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走後,已是二更時辰,夜已較深。


    從菟菟回到軍帳之中後,兩人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樣沉悶的氣氛,不是菟菟的錯,也不是吳界的錯。隻是有時候話題太沉重,而真話也太尖銳。


    軍帳內共有兩張床,菟菟先躲進了被子裏,而吳界則還坐在木桌前,對方才與諸葛亮的一番談話若有所思。


    吳界此刻內心裏,更多的是恨意。他現在終於能理解為何古人有那麽多表達自己鬱鬱不得誌的詩句了。諸如: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這都是對吳界心理最真實的寫照。他恨虛擬穿越讓他體驗這些,恨季心遠對他的略帶,也恨劉備諸葛亮不識人才。


    “吳界,把等關了吧。”


    沒想到的是,首先打破沉寂的,竟是菟菟,而她的情緒竟也平和了下來,語氣輕聲而溫柔。


    然而吳界卻看著擺在桌上的黑色包袱發呆,那個跟隨了他半年的包袱。聽到菟菟的話,似乎被打擾了一樣,語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這是古代,沒有燈,隻有蠟燭。”


    “……”


    菟菟心裏清楚,吳界這樣說並不是在針對自己,而是他現在著實困擾在對季心遠的仇恨以及被劉備諸葛亮的打擊之中無法自拔,甚至成為了情緒的奴隸。


    看著背對著自己吳界,菟菟心中頗有番憐憫,卻也找不到方式表達,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默默陪著他吧。


    “吳界。”


    菟菟隻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卻已在心中說出了無數的話語。


    而吳界,隻是簡單的以為菟菟在叫他,錯過了一次心願。


    一直盯著黑色包袱看的吳界,終於說出了話來:


    “菟菟,你給我的那三樣東西。”


    吳界將黑色包袱緩緩的打開,將裏麵的東西全部攤放在桌麵上。


    隻見,它們分別是:一封密閉的文件,一張設計圖紙,還有一張現代世界地圖。


    “你為什麽給我這些東西?”


    “我不知道……”


    突然被這麽一問,菟菟倒有些驚訝。


    而吳界此刻已經轉過了身,專心致誌的看著她。


    “這個問題我思考很久了,上次我穿越到明朝,就剛好用上了你給的東西,我覺得這不能用巧合來解釋。另外這次你給的東西,我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用……”


    他舉起那張畫工精美的類似於‘古代攻城器具’的設計圖,上麵還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注釋。


    “但這東西也太精細了吧!”


    吳界繼而向菟菟投來懷疑的目光,並用肯定的語氣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


    “沒有。”


    菟菟隻是抿了抿嘴唇,簡單的回答了他,便將頭扭向了另一方,故意回避。


    “沒有……”


    “那就算了吧。”


    這是這個女人今天第二次投給他回避的背影了,而吳界也終於有所醒悟。


    即使他三樣東西的來曆有再大的疑惑,有再多的好奇感,此刻他也不能在繼續逼問了。


    更何況,這個女人,以身涉險來到這三國之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自己……


    ‘究竟是怎麽了?為何一切都如此不順?’


    吳界吹滅了蠟燭,整個軍帳便一片漆黑,他摸著黑來到自己休息的床上,緩緩的躺了下來。


    ‘菟菟的事就不再去想了,這次,自己投靠劉備,出謀劃策練新兵的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


    ‘官渡決戰的日子還不知道有多久,但也能感覺到,它已經在步步逼近。’


    ‘猜不透季心遠會出什麽鬼主意來進行官渡之戰,但憑季心遠在現代的資曆背景,再加上之前與季心遠那個惡魔的短暫相處,恐怕……這將是一場季心遠單方麵的……屠殺。’


    吳界心想著,高度活躍的大腦先是有些興奮,但隨後,所有的體力腦力都已用盡,不知不覺間便進入了夢境。


    那場夢,他夢到了一個女孩,一個自己心儀的女孩。夢裏吳界叫不出她的名字,卻與她真實而甜蜜的生活在了一起。而後來,夢裏卻出現了另一個女孩,硬生生要讓他離開自己心儀的人,最終當他快要說出自己的決定時,卻已是天亮時候……(見楔子。)


    ……


    季心遠正在軍帳內用一支極細的毛筆繪製著一張草圖。


    這時,荀彧突然闖了進來,氣喘籲籲,似乎十分著急的樣子。


    季心遠隻是瞥他了一眼,便繼續繪製起圖來。


    “丞相……我有三個壞消息……”


    自從季心遠取代曹操後,荀彧便替他管理內政,其中也包括處理季心遠的一些私人信息。


    見季心遠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埋頭畫圖,荀彧便自己說了起來:


    “第一件事,就是您府上的地牢發生了越獄事件……”


    經過這幾日的君臣相處,季心遠已向荀彧敞開了心扉,對他說了‘自己私下裏一直在控製三國的穿越者’的信息。而季心遠府上的哨探,便先將這個消息匯報給了荀彧,再又荀彧轉述。


    “什麽!”


