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於是,這一不留神,:/她倒是想得開,興致勃勃地拉著吳翠屏躲在窗戶後頭一起鑒賞,一會兒說這位的眉眼如畫,一會兒說那位的身段兒妖嬈,吳翠屏本以為她要大發脾氣,都準備好安慰的詞了,見她這樣,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雖說梁輕言說媵妾們都是京城貴女,可寶欽也知道,但凡是家裏有些地位的,怎麽會舍得把自家女兒送到異國他鄉來做妾室,不過是擔著個貴女的名號罷了。


    這些媵妾們年歲大多在十六七歲之間,鄭國的女兒家本就生得清秀白皙,而她們更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美人兒,模樣自然個頂個的漂亮,可謂是春花秋月,各有所長。吳翠屏在一旁看著,竟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等寶欽把美人們安置走了,吳翠屏終於忍不住拉著她進屋,小聲道:“公主,這些人你打算怎麽辦?不會真把她們留下吧。”


    寶欽一臉古怪地看著她,道:“雖說人數有些多,可都是些小姑娘,吃不了多少東西,莫要小氣。”見吳翠屏一臉要暈過去的表情,寶欽總算笑起來,拍拍她的肩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說罷,又歎了口氣,無奈地道:“都是些可憐姑娘,被人當做貨物一般送到這裏來,我若是草草地將她們送走,於心何忍。”


    她到底有點悲天憫人的胸懷,尤其是對著這些花骨朵一般的柔弱女孩子們,總有一種油然而生的保護心態。更何況,若是秦烈連這點誘惑都抵擋不住,她們有何將來可言。寶欽不知道旁人對感情如何看待,但她自己卻是個死心眼兒。旁的什麽都好商量,可男人卻絕對容不得別人染指。在這方麵,她絕不是什麽大度寬容的人。


    梁輕言的這一手,她其實隱約能猜到他的目的,她的師兄永遠都站在她這一邊。


    吳翠屏卻依舊是一副擔憂的模樣,連連搖頭勸道:“公主,你性子也太軟太單純了。別看她們表麵上柔柔弱弱,唯唯諾諾的樣子,可肚子裏頭的花花腸子比你多多了。旁人不說,我家裏裏頭那兩個姨娘,整日裏那個叫我見猶憐,耍起心機來,誰也比不過她們,害得我娘吃了不少虧。”


    寶欽皺眉瞧她,不大相信的樣子。她在戰場上聰明沒錯,可卻從來沒有跟這些嬌弱無力的女孩子們打交道的經驗。就算跟王雁如有什麽過節,可她也是個情緒全寫在臉上的人,有什麽說什麽,直白又坦蕩。所以,就算被她為難成那樣,寶欽對王雁如始終沒有什麽惡意。


    “你這都是什麽眼神兒?”吳翠屏都急了,跳著腳道:“怎麽著,你還不信啊?真是奇了怪了,照理說,你自幼在宮裏頭長大,那些女人們的手段哪一種沒見識過,怎麽還這麽單純。你要不信,就跟我打賭。隻要三殿下一來,你就仔細瞧著吧,看那些女人還會不會老老實實地守在院子裏。”


    寶欽眨巴眨巴眼,不說話。一旁的清雅唯恐天下不亂,趕緊插嘴道:“公主,左右也閑著無聊,不如就與吳小姐賭一把。”若是後頭院子裏果真有哪位有心的,冒出來鬧出點什麽事兒來,坐收漁人之利的,可是梁輕言。


    “那——”寶欽歪著腦袋看她,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你想賭什麽?”


    …………


    秦烈從禦前剛回屋,洗了個澡正在屋裏換衣服,就聽見五斤在外頭小聲地喊:“三爺,七公主派人請您過去。”


    秦烈一喜,趕緊高聲應了。說起來,這還是寶欽頭一回主動來邀他。可等他把衣服全都穿好,大概開始品出些不對勁來了。若說他真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好事,寶欽派人過來請他倒也還說得過去,可今兒他才將將送了十幾個禍害去她那院子,而今這麽急匆匆的,莫不是要來興師問罪?


    一念至此,秦烈就不再妄動了,坐在榻上先想了一陣該如何應對,直到門口的五斤覺得情況不大對勁,接連喚了好幾聲,他這才慢吞吞地起身開了門,板著臉罵道:“喊什麽喊,叫魂呢?”


    五斤一臉委屈地道:“三爺您今兒這是怎麽了?平日裏根本不用公主派人請,自個兒跑得飛快。今兒倒好,公主的人都上門了,您還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公主惹您生氣了?還是說——”他眉毛抖了抖,眼睛裏有好奇又曖昧的光,“你不會是看上了旁人了吧?那十二位當中真有絕色的美人?”


