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三人因何結拜,既然已經是兄弟了,今夜自然是要不醉不歸的。


    陳言叫了一桌上等席麵,兄弟三人坐在外廳裏開喝。說起來他們三人都是豪爽之人,即便是趙宗玄這種宗室出身之人也是如此,少了些當下的酸腐之氣,多的卻是豪邁之氣,所以三兄弟越喝越開心,話匣子自然也是打開了,天南海北的說了起來。論學問,陳言怕是連出身軍旅的狄詠都比不上,但是說到見識,在當世怕是沒人能比得上他。當然,陳言也不是不知道輕重之人,隻是撿了些不那麽驚世駭俗的事情說說而已。


    兄弟三人這酒一直喝了大半天,天黑的時候終於算是消停了,因為都醉倒了。


    雙兒和綠藕站在門口,看著趴在桌上的三個醉鬼很是無奈。這綠藕就是陳言在端六哪兒救下的女子,年紀比雙兒稍大一些,洗簌完,換上身幹淨衣衫後,倒是讓人有些刮目相看之感,相貌雖然比不上雙兒,但卻有著江南水鄉女子的靈秀之氣,可能是出身相同,她和雙兒倒是投緣,一會兒的工夫倆人就熟絡得不得了。


    “這可如何是好?”


    雙兒歎了口氣說道:“無妨。公子房中是暖炕,被褥也是足夠的,隻是委屈了姐姐,今日得和雙兒擠一擠了。”


    於是雙兒和綠藕倆人鋪好了被褥,把這三個醉鬼拖進了陳言的房內,安頓好後,出了一身的香汗,又收拾了一番,雙兒讓綠藕先去安歇,自己在外廳守著,不然半夜別再出了什麽事端。好在陳言他們三人的酒品不錯,除了半夜起來喝了口水外,倒是安生的很。


    陳言當先醒來,因為他感覺自己胸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瞧,隻見兩顆大腦袋壓在他的胸口,尼瑪的,這倆玩意是想弄死他不成?伸手推開這倆貨,陳言起身,晃晃腦袋,感覺還好。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次喝的如此酩酊大醉,還好這個時代的酒是純糧的,喝了並不上頭。


    出了內室,陳言見雙兒趴在桌上睡的正香,頓時有些心疼這小丫頭,於是伸手拍醒她,低聲說道:“雙兒,快回屋睡去吧。”


    雙兒睜開雙眼,迷糊的說道:“公子醒了啊。我這就去廚房弄些早飯來。”


    陳言搖搖頭:“不必了,你快去安歇吧,一會兒我們出去吃就好了。”


    雙兒倒是困頓極了,於是點點頭,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陳言打了些水,洗簌完畢,整個人也算是清醒了,昨天的事情自然是浮現在腦海裏。三人結拜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忘記,隻是他們三人在喝酒中聊了些什麽,他又說了些什麽,倒是有些記不清楚。算起來他來此已經小半年了,暫時還未發現自己帶來了什麽蝴蝶效應,曆史依舊按照原本的軌跡在運行,或許他這隻蝴蝶的翅膀還是太小了,沒辦法扇動這曆史的車輪。


    正在陳言思索昨天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呢,狄詠卻是走了出來,見陳言坐在哪兒發愣,於是低聲道:“三弟。”


    陳言聞言回過神來,起身道:“大哥,早啊。”


    在性格方麵,狄詠絕對要比趙宗玄和陳言沉穩的多,趙宗玄是那種豪爽的直性子,陳言是樂天派加上點小腹黑,所以狄詠當這個大哥是沒任何問題的。


    狄詠點點頭,臉色有些不好,這絕對不是因為喝多了,而是他一早起來就想起了昨晚陳言說的那些話,盛極必衰,功高震主,以及大宋朝的國本。和他老爹比起來,狄詠的政治智商可是要高的多,而昨晚陳言分析的很是精準,不管是南方的戰事,還是戰事過後自己老爹的處境,都說的頭頭是道,讓人信服。


    兄弟二人相對而坐,狄詠低聲問道:“三弟,可還有補救之法?”


    陳言眨眨眼,很是不解,下意識的回道:“什麽補救?”


