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 ”蔡餘蕭敲了敲桌子, 遞給他一杯剛泡好的咖啡, 笑的有些無奈:“工作議程提前了,你恐怕要陪我出去一趟,今天要加班了呀。”


    “沒事的。”辛棄疾道了聲謝,喝咖啡時被苦的微微皺眉, 心想這恐怕是同苦丁茶一般的東西, 隻好奇道:“我是用筆記還是?”


    “拿錄音筆就行,你還可以學學開車, 以後我就多個司機了。”蔡餘蕭解釋道:“書記官除了幫忙整理資料之外,還要寫出訪調研分析,今天你跟小周一起,她會教你的。”


    辛棄疾來這兒呆到九月,已經徹徹底底像個現代人了。


    他能夠用圓珠筆寫出流利的簡體字來, 普通話說得流利清晰,看到汽車時知道避讓, 還會看紅綠燈。


    但之前一段時間都呆在辦公室裏, 有時候忙起來連公寓都沒時間回。


    大概是進入這個社會越深入,他越明白為什麽柳恣身為國家領袖, 卻能夠和其他普通人一樣生活。


    無論宋國還是金國, 皇帝為了表現出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吃穿用度都要講究到極致。


    這種講究,是數量和質量上的。


    比如吃飯有多少碟,衣服可以用什麽顏色, 繡什麽東西。


    可是貴族和皇族所講究的東西,在臨國因為生產力的原因,已經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了。


    ——吃自助餐的話,擺二十個碟子都是隨你開心就好。


    穿衣服就更不必說了,他們穿的都是奇奇怪怪的t恤,紋樣簡潔且透氣良好。


    辛棄疾一開始露著胳膊腿出門時,總有種蕩/婦遊街的莫名感覺。


    後來漸漸習慣了,反而穿不慣那麽繁瑣又厚重的長袍。


    而皇族們吃的那些珍饈,比如荔枝之類的稀奇東西,到了這裏是居民想吃就能隨時去買個半斤的常見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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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辛棄疾第一次被趙青玉遞上一碟荔枝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被柳恣賞了一碟貢品。


    ——結果趙青玉說最近荔枝降價,隻要二十一斤。


    這事不光是辛棄疾能親身感受到,就連揚州城的所有百姓都驚了。


    ——玉米是什麽?荔枝可以用紙幣在超市隨便買?為什麽都入秋了還能吃到春天才有的鮮桃?草莓是什麽?


    這事是蔡餘蕭一手操控的。


    他和柳恣授意政府參股臨糧公司,然後公私合營果園、商品糧基地等種種產業。


    揚州城東區的荒地本來就地皮便宜,那些個腰包豐厚的藥業大佬知道暫時做不成高端生意,就花錢如流水的投資軍工業和農業,在蔡餘蕭的引導下順理成章的搞了個雙贏的場麵。


    比如荔枝這事,就是蔡餘蕭盯上的第一筆生意。


    這玩意有個講究,說的是摘下來放三天就壞,所以除了東南一帶的人之外,在別的地方這都是個奢侈品。


    蔡餘蕭直接開了兩個大棚吩咐果農種荔枝,到了今年成熟的時候剛好揚州城的第一家大型超市開業,直接把消息放了出去。


    同批上貨的還有草莓、菠蘿、番石榴,反正想吃什麽種什麽,吃不完的全都分參政院的職工當福利,多的賣出來。


    當天幾個世家大族直接派下人過來砸銀子,把這些新鮮貨全給搶空了。


    ——住揚州城怎麽不好了?


    雖然不能娶妾,不能養童養媳,但是金兵打不進來,也沒官老爺想著法子要錢,平時還能買到稀奇的水果吃!


    蔡餘蕭一見那荔枝賣的緊俏,就直接吩咐把成熟的都摘下來賣掉——


    連著買了七天,天天都緊俏到斷貨。


    要不是蔡局長老奸巨猾,知道這事急不來,恐怕這十幾個大棚都要種荔枝了。


    貴族一茬茬的買完,再輪到平頭小老百姓去買,一聽說這價格跟如今相當漂亮的肉價差不多,稍微富裕點的咬咬牙也開始嚐個新鮮了。


    至於草莓之類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一般老白姓根本買不著。


    世家大族那可都是十裏八鄉有親戚朋友的,自然要把東西買回去炫耀。


    ——這可都是臨國的仙果!吃了延年益壽永葆青春的!