    季心遠眉頭一皺,手上的毛筆也瞬間失去了掌控,桌麵上一張精美的圖紙,便如同暴殄天物般被破壞性的胡亂畫上了幾道黑色墨跡,讓季心遠幾天的辛苦全部白費了。


    “越獄,怎麽可能!”


    季心遠拍了拍桌子說道,似乎比起圖紙,荀彧說的消息更為重要。


    “聽說……那些獄卒全部一種從未見過的武器擊殺了……而屍體上的傷口隻有前後兩個小洞……他們是被一擊斃命。”


    “……”


    季心遠頓時感覺渾身乏力,手中的毛筆也順勢掉落到了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而他的身體,也如同萎靡了一般癱倒在寶座的靠椅上。


    “丞相……這件事很嚴重嗎……”


    荀彧上一次見季心遠這幅模樣,還是在魏軍撤軍之時,同樣是失魂落魄,現在的季心遠,卻明顯多了一分畏懼寫著臉上。


    季心遠心裏清楚,自己關押的穿越者裏,那兩個手臂上有貓頭鷹文身的人很特殊。特殊到為了抓捕他倆,派去的100多個隨從死了七成之多。


    而現在,他們卻被放了出來。聽荀彧所說,來救援他們的,也是那個十惡不赦組織的成員……


    雖然季心遠自己就是一方惡霸,可提及那個組織,他還是會談虎色變。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有槍,而且他們還是訓練有素的職業的神槍手。季心遠不知道組織的名字,隻知道他們成員性質大概就是‘賞金殺手’。


    當初他抓捕‘倉鼠’和‘山峰’時,本與兩人無冤無仇。卻一方麵因為喜歡挑戰困難的好鬥心理作祟,另一方麵因為害怕他們今後會影響自己在三國的發展,才有了這番作死的舉動。


    現在,那兩人被放出來了……


    他們……會來找自己麻煩嗎……


    季心遠不敢再去想,因為在他的腦子裏,對他們的印象就像黑暗中拿著奪魂之鐮的死神一般,聲音虛無縹緲,麵目猙獰可怖……他們一邊揮動著鐮刀,一邊呼喚著季心遠的名字,隨後,一灘炙熱的鮮血便在刀起刀落間濺射到了一旁灰白色的墓碑上……


    “丞相!丞相?”


    季心遠猛的一震,才發現剛才自己已經失了神,現在荀彧正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用手輕輕的敲打他。


    ‘自己現在身為大魏丞相,為什麽要畏懼那幾個烏合之眾呢?’季心遠嚐試著自我安慰道,卻絲毫沒有減少對他們的畏懼,冷汗還在光亮的額頭上繼續冒出。


    “別!……別說這個了……剩下兩個壞消息呢……?”


    荀彧看季心遠這個樣子,有些不忍心說下去,但就第一個消息就對他造成這麽大的打擊……


    但荀彧轉念一想,季心遠這一路篡位當上丞相,他也是看在眼裏的,所以這人絕不是等閑之輩,即使談虎色變也應該隻需片刻便能緩過來,於是他便繼續向下說道:


    ……


    荀彧說的第二個壞消息,便是許昌城東郊外駐紮的郭嘉,領著那五千士兵安營紮寨,防備江東孫策的突襲。


    如同季心遠對郭嘉說的那樣,仗還沒打起來,敵方主帥便先殞命了。


    剛剛吞並江東的‘小霸王’孫策,果然傲慢的單騎外出,遇上了郭嘉派去的刺客,然而郭嘉的刺客還沒出手,孫策便被另一個不知名的刺客先下手為強了,看那人的打扮,應當還是孫策的門客,是孫策信任的對象。


    究竟那人是誰指示的,郭嘉不知道,曆史上也完全是個謎。至於後來發生的事,便是孫策‘年方尚幼’的弟弟孫權成為了江東之主。


    江東之師撤軍後,郭嘉也算完成了保衛許昌的使命。他剛回到城中,便聽到了官渡前線傳來的消息:‘曹操驟發大病,將丞相之位交由季心遠代理!’


    不用多想,郭嘉便知道,這背後一定是季心遠搞的鬼。而他這個‘鬼’,鬧的似乎有些太大了。竟一瞬間取代了曹操,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叫人哪能不氣憤?


    也不用多想,季心遠是郭嘉的什麽人?郭嘉立刻便帶領著五千甲士向官渡趕去,不知他此行隻是簡單想從季心遠手上奪回大權,還是已經把季心遠當做了真正意義上的敵人。


    總之,郭嘉這五千軍士,數量雖然不多,但要進攻的,可是魏軍的咽喉命脈——後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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