雙眼。


    妖豔男子露出一抹笑容,一擺身上的大紅衣袍坐在了男子對麵,同時將茶壺拿起,很自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喝下一口,才開口說道:“你來的有些早,行邢之事還有一日。”


    突然一股冰冷的寒氣向著四周猛然擴散出去,那身背長槍的男子看著對方,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對方誅殺在此,身後的長槍更是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槍鳴之聲。


    整個茶館一時間如臨冰窖,周圍那些人神經瞬間繃緊,全都向著這裏看來。


    然而那妖豔的男子卻渾然不在意,輕笑了一下,玩弄著手中的茶杯。


    “趙長冰,別浪費你的力氣,還是留點來等明日劫法場吧!”


    趙長冰沒有說話,但是那冰冷的寒氣卻慢慢消失不見,又閉上了雙眼,那長槍也不在震動,安安靜靜地待在他的背上。


    自從被柳十三搭救之後,趙長冰便一直在養傷,隻是在傷好之後就離開了,剛剛破鏡踏入隱士境的他,需要一場磨練,才能穩穩站在這個境界之上,所以他選擇遊曆。


    隻是之後他便碰到了一個人,就是現在麵前這位。


    黑蛇的銀絲線,縫麵人!


    就仿佛對方一直在等待趙長冰的出現。


    也不知道為何,這位黑蛇的大高手在遇到趙長冰時,居然沒有下殺手,而是將對方擊傷之後,便放過了對方。


    隻是每次當趙長冰傷好之後,他又出現了。


    一次,兩次,三次,兩人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直到趙長冰越來越強,到了最後居然和這位縫麵人不分上下。


    隻是在最後一戰之後,縫麵人離開了,卻留下了朝廷要將李虎斬首的消息。


    兩人之間的戰鬥,足足長達一月有餘,也是這一個月的時間磨煉,趙長冰才能有如今的成就,也可以說說,沒有縫麵人的這塊磨刀人,趙長冰這把刀不會這般快開封。


    縫麵人依靠著牆壁,手裏端著茶杯,那雙丹鳳眼卻一直盯著趙長冰,嘴角時不時露出一抹莫名的微笑。


    ......


    長樂府中!


    白生再次見到了柳兮兒的爺爺,對於這位老人的身份,他隱隱約約也猜到了,能夠讓柳十三甘願護送的老者,怕是在劍廬當中隻有那一位了。


    曾經白生在書上看到了一個故事,那是講述百年前,一位被江湖人尊稱為劍神的老神仙。


    記得那時候,白生對這位前輩高人,十分崇拜,小小年紀就想跟對方一樣,一把劍闖蕩江湖,如今他這個願望也實現了,而那個一直崇拜的前輩高人,也見到了。


    “真沒想到,連山河那小兒,居然將這把當如生命的紫檀送給你了。”


    柳老爺子拿著紫檀劍,不由好奇地說道,用手指在劍身上,輕輕敲打,一聲劍鳴響起。


    白生摸著腦袋有點不好意思,隻是點了點頭,至於為何會得到這把紫檀他沒有說道,當然柳兮兒的爺爺也沒有問。


    “爺爺,那就證明小白生的劍道天賦很高啊,人家才會送他這把寶劍。”柳兮兒一副驕傲地說道,對於紫檀劍,她這位劍廬的小公主,自然知道。


    “劍道天賦?”柳老爺子看了看自己的孫女,實在是不好意思在她的麵前打擊她的心上人。


    “還行吧,練個幾十年,應該能有所成就。”最後柳老爺子實在是受不了自己孫女,還未有出閣就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樣,隻好出言打擊到。


    “小白生有那麽差嗎?”柳兮兒一臉不相信地看著白生問道。


    劍道天賦?白生不由想了想,自己在一位大宗師的教導下,至今還隻是將飛星學了一點皮毛,天賦嗎?


    “好像是有那麽點差?”


    聽到白生的回答,柳兮兒一臉的鬱悶,隨後那眼珠不由一轉開口說道:“爺爺,要不你教教小白生吧?”