    還有這草莓,真是甜香可口,怕是連臨安城裏的那些貴人都吃不著!


    還真就吃不著,因為臨國友好的拒絕了水果出口的請求,表示我們現在農業能力有限,以後有機會了再談。


    這消息直接順著水果的香氣傳遍了整個淮南淮北,然後整片南國都知道了揚州城的這神奇本事。


    秋天能吃著春天的果子,肉價還比宋國便宜一半!


    厲欒一聽民政局的來問能不能再擴收十萬城民的事,揉著腦袋開始想罵髒話了。


    這一次蔡餘蕭把辛棄疾帶出去,是為了巡視養雞場和養豬場。


    養雞場如今已經徹底轉回私營,經營管理的都非常不錯。


    “我這,一個養雞場有五棟雞舍,每年養五批——這畢竟異變之後沒雞苗供應,比往年要少一批。”龔老板滿臉堆笑的帶他們看機械化養殖的場地,解釋著平常的情況:“全年出欄差不多五十萬隻毛雞,年飼料消耗兩三千噸吧。”


    辛棄疾拿著錄音筆,聽得都懵了。


    一個養雞場,一年可以養五十萬隻雞?


    難怪揚州城的雞肉已經便宜到十六一斤了——怎麽會養這麽多!


    一千年以後的人,難道給肉雞喂得是金穀子不成?


    他們首先進入的,是孵化場。


    這是——燈泡!


    辛棄疾在指導下換好了防護裝,跟在蔡餘蕭的身後,下意識地用手掌靠近那些孵化箱,感受到了熟悉的溫暖。


    臨國如今都是用電力取暖,沒有人燒爐子了……


    所以……這些雞,都是用電腦控製的恒溫箱來孵化的嗎?


    不需要一隻母雞,連公雞都不需要……


    “這邊是性別操作間,”龔老板示意道:“公雞隻保留少數用於配種,大部分都直接在性別篩選後絞成肉醬,用來加工成別的副產品。”


    蔡餘蕭點點頭,詢問道:“疫苗的事情解決了?”


    “嗯,藥業現在大部分都已經開始恢複生產了,我們本地有老相熟的藥廠,在給我們固定供貨。”龔老板笑道:“現在病死率很低,畢竟控溫控濕係統、通風係統全都恢複運行了——十一月那會簡直和災難一樣。”


    辛棄疾見其他人可以提問,小心地打了個招呼,問道:“這些雞,都吃什麽啊?”


    “高蛋白昆蟲飼料。”龔老板見蔡局長有個新麵孔,耐心地解釋道:“我們和江銀的廚餘垃圾處理站有合作,飼料成本很低。”


    蔡餘蕭見他有興趣了解,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旁邊周秘書的肩,讓她解釋一下具體的情況。


    “是這樣的。”周秘書的眉毛抽動了一下,艱難道:“這些雞吃的昆蟲飼料,是蟑螂。”


    辛棄疾眨了眨眼:“這麽多雞……需要多少蟑螂啊,那豈不是要專門派人去捉?”


    周秘書歎了口氣,看了眼自家局長惡趣味的笑容,把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原來,這江銀鎮的垃圾處理係統,在四年前就已經實現了生態化了。