    他話未說完人就已經機靈地溜了老遠,根本不給秦烈出腳踢人的機會,說罷了,還笑嗬嗬地大聲提醒道:“三爺,您快點兒,一會兒公主等久了該生氣了,看您到時候怎麽哄她。”


    秦烈懶得理他,邁開大步出了門,牽了匹馬就朝寶欽的院子衝過去了。


    到門口時秦烈放輕了腳步,豎起耳朵聽院子裏的動靜。院子裏有人在說話,因離得遠,聽得並不真切,依稀是吳翠屏的聲音。話語中還夾雜著些許笑聲,銀鈴一般,爽朗又痛快聽得秦烈不由自主地就高興起來。隻是,寶欽她特意派了人喚他過來,怎麽還留著吳翠屏在一旁呢?秦烈心裏有些鬱鬱。


    門口有個體型高壯的婆子守著,見秦烈進來,立刻高聲通報,那嗓門竟高得嚇人,幾乎整個院子都能聽到。秦烈微覺有異,沉著臉看了那婆子一眼,婆子嚇得渾身抖了抖,連話也不敢說,居然轉身就跑了。


    秦烈沒少來寶欽這邊,院子裏有哪些人伺候都清清楚楚,甚至還有些是他派來的。可卻從來沒瞧見過方才通報的那個婆子,他不由得有些狐疑,總覺得好像有些事情不大對勁。可到底是怎麽個不對勁,卻是想不明白。


    寶欽和吳翠屏在後頭的花廳裏坐著,屋裏隻有清雅和另一個丫鬟伺候,見了秦烈,清雅趕緊給他倒了茶,罷了,便拉著那丫鬟悄悄地退下,屋裏便隻剩他們三人。


    吳翠屏笑眯眯地朝秦烈打了聲招呼,卻半點沒有要告辭的意思,一邊喝茶一邊繼續跟寶欽說著話,姿態十分悠閑。秦烈心裏愈加地憋屈,一會兒朝寶欽看看,一會兒又朝吳翠屏瞥了一眼。平日裏他在軍中,隻需一眼,那些屬下個個都誠惶誠恐,畢恭畢敬的,今兒居然半點威懾力都沒有。秦三爺十分鬱悶。


    雖說他臉上半點表情也沒有,可寶欽卻依舊能從他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看出些不悅的情緒來,心裏頭愈加地為自己用他來打賭而感到後悔。才欲老實交代清楚,忽聽得清雅脆生生的通報聲,“公主,韓姬求見。”


    寶欽心裏一咯噔,下意識地朝秦烈看過去,他也正好朝她看過來,目光炯炯有神。寶欽心裏一虛,趕緊就把眼神兒給挪開了。很快的她又覺得這個舉動太幼稚太明顯,簡直就是變著法地承認自己有不軌之心,於是,趕緊又把眼神轉過來,擠出笑容來朝秦烈笑了笑。秦烈板著臉,不說話。


    寶欽在屋裏沒作聲,清雅心裏再著急也不敢催,倒是一旁的那個韓姬有些不知輕重,侯了一陣不見回音,居然大著膽子,膩著嗓子,甜甜地喚了一聲,“韓姬求見公主。妾身乃是鴻臚寺韓家三娘子,幼時曾與公主有過一麵之緣,不知公主可曾記得。”


    天曉得梁輕言怎麽會弄了這麽個女人進來?寶欽哭笑不得,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冒牌貨,怎麽還送個見過麵的女人來這裏,一兩廂一回麵,豈不是立刻要穿幫?


    才剛準備將人打發走,一旁的吳翠屏卻是急急忙忙地開了口,“快進來,快進來。”寶欽想要再攔已是來不及,心裏頭一陣苦笑,已經開始琢磨著到時候怎麽向吳翠屏解釋了。


    秦烈始終不動聲色,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們演好戲,對於這個進門的韓姬連個餘光都沒有給。


    韓姬低著腦袋進了屋,寶欽側過臉去不看她,倒是吳翠屏興致盎然地仔細盯著看,笑嘻嘻的樣子。韓姬溫柔乖順地朝吳翠屏福□子,嗓音又軟又糯,甜膩得好似元宵時的豆沙湯圓,“拜見公主。”她說。


    寶欽“噗——”地一下就笑出聲來了。還虧得她急了一下,弄了好半天,原來那什麽一麵之緣不過是個說辭罷了。


    聽得寶欽的笑聲,那韓姬怯生生地抬起了頭,好似被她嚇到了似的。寶欽一看,果然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嬌弱弱、怯生生,天生的一副楚楚可憐樣兒,看得寶欽心裏頭一緊,頓時覺得自個兒那一聲笑好似犯了天大的錯兒一般。


    吳翠屏趕緊跳起身來,大聲道:“你方才不是說認得公主麽?怎麽還弄錯了人?”她在寶欽院子裏頭一向隨意,並不講什麽主次之分,要不,這韓姬如何會鬧出這樣的笑話來。


    聽得此言,韓姬的臉上頓時通紅一片,愈加地泫然欲泣,雪白的牙齒咬著紅唇,一副做錯了事情怕被人責罵的可憐樣兒。罷了,她又怯怯地朝秦烈瞟了一眼,仿佛想要找人求救似的。


    偏偏秦烈完全不吃她這一套,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繃著臉朝外頭喊道:“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把人弄下去,丟人現眼。”


    清雅沒進來,卻是五斤笑嘻嘻地領著兩個婆子進了屋,擠眉弄眼地朝寶欽使眼色,又大聲地朝秦烈道:“得令!”


    人一弄走,屋裏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吳翠屏總算遲鈍地發現了些許不對勁,看看秦烈,又看看寶欽,趕緊告辭走了。


    如此一來,屋裏便隻剩下他們兩個。寶欽梗著脖子,決定拚死不認,還死鴨子嘴硬地朝秦烈喊道:“這麽看著我做什麽?犯傻了?”


    (修)


    作者有話要說:哎,木有時間寫稿子啊。晚上八點才到家,嘛事兒都還沒幹呢,就到十點半了。回頭再洗個澡,直接十一點了。困得要死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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