    “不教,我不教。”


    “就教教嘛,隻要你教了,我以後就給爺爺你捏肩錘腿。”柳兮兒開始下賭資。


    “一個月。”


    “半個月”


    “那我不教了。”


    “那就一個月。”柳兮兒咬了咬牙,答應了。


    “那還不快點。”劉老爺眉毛一挑,一臉獲勝的模樣,說道。


    柳兮兒連忙來到柳老爺子身上,開始為他捏肩,隻是看了看白生,對他眨了眨眼,白生一臉激動!


    “你知道何為劍?”


    聽到柳老爺子的提問,白生知道對方在教導自己了,連忙認真地坐下,想了想,但是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請前輩解惑!”


    “劍是萬物,不拘泥一物,一草一葉皆可為劍!”


    話語落下,隻見柳老爺子隨時一招,一葉樹葉飄落在他手中,隨後雙指夾著樹葉向著前方的桌子一斬,瞬間將其斬成兩段,而那樹葉沒有任何損傷。


    樹葉依然是樹葉,可是在斬下的一瞬間,它變成了劍。


    “懂了嗎?”


    白生一臉震驚,這番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那你可知道,何為劍道?”


    白生搖了搖頭。


    “劍為萬物,萬物為劍,則一草一葉就為劍道。”


    同樣是一片樹葉,但是白生卻感覺跟剛才不一樣,仿佛這時的樹葉變的無比高大,猶如一顆參天大樹,仿佛要與天比高。


    “這是我的劍道。”


    白生看著對方,隻覺得此刻的柳老爺子,猶如那高高在上天人,似乎要將這片天地踩在腳下,一劍可與天鬥。


    是的,就這就是白生現在的感覺!


    “想要練劍,就必須在這萬千劍道之中,找到自己的路,若是找不到,一輩子也隻能算是一個會用劍的人。”


    白生向著柳老爺子磕了三個頭,授業之恩,當以禮還之!


    白生開始練劍了,與其說他抱著紫檀,在沉思,他在尋找自己的劍道,隻是現在的他仿佛就是大海當中的一葉扁舟,漫無方向,不知道去往何處!


    柳兮兒看著沉浸在自己世界當中的白生,她沒有去打擾對方,隻是待在一旁,靜靜地陪著對方!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柳兮兒在一旁已經入睡,白生才回過了神,已經發現窗外又是黑夜,看著身旁入睡的柳兮兒,便將自己的衣袍脫下,給她蓋在身上,自己則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燈火通明的太安。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想就是一天,不由想到曾經書上的一則故事,有人一夢,在醒來時已經是百年時光!


    “若是劍道,這般容易就能找到,這世間上那裏還有那麽多還在奔波的人,是我太著急了。”


    白生低聲喃喃說道,伸了一個懶腰,來到柳兮兒身旁,看著入睡她,時不時還掛著一抹笑容,不知道夢到了什麽。


    “也不知道老蓋在幹什麽?”


    白生不由想到離去的老蓋,不知道對方到底背著他在做什麽,想來等兩天後見到對方一定要好好拷問一下才行。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柳兮兒卻醒了過來,睜開朦朧的雙眼,正看著白天在對著自己笑,不由一陣臉紅。


    “你醒了?”白生見到柳兮兒醒了,不由問道。


    話是多餘的,隻是在麵對自己的心上,沒話找話說而已!


    “恩,醒了。”柳兮兒應道,之後帶沒好氣地說道:“我以為你還要在想幾日。”


    白生不由一陣尷尬!


    “對了,我得到了你義父的消息。”柳兮兒仿佛想起了什麽,開口說道。


    “什麽?我義父在那裏?”白生不由一震激動,連忙問道。


    “我說了,你別激動,要冷靜,不然我不說。”柳兮兒一臉擔擾地說道。


    白生仿佛知道什麽,但是卻強行讓自己冷靜,才開口說道:“是不是我義父要被問斬?”