    別的類型垃圾暫且不計,但各餐廳、食堂、食品工廠的廚餘垃圾,都是一律分類回收至垃圾處理站,由批量養殖的蟑螂進行處理的。


    這個技術在2018年就已經開始試點運行,到了2030年已經被廣泛推廣,相當的生態環保。


    蟑螂本身非常能吃,每天可以消耗十幾噸的廚餘垃圾,這樣這些垃圾就不用填埋、傾倒,可以保護土地和水源。


    而蟑螂本身排泄的糞便被統一收集當成飼料,蟑螂本身也可以被加工成昆蟲蛋白飼料,無論是細菌檢疫還是疫病篩查全部合格。


    人們浪費的食物被集中收集,再統一送到處理站成為蟑螂的飼料,蟑螂變成飼料去喂養雞鴨豬鵝,這些動物再被做成佳肴送上餐桌。


    整個循環還是挺健康的,而且給更多的人創造了就業的機會。


    “另外,我們養殖的畜禽排泄物也被統一收集起來,進行集中加工處理,作為供養農產品的肥料。”龔老板看向蔡局長道:“這個之前已經跟您匯報過了。”


    辛棄疾跟著他們一路往前走,腦子裏在不斷地消化這些東西。


    這些理念和實踐,就是科學啊。


    所謂的科學,不一定是什麽神兵利器,或者是些匪夷所思的化學現象。


    這裏的一切——雞鴨吃的飼料,他們身上穿的防護服,通風管道送來的空氣,還有他們交流的思想,全都蔓延著科學的氣息。


    青年默不作聲的聽著前輩指點他回去以後怎麽寫報告,心裏突然想到了從前學的那些四書五經。


    那些東西,不是不好。


    是不夠務實。


    體恤民生,心懷天下,具體要怎麽做,才能讓太平盛世重現呢。


    怎樣才能讓老百姓都能吃到肉呢。


    四書五經裏從來不討論這些,所以百年前的躬耕之事,到了如今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他再一次想起了趙青玉的建議——


