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柳恣反對的非常快。


    這倒是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了。


    “從異變到現在, 我們的工作重點都沒有改變過。”他抬起頭來, 看向厲欒, 語氣平穩而鎮定:“那就是讓絕大多數人活下來。”


    從過去到現在,主要問題隻有兩個。


    第一個,是物資的短缺——這個在打下揚州城並且開放官方貿易之後,好了太多。


    第二, 就是戰爭的威脅。


    “與宋國和金國的外交, 必然要放在靠後的位置。”


    他起身,敲了敲桌麵的時間顯示位置, 語氣不容置疑:“往返杭州雖然隻需要幾個小時,外交和洽談可能隻需要幾天,但我們現在不清楚金國的位置,時間才是最寶貴的東西。”


    厲欒直接往後一靠倚在椅子上,懶懶道:“那就聽你的咯。”


    孫賜小心翼翼的舉手:“柳鎮……”


    “對了。孫賜違紀行動的事情, 需要跟大家通報一下。”柳恣兩三句把她幹的事說了出來,抬眸道:“按照規定, 是扣工資外加予以警告一次, 下次就是行政記過了——說吧。”


    孫賜這麽做,雖然確實給他們帶來有利的情報, 但如果不加以約束和管製的話, 以後自作主張的官員會越來越多,政府會承擔越來越多未知的風險。


    小秘書對這個決定並沒有意見,坦坦蕩蕩承認了錯誤,然後在眾人略驚訝的眼神中繼續道:“根據竊聽的消息, 他們金國大概還要幾個月才可以——現在是剛剛遷都完畢,但是軍隊和主力官員還沒有從北方調動過來。”


    錢凡轉了一圈椅子,笑道:“你們啊,先把地圖調出來再說吧。”


    孫賜用手勢調出了之前的那份戰爭地圖,投射到了旁邊的屏幕上。


    宋朝的地域,現在已經被壓縮的隻剩一小塊了。


    西至成都,北至襄陽。揚州在最東邊,位置略有些尷尬。


    “根據我的推斷,金國既然幅員遼闊,起碼會兵分三路。”


    宋勢寡而金強盛,這時候單攻一路明顯效率低下。


    錢局長看向門口,挑眉道:“放王倫進來?”


    王倫終於得到口諭,被放進會議室的時候,站在門口懵了一會兒。


    這臨國皇帝怎麽每次都跟臣子們平起平坐,難道真的都是無君無父之人?


    再說,這大殿造的奇奇怪怪,議政之處怎麽坐滿了這些人,位置也太逼狹了些吧。


    他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頗不清楚手腳該往哪放,一扭頭就看見了牆上發著光的地圖。


    嚇得老頭往後猛地一躲,生怕被打過來的光灼傷了眼睛。


    “坐這,王大使。”孫賜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


    大家明顯都沒心思和他寒暄,也沒再儀式性的介紹下他的身份。


    王倫戰戰兢兢地坐在這小姑娘身邊,心想這都像什麽話啊。


    “王大使。”柳恣抿了口咖啡道:“還請你先介紹下金國的情況。”


    “情況?”


    “大概軍力多少,知道什麽就說什麽。”


    王倫想了想,看向那地圖,當真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如實交代了。


    當今中原,一共有四個國家相互傾軋。


    宋、蒙、金、西夏,無一不軍力強勁,又相互克製。


    蒙古多次入侵金國,金國與西夏相互角逐,而宋國也曾大敗蒙國數次。


    論兵力,都以幾十萬計。


    但論國家,都有各自的腐朽與凋敝。


    其中宋與金國為甚。


    王倫雖然不敢明著說朝廷裏的事兒,但還是被大家隱隱約約的聽了出來。


    他作為金使,更了解金國那邊的情況。


    “在北宋的時候,僅黃河以北的河北路一地,就有千萬餘百姓。”他歎了口氣道:“如今整個北方,隻剩下三四百萬的人了。”


    金人殺人如割麻、臭聞數百裏,且大肆推行奴隸製,造成北方起義者甚眾。


    金朝貴族耽於玩樂,王朝內部數次內訌甚至弑君,讓整個北方都混亂不堪。


    正應如此,蒙古把目光鎖向了金國,而完顏亮意欲南侵,也大可能懷著與宋國皇帝同樣的心思。


    聽到這裏,柳恣目光一緊,看向了其他人。


    小冰河期……


    氣溫不斷驟降,秋冬越來越難熬。


    正因如此,蒙古哪怕拿下了整個金國的國土,仍然會繼續往南發動戰爭。


    哪怕是時國的曆史,民族和國家的衝突也與氣候驟變有諸多的聯係。


    北方民族由於難以耕種,大多選擇了漁獵遊牧,一旦進入小冰河期便會開始南侵——


    他們要麵臨的壓力,遠遠不止於應付金國!


