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徐黎收到那封神秘書信之後,也並沒有貿然輕信,而是多方打聽了一番,在確認了牢中兩人確實在此道上略有聲名之後,便決定放下身段,將兩人先放出來用著再說。


    畢竟貢金一事非同小可,如果最後自己沒有將這貢金追回,那麽自己這一脈失了三公子的信任不說,隻怕還有餘罪臨頭。


    現在左右這一幫上庸鄉紳已經靠不上了,有另外的選擇,徐黎自然要試上一試,見兩人被帶來之後,徐黎打量了兩人一番,便開口說道。“你們兩個,誰是徐相公?”


    徐遙聞言頓時應聲,徐黎又上下打量了徐遙一番,隻見徐遙生得其貌不揚,麵容普通,身形瘦削,體型單薄,又著一領單衫,屬於丟在人群裏毫不起眼那種,眼中便透出一絲懷疑,“我且問你,你就是這上庸城裏口口相傳的,詩書斷案兩絕的徐相公麽?”


    徐遙說“書嘛,略讀過幾本,案子呢,也斷過一些”,徐黎又問“曾開筆做得文章麽?”,徐遙聞言笑了笑說“不曾,每日插科打諢,對兩個對子聊以自樂”


    徐黎聞言麵上頓時露出失望之色,似乎不相信以徐遙這幅麵貌會有什麽真才實學,沉默半晌之後,還是勉強開口說“我本來有一件事情,想要差你去辦,但此事茲事體大,非胸中大有學識之人不能為之,現在我有意於你,但也要提前考校你一番,你可願意?”


    徐遙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固所願,不敢請耳”,徐黎用手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了幾下,然後開口說道,“你不是說自己會對對子麽?我出一聯給你對,你且對對看”


    “大人,請!”徐遙說完之後,便立於原地,麵上表情輕鬆寫意,仿佛正於後花園閑庭信步一般。


    徐黎原是隨口說的一句話,心裏何曾想過有什麽對子?聽徐遙這麽一說,隨即看向四周,看到桌子上擺了一盒吃了一半的糕點,隨即心中暗道一聲有了,遂向徐遙說道“盒糕難過叁人癮,你有得對麽?”


    徐遙朗聲說道“杯酒能消萬古愁,大人你看使不使得”徐黎聞言眼睛一亮,心裏知道自己剛才是以貌取人,小看了徐遙,不過其畢竟居於上位,出了一聯,氣還沒喘勻一口,便被徐遙對了出來,這一下子有些拉不下來麵子。


    故這徐黎眼珠一轉,看到梁柱上紋的雄雞,頓時又開口說道“我又有了一個好的。你再對一對看,雞公坡裏


    雞公叫。你且對罷!”


    徐遙聽聞之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鳳凰台上鳳凰遊。”徐黎聽到這裏,長歎了一聲道“相公的學問吐屬,在下領教了,若是朝廷開科取士,相公不就是那鳳凰台上的人物麽”


    這徐黎開口恭維了一番,徐遙口中連稱不敢,這徐黎現在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完全是因為自己也被逼地沒有辦法,心中惶恐之下,又有求於徐遙,


    若是徐遙真的為此自得,那估計這徐黎轉眼間就要翻臉不認眼了,徐遙何等眼力,自然是看得明白。


    徐遙對上這兩個對子後,在徐黎這裏算得上是暫且過關,所以徐黎親自把關之下,徐遙與蔣溫倫就一起開始了自己的偵辦工作。


    本來徐黎還指望徐遙辦這案子能跟其他人有什麽不同,但徐遙與蔣溫倫忙活了兩天,也不過是和之前那些廢物一樣,到處走走轉轉,再把當初摻和進來的人全部提上來審問了一遍。


    雖然徐黎也從中挑不出什麽毛病,但這種按部就班的偵辦方式,可不是徐黎所期待的,想著之前聽說過這徐相公如何如何斷案如神,今日一看,聞名不見麵,好像也沒什麽太過出彩的地方,