    學一年,準備考取城南中學,把應該學到的知識都拿到手,再離開這裏。


    可是,到了那一天,恐怕自己也會被徹底同化,再也不想離開這裏了吧。


    =2=


    大學是改建的。


    在揚州與江銀聯通之後,雖然進入江銀鎮需要經過嚴格的審核確認,但出去卻不太費勁。


    以至於大量的企業家、生意人在重獲自由,離開應急軍隊之後,第一時間就是確認資產,然後尋找新的生財之道。


    揚州城有錢的世家貴族多,人口稠密而勞動報酬低,簡直是再好不過的創業之地了。


    ——他們當中任何一人的故事被挑著講出來,都可以拍成有些奇幻色彩的勵誌創業電視劇。


    比如玻璃廠的老板們,如今已經響應了政府的號召建立了合資企業,開始向整個宋國出口玻璃了。


    正因如此,大量因人口失蹤、所有權不明的房屋被政府回購,用作新的用途。


    一個中學與旁邊的三個住宅區被合並成了大學城,開始艱難的恢複研究工作。


    說是研究,也不是搞什麽現代知識的創新和發展,而是在盡可能的培養專業對口人才,與複蘇原有的科技水平。


    今年七月第一批學生從中學畢業,開始填誌願分專業,在教育局的安排下進行分配。


    一部分人直接開始實習或者工作,比如孔知遙就繼續在參政院實習到年末,再自行決定去向。


    一部分選擇從軍或者當老師,幫忙彌補目前的職位空缺。


    還想要繼續深造的,隻能自行立項目組團隊,為江銀大學添磚加瓦了。


    他們擁有大量的文獻、資料甚至顧問,但除了醫學之外,很多科目都是隻有前輩可以指點專業知識,沒有人能過來當教授的。


    這裏原本是個小城鎮,根本不具備這樣的基礎,所以絕大部分的事情都由教育局領導和審批,想著法子從無到有。


    龍越進入醫學院之後,生活反而輕鬆了許多。


    她雖然要跟著上課學習,去醫院幫忙幹各種活兒,但有固定的上下學時間,周末照常雙休不用加班,比起從前在參政院需要去各處幫忙,已經好了許多了。


    醫學院裏有常駐的老師,也有成套的知識體係可以直接學習,比起其他還在艱難組建的院係而言,算是比較省心的了。


    柳恣那邊工作繁忙,還是抽空回江銀去各處視察了一下。


    他的最後一站就在江銀大學的醫學院,檢閱了下所有的實驗室和器材,表示監獄那邊可以隨時提供新鮮的大體老師,被留下來吃了一頓飯。


    ——這飯自然吃的是學校食堂。


    柳恣偏愛食堂裏的鍋蓋麵,吃飯的時候懶得再討論公務,便和龍越坐在一塊。


    其他領導以為他有什麽事要和這少女交代,識趣的沒有靠近。


    ——龍越本人不出名,可誰都知道她和龍牧是龍教授的親屬,兩個孩子沒成年就頻頻進出參政院,根本不是一般的學生。


    柳恣吃麵條的時候相當斯文,吃的也慢,明顯是在拖延回去加班的時間。


    龍越看了眼附近的環境,小心的開口道:“柳鎮……您和厲姐,很熟麽?”


    柳恣之前沒少讓龍越幫忙,和她已經相當熟悉了。他挑著碗裏的香菜思索了一會,估算道:“七八年了?”


    “誒?”龍越怔住,好奇道:“您今年不是……才二十四吧。”


    “嗯,我和青玉一樣,提前去國外讀的少年班。”柳恣摸著下巴思考道:“當時好像是去聖托裏尼玩的時候,生日那天在賭場輸光了現金就蹲在路邊抽煙,她剛好路過——就冷著臉打發了我十塊錢,去漢堡店買了點東西吃。”


    他不自覺地揚起淡淡的笑容,口吻溫和而懷念:“後來又下了雨,我剛吃完漢堡一抬頭,就發現她打著傘在櫥窗旁邊盯著我,把我帶回去留宿了一晚。”


    龍越聽得入神都忘了喝粥,問道:“你後來是怎麽回去的?”


    “我隻是現金輸光了……又不是銀行卡信用卡也掉了。”柳恣撐著下巴道:“厲欒當時可能以為我是個窮光蛋吧,所以才把我領了回去。”


    後來他們成了朋友,他也逐漸開始了解她的所有過去。


    龍越下意識地觀察他的手腕,在發現沒有對應的紋身和裝飾的時候,心裏莫名鬆了一口氣。


    “你對她很好奇?”柳恣瞥了她一眼,挑眉笑道:“還是已經被她吸引了?”


    龍越的臉騰地就紅了起來,辯解道:“——不是,沒有的。”


    “哦,那我不往下說了。”柳恣淡定道:“來聊聊醫學部的事情?”


    龍越低頭劃拉著粥,半晌才道:“您還是再說一點吧。”


    這姑娘跟厲欒的氣質完全是反著來的呀。


    厲欒整個人鋒芒畢露,身上的銳氣和光芒根本不會掩藏。


    可龍越含蓄內斂,頭發也烏黑而平順。


    “我從前見過你們兩在一起幾次,”柳恣吃著麵條裏的鱔魚絲,慢條斯理道:“如果是朋友的話,多陪陪她也挺好的。”


    龍越猶豫了一下,詢問道:“異變之後——她的父母,也不見了嗎。”


    這一場異變,讓太多人都被迫的接受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生離。


    新婚不久的吳局長,父母都在附近城市的大學裏任教的龍牧,還有她自己……


    厲欒也是如此嗎。


    這個問題讓柳恣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低頭沉默了幾秒鍾,安靜地整理了下情緒。


    “你……不要和她提這個。”


    “抱歉,”龍越下意識道:“我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


    “厲欒已經習慣了沒有父母的生活……很多年了。”柳恣慢慢道:“她父母健在,都是華都人,但是哪怕沒有時空異變,她也不可能回去了。”


    柳恣不是個什麽話都往外講的人。


    他早就注意到,龍越和厲欒走的近,本人也耐心又溫和,是個非常合適的朋友。


    柳恣作為厲欒身邊最近的人,斷斷續續地陪伴了她多年,從學生時代一直到工作之後,都在不動聲色的照顧她的心理狀態。


    可是異變之後,他沒有辦法再吊兒郎當的混日子,也沒有辦法等上任期滿就卸任離開。


    他必須要抗下這臨國的一切,盡可能的讓所有人都能活下來。


    他何嚐不渴望有人能為他分擔,替他排憂解難,為他擋住哪怕一點點風雨。


    可這個位置站的太高,也實在太冷了。


    自己沒有空再去陪伴這個朋友,可總該有人去關心和照顧她。


    無論人品還是才華,龍越都非常合適。


    她本身是龍教授的親屬,接受過高等教育,同時有修養有內涵,做事也非常善良


    這即是他今天過來和她說話的原因。


    龍越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沒來得及掩飾自己的神色,一臉的愕然。


    她隱約的感覺自己猜中了什麽,卻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嚴重。


    什麽事情會讓厲姐姐……無家可回?