    “家父之事。”


    壞事了!陳言知道自己可能是說多了,但就個人感情而言,陳言對狄青是很惋惜的,但是以現如今的朝政局勢而言,陳言覺得他沒辦法挽回局麵。畢竟以狄青的身份和性格,不可能主動隱退,狄青在平定儂智高叛亂後被官家升為樞密使,成為大宋軍人的一個傳奇,狄青也想趁此機會來提高大宋朝軍人的地位,但是最後事實證明了,他的這些努力都是徒勞的,他的那些軍功在文臣的眼裏,還不如一兩篇文章來的重要。而狄青故去後,雖然種家也出了幾員名將,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從仁宗朝到後來的徽宗朝,再無當世名將,因為大宋朝軍人的脊梁已斷。直到後來宗澤嶽飛韓世忠這些名將崛起,隻是他們的結局如何?和狄漢臣也是相差無幾,讓人唏噓。


    陳言坐在哪兒沉默了好一會兒,艱難的搖搖頭。


    狄詠神色黯然的坐在哪兒,心中憤懣不已。陳言見狀,勉強笑著說道:“大哥不必多慮,眼下南方叛亂還未平定,還需仰仗令尊,那些相公們自然不會多生事端。算起來也有幾年的時間,夠咱們籌謀一二的了。”


    “希望如此。”狄詠知道自己這三弟是在安慰自己,他的政治覺悟不低,自然明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個道理。


    正當這兄弟二人發愁呢,一陣輕巧的足音聲傳來,綠藕走出裏間,衝著他們微微一福,低聲說道:“奴家見過二位公子。”


    陳言和狄詠轉頭看了看,頓時都露出苦笑的神情,這兒還有個小麻煩在呢。說起來綠藕也算是他們倆緣起之處,隻是狄詠家教森嚴,斷然是不敢領其回家的,不然他也不會領綠藕來陳言這兒找他了。而陳言家裏有了個雙兒就足以了,哪裏還需要再養這麽個婢女?!倆人想了想,對視一眼,都露出意思狡黠的微笑,兄弟嘛,就是用來坑的,哪兒不還有個趙宗玄呢嘛!說起來,這綠藕還真是陳言和狄詠默契建立的第一步啊!


    “讓我帶綠藕回府?!”趙宗玄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兩個兄弟。


    陳言和狄詠點點頭,趙宗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綠藕,琢磨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他那府邸雖小,但是卻還不差一個人,更何況這綠藕看起來很是端莊乖巧,很合他的心意。


    兄弟三人在外吃過早飯,狄詠因為還要進宮當值,所以當先離開了,趙宗玄下午也要進宮讀書,於是帶著綠藕也回府了。


    初冬的汴梁城蕭瑟不少,河裏的船隻也是少了大半,街上來來往往的客商多是腳步匆匆,閑人更是幾乎看不到了。陳言穿著厚厚的棉衣,走在街上,讀了好幾日的書,自感都有些反應遲鈍了,所以他才出來透透風,好吧,這是官方說法,私下的說法呢,就是他想趙錦溪了,出來溜達溜達,看看能不能來個偶遇什麽的,就算偶遇不到,沒準能摸到曹府的門兒呢!要知道他今年都二十歲了,至今還是個雛兒,前世他二十二歲還沒破身,這都來大宋朝了,怎麽也不能再等兩年吧?古書上都說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雖然現如今是初冬,但是依舊阻擋不了陳言發那什麽的心思。


    家裏雖然有個雙兒,但是陳言有心理障礙,對蘿莉是下不去手的。對麵就是勾欄瓦舍區,陳言更有心理潔癖,不會去哪兒解決生理問題,所以他琢磨了一下,還是得自己解決啊!都說飽暖思***這點不差,陳言現在雖然還沒到那種大富大貴的地步,但是起碼衣食無憂了吧?眼看著自己的第一家分店就要開張了,日後即便是他真的走不上仕途,也不愁餓死。既然這方麵有著落了,那接下來自然是考慮得給自己娶個媳婦了,眼下呢,陳言最中意的自然就是趙錦溪了。隻是這媳婦娶到手的難度真不小啊!


    在街麵上逛了一大圈也沒和趙錦溪來個偶遇,陳言有些氣餒,轉身向自家方向走去,一抬頭卻是看到了不遠處街角一個壯漢站在哪兒,手裏抱著一把長刀,那長刀上麵插著草標,顯然是要出售這把長刀。這漢子生的是異常健碩,這冷風中也僅穿一件單衣,毫無寒意,隻是這個時節街上的行人很少,那裏有人去問津那漢子懷裏的長刀啊!


    陳言見此畫麵,卻是想起《水滸傳》裏楊誌賣刀的場景來了,心裏唏噓了一下,於是走上前去和那漢子攀談了起來。


    這漢子名曰種秦,算起來也是西北種家後人,隻不過是遠支罷了。種秦這一支早就沒落了,他自感在汴梁城這麽苟活下去沒什麽意思,於是想去西北投軍,因無盤纏,這才想起要將祖傳陌刀出賣,換取盤纏。


    一聽是陌刀,陳言頓時雙眼放光,要知道陌刀在唐代那可是大殺器啊,到宋代這陌刀的製作工藝基本失傳,加上現如今大宋軍中多使用長矛,長刀、斧鉞,所以即便是市麵上也少見到陌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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