    這徐黎是滿腹失望,徐遙卻依然老神在在,與蔣溫倫慢吞吞地處理手中的事務。一連三天如此之後,徐遙與蔣溫倫兩人便整日外出閑逛,早上準時出去,晚上準時回來,時不時還給獄中的裴知州捎一點好東西,日子居然就此過得滋潤了起來。


    就在徐黎有些忍無可忍的時候,徐遙突然宣布已經破獲此案內情,需要將所有涉及此案的人士以及一幹上庸鄉紳召集到此處一一對質。


    徐黎聞言頓時大喜過望,顧不上計較之前徐遙與蔣溫倫的“消極怠工”,隨即將所有人召集到此處,力求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在所有人到齊之後,徐遙便將此案的資料證物一一放在桌上,隨後拿起一份文書,然後對裴知州說道,“裴大人,請把之前清點庫金的情況,再給在場諸公,說明一下吧”


    裴知州聞言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庫金到的那一日,本就該做了清點,我差人前去請一幹鄉紳,其等都以天色已暗為由,各自推辭,”


    “無奈之下,我隻得當麵封了縣庫,待翌日清晨諸公齊聚之時,再作盤點,我等共同啟甕拿出金條,清點


    下來有二百五十三塊之數,一根約莫兩斤餘左右,清點完畢之後,便又放回甕中,共同退出縣庫”


    徐遙聞言點了點頭,又拿起另外一份文書,問起了另外兩名被叫到此處的挑夫,”那晚,就是你們二人,在官差僧兵的押解下,將這甕黃金挑入庫中的?”


    那兩名挑夫聞言慌忙答道,“回稟大人,正是小的,之前小的二人領了官命,與一眾官爺,在城外相雲寺等候交班,那晚貢金到了之後,因為天色已暗,不便趕路,我等二人便跟官爺在相雲寺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才挑了這翁黃金,傍晚到得縣衙”


    徐遙聞言點了點頭,隨後便指了指地上的大翁開口道,“可是這個?”,這兩個挑夫細細一看,隨即口中稱是,徐遙隨即開口讓兩人在這堂中試著挑起,這兩人得了吩咐,上前上了扁擔,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額上已經是見汗了,這大甕也沒有移動分毫。


    在場眾人麵色頓時變了,“這是我令人在人在甕中隨意填的土塊,剛好裝了五百斤進去,大約與庫中所盤黃金重量相等,這兩個挑夫都是身無武道的凡夫俗子,也並非天生神力之輩,怎麽可能挑得起這麽重的擔子,還能行走一天呢,所以這黃金在路上的時候,便已經被人動過手腳了”


    “哼,簡直是一派胡言,若是這黃金半路便已經被人掉包,那我等那日清晨在縣庫之中盤點的,又是何物?難道當時在場的諸公,都是瞎子不成?”出言者乃一身形魁梧,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正是與徐遙有隙的宋廣無疑。


    徐遙聞言微微一笑,隨即說道,“諸公當日所見的,當然也都是貨真價實,分文不少的真金,但之前這翁中挑的,那可就真的未必了”


    說完之後,徐遙便放下手中文書,對著另外一邊幾個僧人打扮的人士說道,“這幾位可是相雲寺的高僧?”,那幾名僧人口中連稱不敢當。


    徐遙隨即再出聲道,“按照以往貢金交接慣例,貢金到達相雲寺之後,由貴寺出麵與押解人員當麵清點,再放於佛堂之前,共同看管,第二日再由縣衙之中前來交接的官差接手,不知道是否如此?”


    相雲寺的僧人頓時出言應是,徐遙聞言微微一笑,然後吩咐左右帶這些僧人各自帶到不同的房間,半晌之後,再將這些僧人帶回的時候,這些僧人麵上已經是血色全失,一副兩股顫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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