    父母健在卻不能回家,是已經決裂了嗎?


    在進入參政院幫忙的時候,她陸陸續續的了解過許多的情況——


    有關厲欒的那一部分,也非常慶幸。


    華都本地人,高中在國外讀的,父母據說都有背景,家世相當顯赫。


    “她後來,沒有再用過家裏的一分錢,所有的資產都是自己從大一起給國外公司畫工程圖所得的。”


    柳恣講起厲欒的故事時,神情複雜而無奈:“你注意到了她腕側的刺青,所以才來問我,是嗎?”


    直到這個時候,龍越才意識到,柳恣是有目的的來找自己的。


    他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厲欒。


    “是……自殘嗎?”她輕聲道。


    柳恣垂了眸子,低頭揉了揉鼻梁,算是默認了。


    “多的事情,都不方便我再往深處講,”他的聲音略有些幹澀,隻簡短道:“到了她足夠信任你的那一天,自然會告訴你的。”


    龍越雙手捧著自己的那碗粥,怔怔地點了點頭,仿佛在承諾著什麽般開口道:“我會多去陪陪她的。”


    “嗯,好。”


    =3=


    趙青玉是大腦一片空白地走回公寓的。


    他感覺自己不小心發現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以至於莫名的後怕情緒都開始在心裏蔓延。


    那個數據庫,是時國聯網的數據庫備份,裏麵的東西全部被多重加密,在沒有權限的情況下強拆是不可能的。


    換句話說,龍爺爺的身份信息是不可能被弄混的,不存在把他的照片和指紋貼到另一個人身上的可能。


    更何況是在所謂的……保密信息庫裏。


    為什麽,龍爺爺還有一個名字?


    褚——宓?


    那龍牧呢?龍牧會不會有多的名字,有他所不知道的身份?


    後麵的事情他是不是不應該再深究下去了。


    一種本能的畏懼感,讓他差點撞到了路邊的馬。


    “對不起對不起……”趙青玉跟馬連聲道歉,匆匆地趕回了家。


    他的腦子告訴他,關於這件事的所有事情,都不要再管了,他現在連爸媽都不在身邊,做這種事怕動著誰的利益,很有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龍牧還可以信任嗎?


    柳叔知道這事嗎?


    龍爺爺收他做學生是為什麽?


    趙青玉隻覺得腦子裏一團糟,甚至已經開始響起美少女戰士的主題曲了,隻渾渾噩噩的坐在電腦前麵,手不聽使喚的開始搜索這個名字。


    none。


    沒有,什麽都沒有——


    他由衷的惋惜剛才白局長走了過來,不然他可以多看到一些東西的。


    褚宓這個名字,在數據庫裏一點相關資料都沒有。


    搜龍輝這個名字,都可以查到一部分通訊學的論文,以及著作聯名。


    可是……褚宓這個名字,仿佛不是代表如今這江銀市的市長,而是哪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趙青玉不死心的刪除了這兩個字,又輸入了‘褚牧’和‘褚越’。


    也查無此人。


    難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嗎?


    正在此際,遠處的門開了。


    柳恣跟龍越那邊交代完事情,回來看一眼趙青玉吃飯了沒有,最近有沒有生病。


    結果一開門看見那小家夥,發現他跟看著閻王爺似的一個表情,明顯幹了什麽壞事心裏發虛。


    “你……怎麽了?”他挑眉道:“你這表情把事兒都寫在臉上,明年可就要十八歲了啊。”


    “柳——柳叔。”趙青玉咽了唾沫道:“這事要是跟你有關係的話,我今晚估計就會被滅口了吧。”


    柳恣徑直走到他身邊,找了個椅子坐下:“說吧,又要我幫你擦屁股了?”