    “幫,自然能幫得上忙。”他緩緩看向那王倫,繼續道:“但是,你要如實的告訴我,宋國如今的狀況。”


    王倫哪裏敢把朝廷裏沆瀣一氣的那些事拿出來講,他不安的看了眼這一圈奇裝異服的男女,隻模糊的講了宋朝如今的兵力。


    “八十萬?”錢凡反而身子往前湊了湊,再度問道:“拋出冗兵呢?”


    錢凡是最清楚戰爭局勢的人。


    他在接手揚州城的八萬守軍時,就已經親身感受過了這八萬的水分。


    可以說,最後留下來又經過篩選的兩萬人,都達不到精兵的水平。


    現代的和平時期人口充足,自然不必說。


    但是古代,是老幼不忌,無論病弱殘廢都要拉進來充數的。


    南宋在幾十年前被重創,現在也屬於經濟剛剛恢複的狀態,軍隊裏營養不良的人占多數,而視力、身高等方麵不達標的,也非常的多。


    多到錢凡不得不把標準一再降低,才篩出兩萬的預備軍來。


    王倫囁喏了半天,不肯說實話,他怕再漏怯下去,這臨國先把宋國給吃了。


    那男人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氣態如一隻豹子般繃著力量。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最需要的東西,不是軍隊和武器,而是指揮吧。”


    聽到此話,老頭愣了下,半晌道:“千……千裏傳音?”


    這將軍雖然不穿鎧甲,但眼神的毒辣都相當令他佩服!


    宋國與金國在軍事上,最大的區別就在於軍事的驅動性上。


    雖然宋國也有幾十萬人,也出了不少優秀的將領,但為了保護朝中文官對武將掌控——以及皇帝的安全,軍中將領幾乎沒有自行決斷的權力。


    按照祖宗定的規矩,將帥通常要快馬加鞭的發戰書回京,在得到恩準以後才可以出去作戰,可這一來一回少則十日多則一個月,延誤了多少次的戰機。


    當今聖上在手詔中也多次感慨“何以遙度”,可誰都幫不上忙。


    這個決定,是柳恣和錢凡一起達成的。


    “成都太遠,幫不到你們,”錢凡走到地圖前,垂眸看了眼微微點頭的柳恣,再度道:“但襄陽與杭州之間,可以構架一個信號塔。”


    “什麽……什麽塔?”


    “造塔,聯通信號,大概隻需要十天左右,至於如何傳音,又如何讓聖上知曉前線情況,都要由我外派溝通。”


    這話一出,厲欒直接變了臉色:“錢凡,你要去襄陽?!”


    那揚州城怎麽辦?!


    要知道,他這一去襄陽,揚州城的防守就缺了主心骨,一旦金兵殺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白鹿看著地圖,隱約懂了錢凡的訴求。


    杭州、襄陽、揚州,剛好構成一個三角。


    如果能在揚州和襄陽之間架構信號塔,那整個南宋的核心區域都有他們臨國的通訊網絡。


    更重要的是,宋國和前線之間的通訊,必然是要經過臨國的信號轉接台的。


    出於各種角度的考慮,臨國都不可能把通訊技術教給宋國——雖然說教了也沒有什麽用。


    無線通訊從頻率控製到基站設置都非常複雜,隻有接受過係統學習的人才能完全明白其中原理。


    如果錢凡帶著那小家夥去了襄陽,想法子搞定了通訊的事情,確實能為以後埋下許多方便之處。


    隻是……


    “很明顯。”柳恣坐直了,慢條斯理道:“揚州城的防禦,由我來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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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話一出,頗有幾分不知羞臊的感覺。


    柳恣的外表,向來都斯文而從容。


    人們從他的身上沒瞧見過軍人的躁性和克製,更看不到一個將領的血性和戰意。


    ——他明明就是個官兒啊。


    “柳恣,這可不是在開玩笑。”吳恭接話道:“再說了,現在不可能把東西全都帶到襄陽去——手機怎麽充電?我可不會把電纜再接過去!”


    “龍牧前兩天做了個手搖式充電轉換器,還挺好用。”錢凡眨眼道:“大型轉換器需要兩個人跟拉磨似的推動,也還能湊合著用。”


    王倫壓根聽不懂他們在討論什麽,腦子裏隻有一件事。


    如果真的能千裏傳音,即時調度的話,大宋就能保住了啊。


    “我剛才跟龍教授打過電話了,今晚準備汽油柴油和各種裝置,明天下午錢凡帶著人和龍牧出發——先去趟杭州領文件和護衛,免得路上有人刁難。”


    柳恣轉頭看向王倫,意味深長道:“你知道,這事不能出岔子的吧。”


    王倫慌忙站起來,點頭如搗蒜。


    千裏之外,一盞純金的酒杯被緩緩放下。


    完顏亮注視著裸/露著胸脯舞動的舞姬,饒有興味道:“柳……恣?”


    作者有話要說:  完顏亮: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二更食用愉快,明兒考完試回來更新~


    寶貝兒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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