    柳兮兒一臉驚訝,沒想到白生居然知道。


    “就在明日。”


    白生聽此不由握緊了雙拳,轉頭向著太安城中心的皇城看去,在那裏有一位他的朋友,但是自己來到城中兩日卻沒有他的任何消息,而且自己的義父問斬,他一定知道,為何不提前告訴自己,那怕現在告訴自己都可以啊,但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小白生,去吧!這一次我爺爺會幫你,你一定能救出你的義父。”柳兮兒一臉認真地說道。


    “謝謝你。”白生看著柳兮兒,不知道該如何去答謝眼前這位女子,唯有一句謝謝,道出千言萬語!


    少年少女獨處一屋,互相在說著自己的故事,白生說柳兮兒聽,柳兮兒說白生聽。


    聽到白生的故事,她才知道原來這短短時間,發生了這麽多的故事,此時的她突然想見見吳起和老蓋。


    而白生聽到柳兮兒的講述,才知道對方為了自己,居然脫離前往都城的商隊,先行離開來到太安,就是因為曾經他們兩人許下的諾言,柳兮兒怕來遲了,白生就無法找到自己。


    夜很靜,隻是這間小屋當中,依然有竊竊私語傳出,直到天明!


    ......


    皇城當中,偏角大殿之中,梁三已經絕食兩日,一滴水都未曾喝,隻是在深宮大殿中的那人,卻沒有傳來旨意,仿佛若是他要跪就等他繼續跪。


    “我想老白現在一定會很恨我吧!”


    梁善看著前方,仿佛看到了深處太安的白生,看到了對方在知道自己義父即將被問斬,而自己未曾給他透露一點消息。


    “老白啊,若是你我還能活著,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


    梁善低語,原本快彎曲的背,在這一刻又直起來了,雙眼當中依然不甘,那怕真的跪死在這裏,他也不會動搖一分!


    ......


    在第三層一處,有著三三兩兩的人群正四處遊走,他們仿佛在尋找著什麽,又仿佛在記錄著什麽!


    一個背負木匣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那高高斷頭台,隨後轉身離去隱藏在了黑暗當中!


    一位老乞丐,出現在這裏,拿著不知道從哪裏弄來棉被,在這裏睡下了,就如同普普通通的乞丐一般。


    在城外,背負木匣的穆南風趁著黑夜入城了,沒有任何的停留,向著餘家而去。


    茶坊當中的趙長冰,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從未離開的縫麵人開口說道:“你打算攔下我嗎?”


    “為何不攔?”


    趙長冰沒有說話,隻是一笑置之,轉頭向著遠處的斷頭台看去,明日那裏將有一場惡戰。


    ......


    皇宮內,一位騎著一頭白虎和一位手持雙鐧男子,才從大殿當中走出,一路來到這第九層的高牆之上,遙望遠處。


    在他們下方已經聚集足足有數千的精兵,仿佛在迎接一場大戰。


    “聖皇這一次賭,賭的有點啊!好不容才培養出了一些高手,這一次不知道又的死去多少。”


    那騎著白虎的男子緩緩說道,一臉的苦笑。


    “若是不賭,最後也是滅亡一途,還不如豪賭一次,至少最後不一定輸。”手持雙鐧的男子笑了笑說道!


    “若是當年沒有因為那件事遷怒於那位,想來如今的東漢國武道這途應當鼎盛如那烈陽!”


    手持雙鐧的男子,聽到不由沉默,是啊!當年若是不遷怒那人,不發生十五年那件事,那東漢國現在的江湖,還是這般嗎?


    這兩人一位是黑羽軍的將軍,葉蘅,一位則是白虎軍的將軍,陳侯。


    ......


    在那富麗堂皇的深宮當中,一位不怒自威,身穿黃袍的男子,屹立在大殿口,看著天空當中那即將被烏雲遮蓋的明月,皺著眉頭。


    “擬一道聖旨,不管這次輸贏,讓梁善離開這裏。”


    身後的一位公公彎身應道。


    太安,不在平安,黑夜猶如九幽而來的魔鬼,在慢慢吞噬整個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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