    趙青玉心裏慌得要命,這個時候都不知道該跟誰求助,隻委委屈屈的點了頭,小聲道:“我找白局長查資料的時候,開了那個保密數據庫——”


    柳恣愣了一下,皺起眉頭道:“然後呢?”


    “然後我發現……那個什麽,”趙青玉緊張地話都說不清楚了:“龍爺爺,龍輝,他還有個名字,叫褚宓……”


    “啊?”柳恣明顯一頭霧水:“這是什麽個意思?”


    “啊?”趙青玉眨了眨眼,詫異道:“你不知道嗎?”


    “我為什麽要知道這個啊?”柳恣同樣也懵了:“他還有個名字?你別是眼花了吧?”


    趙青玉打開了電腦,準備登錄政府係統的時候想起來自己的權限不夠,隻回頭看向柳恣道:“不是,你現在可是臨國的元首了哎,你真不知道這事兒嗎?”


    “我真不知道。”柳恣歎了口氣,上前直接輸入了自己賬戶和密碼,扭頭看向他:“你拿了他的指紋?”


    查保密信息,必須要有代碼、指紋、虹膜之一,因為裏麵的涉密人員都是需要得到保護的,一般的官員根本不能隨便查看。


    趙青玉見他真不是裝出來的,把懷裏的指紋膜掏了出來,讓攝像頭錄入信息。


    下一刻,褚宓的名字再一次出現在他們兩人的視野中。


    趙青玉的心髒開始狂跳起來。


    柳恣直接把信息往下拉,一行行的看裏麵的內容——


    姓名、年齡、籍貫、住址、聯係方式……


    參與項目


    他回頭看了眼趙青玉,皺眉道:“剩下的內容,我沒有權限點開。”


    趙青玉原本以為自己能看到事情的真相了,誰想到會有這麽一出——


    他終於隱約的記起來,在時空異變之前,柳恣不是元首,隻是個鎮長……


    柳恣直接用鼠標點了下那個按鈕,果然彈出窗口,顯示沒有權限查看更多。


    可這些信息……除了名字不一樣之外,跟龍輝的資料一模一樣啊。


    趙青玉揉了揉額角,一臉被玩了的表情:“不是,既然都是保密人員了,為什麽不能看參與項目啊……”


    “這些信息都是分級放的,權限越高能看到的越多。”柳恣解釋道:“比方說,如果涉密人員在江銀鎮需要被特殊對待,我這種做鎮長的就可以通過資料庫核查,但不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


    “這樣啊……”趙青玉思考道:“那我要是想知道龍牧龍越的資料,也必須知道他們的特殊代碼,或者拿到他們的指紋嗎……”


    柳恣的眉頭抽了一下:“龍牧他們都是小孩,怎麽可能有保密信息,你想多了。”


    他抬手拍了拍這孩子的肩,示意他放鬆點:“無論龍老爺子到底叫不叫褚宓,這事兒都隻能擱著了——你也知道,異變之後,整個江銀鎮都沒法和時國的任何人聯係了,所以老爺子就算有什麽秘密,你也管不著,也沒法管。”


    這要是異變之前,他能找爸媽在政府的朋友,花點心思查查總能有結果。


    可現在信息鏈全斷了,真知道答案未必也與鎮子裏有什麽關係。


    趙青玉雖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但也沒辦法做更多的事情,隻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想要破解這個數據庫,實在不太可能。


    他的能力遠遠不到這裏,再者,這數據庫肯定是首都裏最聰明的那幫家夥做出來的,尋常人哪裏能搞的定這些東西。


    柳恣明顯也沒想到這裏麵還藏著些秘密,但自己確實權限不夠沒法點開深層次的資料,隻試探著查了查自己的資料——發現什麽結果都沒有。


    就讓這事爛在這吧。


    反正爛掉的破事也不止這一樁了。


    揚州城開始進行陸續的通電工作。


    電力這個東西,在去年進城時為了防止誤觸傷人,已經廣泛的解釋過了其中的威力。


    如今這電力跟疫苗一樣,沒法跟做好事似的廣泛傳播,照樣要讓人來填申請表走流程。


    幾個進出衙門頻繁的世家大族早就見識過了‘電’的種種好處,自然派了下人過來,表示願意配合工作。


    而其他中下層的人雖然有些好奇,但填的少——


    他們也並不需要長久的照明。


    有的家庭連房子都住不起,家裏根本不點蠟,都是天黑就睡,不會有任何的夜生活。


    以至於到了夜晚,揚州城裏亮起的那一棟棟高樓都成了奇異的風景——


    那可是與燈籠的光線截然不同的東西。


    城市的排水和防火係統也在不斷完善,一切都交給了被統一管理的建設部和工程局。


    孔知遙雖然是個實習生,這段時間也被累的腳上都起了厚厚的繭。


    他家爸媽見這熊孩子終於被生活壓力給累老實了不少,表示非常欣慰。


    厲欒帶著他們考察舊城區的情況,雖然沒想著要馬上都拆除或者如何,但必要的防火防洪澇的事情還是需要做的。


    現在分人力建下水道什麽的不現實,更何況他們根本不打算折騰這個舊城區,什麽現代設施都往新城區招呼就是了。


    隨著觀念普及、工作崗位增加、人口受教育程度提高,想要進入新城區的人會越來越多,守舊的人呆在老地方也礙不著誰。


    整個揚州城雖然繁華熱鬧,但是一旦著火的話,火勢會難以控製。


    太多人喜歡把易燃物集中堆放,茅草屋、柴屋本身也是高危點。


    厲欒帶著人在住宅區調研,正在專心的分析他們的住宅特點和防護方式,孔知遙聽不懂一些專業術語,有些走神。


    他一走神,就發現遠處有一眾人在氣勢洶洶的走過來,明顯是要幹架的意思。


    而且——每個人的手裏都提著些東西!


    孔知遙有些慌亂的打斷了厲欒的話,示意她看向遠處的那撥人。


    眼下街頭行人往來,根本沒有其他人在這附近逗留。


    明顯這幫人是衝著他們來的。


    “這是要做什麽?”厲欒皺眉道:“衝著我們來的?”


    等那些人走近的時候,孔知遙才發現他們提著泔水和糞水,明顯是來泄憤的。


    為首的大嬸看打扮是個粗使下人,眼瞅著就一臉怒意,上來就罵道:“你們這些婊/子養的□□——”


    “你們要幹什麽?”


    “厲姐小心——”


    孔知遙在看見那桶被掄起來的時候,直接下意識的側身擋在了厲欒的身前,下一秒被潑了一身的泔水,連耳朵上都掛著爛菜葉子。


    餿掉的發酵的味道同時衝進鼻子裏,又酸又臭還嗆得慌。


    “厲姐你快跑——我擋不住他們——”


    孔知遙踮著腳把厲欒護著,結果臉上流的髒水把自己眼睛都糊的看不清了。


    他心想厲欒這些日子全泡在辦公室裏加班,這是得罪哪個大神了,至於嗎?


    “賤人!放你娘的臭屁去吧!”


    “不要臉!騷/貨!”


    下一秒,兩三桶的糞水和泔水對準他護著的厲欒同時倒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參考文獻:


    《基於經濟與生態耦合的畜禽養殖廢棄物治理行為及機製研究》舒暢.中國農業大學.2017-06-01


    《商品肉雞場與產業鏈的距離對養殖效益的影響》.張翠翠; 王寶菊.《現代牧業》.2017-09-20


    《餐廚垃圾喂蟑螂 生活垃圾來發電》.高明.濟南日報.2018-07-11


    生產數據是直接引用的論文裏麵的,有輕微改動,


    小說作者(也就是我)沒養過雞,編不出來,特此說明。


    最近又開始下暴雨,大家也記得帶傘呀。


    給老婆們遞燕麥可可和草莓甜甜圈~~~~~


    lvanne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8-02 19:00:29


    無名?+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8-02 19:2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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